窥不见

　　后面几天，姜凡和许夏又去了几处淮阳著名的旅游景点。原本计划的玩三天，变成了直到假期最后一天傍晚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高铁。

　　“阿夏，有机会我们再来。”姜凡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风景。

　　许夏应了一声：“嗯。”

　　回到简阳，也没时间回家，姜凡给家里报了平安，跟着回了学校。

　　收假那天都要去教室报到上晚自习，姜凡脚踏进教室，放飞了五天的心终是不情不愿地收回放进肚子里。

　　看着一教室一声不吭，埋头苦干，狂补作业的人，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是一名苦逼的高二学生，他的假期注定要在堆积如山的试卷中度过。

　　他需要徜徉在题海里，而不是放飞自我，沉迷玩乐。

　　“救命！”他哀嚎一声，用手捂住面露痛苦的脸，不想面对现实。

　　“凡哥，补作业吧。”习睢瞧见姜凡这般模样就知道他乃是同道中人，一脸我懂的表情把一张试卷甩过去：“我刚补完的物理，请接好我们这份伟大神圣的救命之火。”

　　“微臣谢睢哥的救命之火。”姜凡感激涕零地伸出双手微微躬身，一副准备接圣旨的模样。

　　搁这演上了。

　　痛苦归痛苦，该闹的还是得闹。

　　试卷还来不及触碰上姜凡的指尖，半道被许夏完美截胡。

　　他拿着试卷：“姜凡同学。”

　　“阿夏，你也要救急吗？”姜凡当做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打着哈哈道：“那你先用着，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我不用。”许夏抓住姜凡的后衣领，把准备逃走的人扯了回来：“我帮你补。”

　　“啊？”姜凡反手抓住许夏那只扯着他后衣领的手，等反应过来许夏说了什么，又再次惊讶出声：“你帮我补？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许夏说：“不然你还想有什么意思？”

　　坐在座位上，姜凡还是有着不真实的感觉，三好学生，年级第一，市第一，学神主动要帮他补作业？

　　他没有听错吗？

　　确定不是补课，是补作业？

　　直到他机械般转身，看着许夏桌上躺着在姓名那一栏写有“姜凡”两个大字的试卷时，他才彻底接受这个事实。

　　许夏又翻出姜凡平时的笔记，对照上面模仿着他的字迹。

　　姜凡饶有兴致地盯着许夏有模有样地学他的字，不说十分像，但六七分还是有的。

　　“看什么？”许夏抄完一道大题：“你不急了？”

　　“急急急。”姜凡收回目光，转回身开始补其他的作业。

　　三节晚自习，他都在补作业中度过。

　　好不容易补完作业，姜凡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趴倒在桌面。

　　外面响起晚自习下课铃。

　　他有气无力地坐直身子，整理好桌面，跟着许夏出了教室。

　　刘洋，习睢和胡星毅这三个平时都是各走各的人，居然出人意料地一起走，并且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姜凡。

　　三人目光炽热地盯着姜凡和许夏的背影，眼底溢满吃瓜的神色。

　　姜凡被他们的目光盯得受不了，停下脚步回头瞪向他们。

　　在他回头的那一瞬，三人迅速别过头去假装自己很忙，眼神四处张望，就是不去看姜凡。

　　他们这样鬼鬼祟祟跟在姜凡屁股后面，一直到宿舍楼下，姜凡终于忍不住了。

　　他气冲冲地跨步走到三人面前：“你们跟在老子屁股后面做什么？暗恋老子？”

　　“哥，凡哥，凡大神。”习睢赶紧制止姜凡，告饶道：“你自己弯就算了，别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弯啊。”

　　“虽然你确实肤白貌美，人见人爱。但是老子是直男，直男！”

　　刘洋扶了扶眼镜点头道：“我不搞基。”

　　“我也不喜欢男的。”只喜欢二次元的宅男胡星毅跟着点头。

　　“那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姜凡盯着刘洋和胡星毅，不懂这两个好好学生，跟着习睢犯什么病。

　　“听说你把最难搞的许夏同学拿下了。”刘洋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们来……”吃瓜？

　　后面两个字他是真的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胡星毅，企图让他来圆话。

　　胡星毅偏过头，一副你别指望的态度。最后还是习睢笑哈哈地胡扯：“我们来你这取取经。”

　　“……？”姜凡用怪异地眼神看着他的三个室友，莫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不懂，不明白，索性懒得理这群神经兮兮的室友，姜凡头也不回地走到许夏身边跟着人上楼。

　　爬上四楼，刚准备继续往上走，他的胳膊被习睢拉住。

　　戏精附体的习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页课本纸，装模作样地捏着一角在眼底擦了擦那莫须有的眼泪，抽抽搭搭道：“姜凡，你没有心。”

　　“你看看你，被学神那个小妖精勾走以后，有多久没回寝室了？”他扯着嗓子控诉：“你让我们三个独守宿舍，空虚寂寞——冷。”

　　“这漫漫长夜，我们三只能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偶尔望一眼你空空如也的床，思念如潮水。”

　　他戏很多地仰起头说：“没事，想你的时候如果泪止不住的想流，我会一直抬头，这样它就不会掉落。”

　　“……”姜凡目瞪口呆地看着飙戏的习睢，真心觉得这人高考后不报表演系真的是演艺圈一大损失。

　　许夏在旁边笑出了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身旁的姜凡捕捉到，他回望许夏，用眼神道：你有这样的小迷弟，开心吗？

　　许夏同样用眼神回应：你有这样的室友，开心吗？你开心我就开心。

　　得，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另外两个也是被习睢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震惊地呆在原地。

　　甚至在反应过来后，非常迅速且有默契的向旁边挪了两步，一副我和这人不熟，我不认识这人的样子。

　　看向姜凡的时候，都怕从姜凡眼里看到像看神经病的眼神。

　　“睢哥，睢大爷，戏过了，收一收，收一收。”姜凡无情地打断还在深情表演的习睢，说：“再演下去，整个二中都要知道你痴恋我了，你的深情恐怕一个二中要装不下了。”

　　“好。”收放自如的习睢同学立刻收起表演，把那张道具纸折叠好放进口袋。

　　姜凡看着他一系列操作，嘴角微抽。

　　作戏工具这么不严谨吗？

　　这套戏下来，最精髓，最富有灵魂的不就是擦眼泪那段吗？

　　拿张随手不知道从哪本本子上撕下来的纸，你就代替了灵魂般存在的纸巾？

　　是你买不起纸巾，还是纸巾不配？

　　“阿夏，我今晚回宿舍。”姜凡怕习睢再飙戏，虽然现在这个点走廊上也没什么人，但万一就那么好死不死地有人回来得晚呢。

　　他不想丢人。

　　姜凡说：“明天我再去找你。”

　　“好。”许夏说：“早点休息。”

　　姜凡：“知道了。”

　　互相道了晚安，姜凡回到宿舍，扯过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看着装作没事人的三人。

　　“凡哥，我的错。”习睢知道姜凡要问什么，率先开口认错。

　　“怎么回事？”姜凡问：“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不是放假，我们三出去小聚了一波。”习睢解释道：“知道你放假有自己的计划，所以我们才没敢打扰你。”

　　“嗯，然后呢？”姜凡望着习睢不敢置信道：“你就把我卖了？”

　　“没有。”刘洋说：“他一高兴就喝多了，然后就不小心透露了你的事。”

　　“他是不小心？”姜凡显然不信。

　　“真的是不小心。”习睢欲哭无泪，他真怕姜凡一个眼刀戳死自己，明明他保证一个字都不透露：“都是喝酒误事，凡哥，不会有下次了。”

　　姜凡问：“那天就你们三吧？”

　　虽然他和许夏没有刻意去掩饰过什么，但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就我们三。”习睢保证道。

　　“其实，还有江松雪。”刘洋无情地打破习睢的保证：“那天他喝醉了，不敢回家。我们索性来学校住，到学校的时候遇见回学校取东西的江松雪。”

　　刘洋顿了一下：“他喝醉了发酒疯，当着江松雪的面就开始说你和许夏的事。然后……我们就都知道了。”

　　“第二天他直接断片。”刘洋指指习睢说：“我们问起，他才知道他发酒疯把事说了。”

　　“我们想着，他答应你不向外透露半点，因为耍酒疯让人知道了，总得跟你说说，都有谁知道这件事了。”

　　“哦，不是什么大事。”姜凡的心随着刘洋的讲述忽上忽下的，他还以为习睢发酒疯到处乱喊，弄得人尽皆知了呢。

　　习睢笑嘻嘻地凑近：“我就知道凡哥大人有大量，不会揍我。”

　　“下次少喝点吧，再有下次，我给你套个麻袋拉进小巷子里暴揍一顿。”姜凡笑闹着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你们就为了这事，在楼梯间演那么大一出戏把我叫回来？”姜凡不是很能理解这三人的行为。

　　“不是，凡哥，你是真不知道有查寝还是不在意啊？”习睢说：“自从许夏开始住校，你有事没事就去他宿舍躺几个晚上。当时频率不高，查寝来的时候，我们还能帮你兜着。后来你变本加厉，直接一天都不回了，直接在他宿舍住下了。那查寝的来了，我们也帮不了你了。”

　　姜凡问：“现在不是高二的查寝了？”

　　“早换了。”习睢说：“我们快升高三了，学生会那边的人基本都退了，就算没退也只是挂个名。”

　　“高一没熟人，没办法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凡皱眉道：“那咋办？”

　　“能咋办，凉拌呗。”习睢说：“你啊，就老老实实待回宿舍睡觉吧。”

　　“不想。”姜凡很是诚实的摇头。

　　“你忍心抛下我们，让我们三在宿舍独守你的空床默默流泪？”习睢说着又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哦。不早了，还是睡觉吧。”姜凡选择逃离，他丢下一句话飞速跑进卫生间。

　　习睢的戏，收放自如。

　　眼看着姜凡关上卫生间的门，他瞬间收起那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秒变脸。

　　看得一旁的刘洋，胡星毅两人睁大眼睛，直摇头。

　　胡星毅爬上床前，嘴里还低喃着：“习睢这办法挺不错的，可以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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