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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
“怎么样?”林莺歌转身去听王五的话,刚好早餐送上来了,林惊鸿趁机去了隔壁房间吃早餐。
“应该是东北抗联的人,先生怀疑他腿上包着的是走私药。”王五今早已经和林惊鸿说了,他就按照林惊鸿的意思做暂时难以说话的先生发言人就可以。
“他有没有危险?”林莺歌不知怎么说好,她都能看出的问题,其他特务之类未免看不出。
“这艘船是英国人的,船上的确有些日本军官,都是和青岛警备司令有关系的,基本就是随船回青岛,不是查走私的。”
“那如果查的话,我们尽量帮帮他。”林莺歌明白了,他们乘的上海到青岛的这艘船大概率是安全的。
“是,小姐。”王五说完了,瞟了眼旁边的墙壁,咽了口唾沫还是说道:“小姐,我今天多要了一床被子,劳您和先生一人盖一个了。”
“呃……怎么了吗?”林莺歌揉揉眼睛,没明白王五的意思。
“哦呦,小姐,您也不能一点被子都不给先生盖啊,先生一早起来话都说不出,给他连着喝了一壶的槐花蜜水,都不行。我拿了围脖儿给他系,他还不要。”王妈从身后抽出来一个大红色的围巾,拿在手里掂了两下。
“失声了?”林莺歌看向王五,满眼惊讶,询问着。
王五也是实在的,林惊鸿也没让他瞒,他就点点头。
“钥匙给我,我去看看他。”林莺歌拿走王妈手里的围脖,接过王五手里的钥匙,去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与林莺歌和林惊鸿的房间不太一样,是里面一个卧室加外面一个卧室的,没有客厅,只有门口一个小圆桌。林莺歌推门进来的时候,林惊鸿正在小圆桌上喝着白粥,是他特意定的,他嗓子连咽水都疼。
林惊鸿没说话,用眼神询问。
林莺歌好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今天进卧室睡吧,床很大的,我睡觉的习惯也很好,不打呼,不磨牙,不乱动。”
林惊鸿实在说不出话,喝了一口粥后,用碗挡着脸,轻轻点点头。
当天晚上依然是林莺歌先洗了澡进了卧室,她直接没有关卧室门,林惊鸿洗了澡刚打开门,温热的水汽带着皂的味道就飘进卧室。
“林先生,快来睡觉!”林莺歌拍拍床,发出“啪啪”声。
林惊鸿看着坐在床上的林莺歌,她的脸还有些潮红,头发还湿漉漉的随意散在脑后。一身藕粉绸缎睡裙描绘出她姣好的轮廓,额前秀发的一滴水顺着面颊流到脖子,滑过锁骨,漫进……
“林先生?”林莺歌摆好了床上用枕头隔出的“五五线”,刚要躺下看到林惊鸿还站在原地就又叫了他一声。
“嗯。”林惊鸿迈向林莺歌,刻意没有关上卧室门。他又从抽屉拿出真丝帕子,递给林莺歌,还点了点她的头发。
林莺歌不明白,愣愣看着他。林惊鸿张张口,发不出声,索性直接上手给林莺歌擦了头发。
船上的设置是很好,不过不像林公馆电器那么齐全。在林公馆,林莺歌洗完澡,王妈都会拿电吹风帮她吹头发。船上没有电吹风,林莺歌只擦了擦就准备这么睡了,没想到林惊鸿注意到了。
林惊鸿站在林莺歌身侧,几乎是一缕一缕的擦着。林莺歌的头发柔软,微微有些弧度,许是林惊鸿碰的她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
林惊鸿擦的仔细,水珠被丝绸帕子吸走,沾在他的手指尖。他不自觉的看着林莺歌的脖颈,修长纤细,白皙又隐隐散着香味。
“咳咳……”林惊鸿移开视线,将帕子放到一边。要不是林莺歌提醒,他都忘了关灯。
“咔哒。”
卧室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客厅的微弱灯光散进了卧室,洒进了床上。
林莺歌的眼睛在黑暗中淡淡亮着,她总是深深的吸引着林惊鸿。
“左面是你的,右面是我的,枕头是分界,晚安啦,林先生。”林莺歌说完就抖开被子,转过身背对着林惊鸿,盖住了鼻尖往下的所有部位,她紧紧闭着的眼睛被不断颤抖的眼睫出卖了。她的心弦不是被拨动,是直接弹出一首情歌了。
林莺歌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听着林惊鸿那面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她才慢慢转过头看向平躺着的林惊鸿。
借着客厅的昏黄灯光,林莺歌用眼睛蘸着喜欢描绘林惊鸿的容颜。浓而黛的眉,双眼皮的窄窄褶皱吻着他的眼,接下来温顺的眼睫,在他看着你时不断扫出的弧度,温柔又危险。
他挺翘的鼻子俨然就是一把染血的镰刀,总让人不得不提防。薄而总是苍白的唇,是只有一点红的荔枝,拨开壳,里面才是清甜。
头发在时间流逝下,终于是长起来了,贴在额前耳后,有些乱乱的,更显的他脸上的精致。
林莺歌轻轻支起上身,她伸手想要碰碰林惊鸿的唇。她的手指悬在他的唇上,停住了,他的鼻息轻打在她的骨节之间。
还是不要打扰他安眠,微不可查的一声遗憾后,林莺歌摇摇头躺了回去,依然是背对着林惊鸿的侧躺,她的被子没有再罩住下巴,搭在肩膀而已。
林莺歌不一会就沉沉睡去,跟她信誓旦旦的承诺完全相反,她的呼吸声重重的。许是侧躺不大舒服,她翻过身平躺,小腿从被子中抽出,大剌剌的扔在外面。
林惊鸿缓缓睁开眼,无声的轻笑,他没有动,林莺歌的脚早跨过了“五五线”,压住了他的被子角。与客厅不同,左右卧室中并不冷,林惊鸿也就不讨人厌的装模作样起来给林莺歌盖被子了。
林惊鸿的确睡着了,但林莺歌起身的一瞬她就醒了,皮肤与被子之间的轻微摩擦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中唤醒了他。
林惊鸿没动,他也不知道林莺歌要做什么。直到林莺歌的指骨贴到了他鼻尖,他心里单相思的种子发了芽,长出草,他的莺歌许是也喜欢他。
林惊鸿再次彻底放松下来,这次惊醒没给他带来任何不适,心底满满都是甜蜜,满的要溢出来。
转天林莺歌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她翻身胳膊“邦”的砸在空荡荡的被子上,没有余温,只有硬硬的疼。
“真是勤劳勇敢的朱古力获得者,林·‘宵衣旰食’·惊鸿。”林莺歌嘟嘟囔囔打开卧室门,一眼看到林惊鸿裸着上身刚从卫生间出来。
“你,你怎么早上也洗澡啊!”林莺歌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只不过手指间漏了一个大缝儿,什么也捂不住,好好领略了一片风光。
林惊鸿虽然没有腹肌,不过小腹平摊,隐隐可见肌肉块,估计是他少在外打打杀杀,所以虽然结实但没有保镖们那种恐怖的块头。他还是不留疤的体质,手臂的伤几乎看不见疤痕。而之前林莺歌在主堂没注意,原来林惊鸿身上也有纹身。
在锁骨下面接近心脏的位置,纹了一片银杏叶子。
“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林惊鸿迅速转过身,穿上了衬衫。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好歹是能出声了。
“林先生,你也有刺花?为什么纹了一片银杏叶?”林惊鸿系到胸口扣子时,林莺歌走到他身边,透过衬衫还隐隐可见那银杏叶的轮廓。
很多人问过林惊鸿这个问题,他的回答都是自己喜欢。大概只有在面对林莺歌时,他才终于能将真正的答案宣之于口。
“因为银杏是奉天城树。”
林莺歌还流连在林惊鸿胸口的目光一震,她抬眼看向林惊鸿,正对上他认真的眼。
“会回来的,会的。”林莺歌喃喃着,坐到了沙发上。
服务生送来了早餐,西式的牛排安抚不了漂泊在外的中国味蕾。林惊鸿看出林莺歌的胃口缺缺,让王五去定了中餐,特意嘱咐多做几道清口的菜,送到房间来。
“先吃点垫垫,等下吃家乡饭,船上有个做山东菜的好手。”林惊鸿吃了自己的早饭,安排好了林莺歌的吃食,带着王五先去看着分发东西的事儿了。
等到了中午,林惊鸿回来用餐,看到林莺歌摆好了碗筷正等着他。
“怎么还等我?”林惊鸿刚拿起筷子,昏昏欲睡的林莺歌连忙喝了一口早就晾好的甜沫,那是一碗咸口的小米面糊糊,里面有豆腐、粉条和花生米,豆腐软香可口,粉条入口即化,花生米嘎嘣酥脆,跟林莺歌预想的味道一模一样。
“下次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林惊鸿也拿起羹匙,喝了一口他小时候时常当早饭喝的甜沫。
“家乡饭嘛,肯定要和家人一起吃啊。”林莺歌说完,就夹起一根油麦菜蘸了酱料送进口中,那蘸料是二八酱,还放了点梨子汁,香醇中加了点果香。
林惊鸿刚夹了一块芫爆里脊,听了林莺歌的话,筷子间的里脊肉掉在碗中,三根孤独的香菜梗在两根筷子间茕茕孑立。
“下次我早些过来。”回应林惊鸿的是林莺歌递来的半个包子,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林惊鸿自然的接过。
“林先生,你真好,我吃不掉一整个,这包子也做的太大了……”林莺歌咬了一口萝卜丝虾皮包子,她举起攥拳的手和她已经咬了一口的半个包子相比,那半个包子还略胜一筹。
“慢慢吃。”林惊鸿给林莺歌倒了杯茶,今天的是茉莉香片,是苏州夫人们最喜欢的。茶刚一倒在杯中,就流淌出芳香。
“好!”林莺歌继续吃着,又咬了一口宣软的包子。
菜饭的香和茶香并不冲突,相互交融之间,碰撞出生活的味道。
林莺歌和林惊鸿吃完了午餐,服务生来收拾了餐盘,他们就面对面喝茶。
林莺歌的头发是很厚的,她的翡翠簪子没有完全固定住那一头的秀发。王妈一整个上午都在外面分发东西,她也就自己挽了发。明显林莺歌经验缺缺,开始整齐的发髻,此时两鬓都散下了几缕。
林莺歌随然不觉,她靠着沙发小口抿着茶,舒服的半闭着眼睛,几乎要睡着的样子。
林惊鸿起身到他的手提行李箱前,打开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硬质木盒,走到林莺歌近前,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簪子。
那是一柄简单的银簪,通体明亮,右侧簪头缀着一枚小小的金制银杏叶,还挂着一条金色流苏。
林惊鸿将簪子送到林莺歌眼前,“还喜欢吗?”
“怎么了?林先生。”林惊鸿起身时林莺歌没太注意他,他拿了簪子回来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用它替你整理一下头发?”林惊鸿的手已经按在了林莺歌的翡翠簪子上,林莺歌感受倒了,扬起嘴角点点头。
林惊鸿抽出林莺歌的发簪,她秀丽青丝散在了肩头,几根淘气的头发沾在了林惊鸿的西装外套上。
“若是痛了要告诉我。”林惊鸿见过许多次林莺歌的发型,他感觉自己给她挽一个简单发髻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想法是想法,实践是实践。林惊鸿左手捏着林莺歌的发尾,一道一道绕上她乌黑绸缎一样的发根。
然后,僵住了,他看看右手的发簪,看看左手轻轻按住的盘发,久久没有动作。
多亏门很快被敲响了,王妈结束了分发工作,来给林莺歌送茶点。船上没有什么药,林惊鸿只能硬挺,王五来给林惊鸿送润喉的槐花蜜水。
“小姐?”王妈一连敲了两下,见屋里没有回应,又喊了两声。
“进来吧!”林莺歌话音刚落,王妈就伸手推开了门,她刚看着林惊鸿站在自家小姐身后,就用脚抵着门,接过了王五手里的茶壶,给王五使了个眼色。
“先生,您要的槐花蜜水,您记得喝,我先去忙了。”王五明白了王妈的意思,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
王妈左手一个盘子,右手一个壶,进了屋后,都放到了沙发上的小几上。她看林惊鸿还扶着林莺歌的头发,忍着笑着走到林惊鸿身边。
“先生,您看,”王妈借着林惊鸿的力道,用簪子头挑了一边,又压着中间的发,插进发髻中,固定住了,“这样就好了的。”
王妈帮助了林惊鸿后,也不多留,嘱咐林莺歌不要饿着,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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