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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偏房,佩兰展开团纸,一目扫完,利落的揉皱塞进嘴里,吞下。借着当下无人,她迅速收拾好行囊向外走去。
碰——匆忙中撞上回房的丫鬟。
行囊因收在怀中,来人不曾起疑,佩兰刚想闷着头出去,眼前便递来了块糕点。她茫然看去,原是府上的蠢好人。
蠢好人道:“见你迟迟不来用膳,我同你带了块吃食。”她常常这么做。
现下不能生事,佩兰接过:“谢谢。”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直至黑夜佩兰才从藏匿的地方走出,手上的那块糕点已在离行吃下肚,包点心的手绢,她沉默半响塞进了怀中。这几日的观察助她寻得一条无人道,顺利抵达了偏门。
万籁俱寂中,屹立在此的两位守卫不见了,来人竟有如此实力,这不经让佩兰怀疑起,午时那团纸是否是真?沉昭忍了这么久当真要对她下手了?可等来的不是决出进、退,而是头晕目眩,她站立不稳,只能贴着墙面滑下。
中毒?她望着手上泛起的黑痘,陡然失控,粗鲁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随同掉下还有那块手绢,只是她已然失去冷静思考的意识,刀子在白皙的手上划过,黑痘什么尽是她对恐惧的幻觉。
沉昭在侧门等了许久,直到听到嘶吼声才发觉墙角中毒身亡的人,她吼得是句:“我不解了!我不解了!”
“……”有人竟快她一步。信是沉昭所伪,引她来此也是想问清因果,若药是她不忍所改,沉昭便会助她离去,只不过忽略一点,如此看来王府也并非坚不可摧。
沉昭:“小田,去唤大夫来。”
小田将目光从她坑坑洼洼的血手挪开,面露惊恐:“是,是!”
他就知!!!!!!
等了会,沉昭便于廊下瞧见一位怒气冲冲、眼神带刀的少年,他望见沉昭后,路也不走了,从栏上就翻了下来,抄近道来此。
“哦?”看到尸身后,他怒意渐消,蹲下身看了两眼,指使着同他一块来的曲木:“箱子放下,来帮我将这人翻转过来。”
曲木找了块净处将药箱放下,又任劳任怨给尸身摆在。
良吉站着瞧了一眼,不悦道:“验尸?王妃,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得找仵作?若说要让她死得体面些,手,我可给缠缠。”他灵光一闪:“可是初来乍到不识人,不打紧。”他轻车熟路使唤着:“曲木,去将影子寻来。”
老实一言不发又走了。
“……”
好在曲木麻利,几人几个哈欠下来,人就来了。
影子:“王妃。”一句刚到完就被良吉拉走:“来瞧瞧,我也好奇她中的何毒,怎的还会自伤?”
“还不知。”影子将明灯递予他,说道:“同我举着。”
良吉不动,喊道:“曲木。”
话落,曲木将灯接了去。
影子习以为常,蹲下身抽出腰间的软刀忙碌起,粗略的观察让他眉头拧成了“川”字,他回头附手道:“王妃,属下仅有一记猜测,结果真正如何,但请容属下将其带走,细验。”
良吉锁眉:“你竟也没看出?”
影子:“是有些怪异。”
“可以,”沉昭凑近,蹲下摸了摸她的衣襟,取出一只包袱:“之后若是还有旁物,尽数交于我,最后将她好好安顿了。”
……
房内,沉昭翻完了整个包袱,都未曾看到药方,意料之中。桌上的伤药冷却适中,沉昭端起刚想喝下时,不知是何在作祟,她轻抿试了试水。
甜意……
沉昭搁下碗,委婉道:“佩兰午时消失后,可再现身过?”
小田不解:“不曾?”
不曾……药为何又被替换了……
暗中帮助她的人究竟是谁?
沉昭盯着桌上的碗,片刻拿起它就摔得粉碎。
小田一惊,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自家主子道:“小田,去喊我的药洒了,让膳房再煎一副。”
虽满腹疑团,但主子不会做没理的事,小田冲出喊道。
膳房,沉昭出现在正门,于黑暗中的一颗树后,她叮嘱过小田不需候在此处,故此现下房内只有煎药小厮一人。
佩兰消失明早定然传开,她既不在了,换药之人定然再也不会现身。今夜她亦是在赌,赌那人还不知。
庆幸,她赌对了。
窗边出现一道人影,少年将头探进,问道:“怎的是你?”
煎药小厮险些将魂吓掉,他吞咽道:“曲安大人……您因何来此啊?”
“哦……”曲安挠了挠头:“饿了。”道完,他不自在的又道了句:“煎啥呢?”
小厮如实回:“王妃的伤药。”
回到房中的沉昭还是不曾想通,竟会是他?
曲安对她的敌意不低,况且他因救命之恩对谢之念忠心耿耿。可,谢之念又因什么会来助她、救她。
。
哗啦——曲安抱着烤芋头走进,珠帘拂动,火光簇簇下,他看到一张脸,随后大叫起:“她!她!她如何在此啊!”
“躺在此能是什么人,死人呗。”良吉窝在椅中答。
曲安:“死了?何时死的?”
良吉坐起身道:“安子,你今儿的话很密啊,怎么这台上躺的是你相好?”
“去你的,”曲安将手中的芋头尽数塞给曲木,再度确认无误后:“王爷让我盯着的人,卧底。”他甩手甩,一身轻松:“看来我的事提前收工了。”
良吉记起:“卧底?原来就是她啊。”
曲安疑惑:“如何?不像吗?”
良吉想起她自残的伤道:“像,极像。”
议起此事初,是王爷大婚后的第二日。
曲木、影子皆被派在外,良吉就算无事也不会迈出药房半步,因此府上的事尽数支与了他,叫他精疲力尽,饥肠辘辘,常常夜半去觅食。
膳房,他踏足,鼻尖就迎来一股熟悉的苦涩味,尤其越向里探,犹如泡进了坛中一起煎煮。他忍了忍向里走去,谁迎面就撞上个盖,下意识他抬手就将盖击飞,“啪嚓”一声,盖裂成数块。
扑通,佩兰重重磕了声,惊慌失措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说上来也是自己撞上去的,曲安甩了甩手,取了碟吃食:“无事,你且起身先去取个盖吧,莫叫它溢出了。”
事后便是一入门,被桌案边捣药的狗鼻子闻了出来:“乌头、瓜蒌,配死药去了?”
曲安动作一顿,还当他挑事,不客气道:“什么东西,你怕不是捣傻了?”
石罐中的药已成,良吉放下杵臼,捧起石罐,向曲安走来,嗅了嗅,握起他的手:“下次配药同我说声,莫叫自己吃死了,就算我医术精湛,也救不回傻子。”
“嘿……”手背上残余的灼意,没让他争论起,何况王爷还在珠帘后,若非他今日心情愉悦,他两人都该被踹出:“你是说这是致死的药?”
良吉不以为然道:“不然呢,你还以为在我身边熏陶两天就成天才了吧。天才?”
“不该啊。”
良吉挑眉:“什么不该?难不成你乐善好施同旁人喝了,但也无需担忧,量少,还有别的辅助药材在,不至死了。下次少些善心,免得弄巧成拙。”
“不是,”曲安摊手:“你药房日日锁着,我如何取药?”他逐字道:“这药是咱们那位王妃手底下的人同她煎的,太过匪夷所思,我哪敢……”
嘭——盖脸的书滑落,激起不小动静。
珠帘外两人噤若寒蝉,相视一眼后,难得统一战线,共同向外走出。
“回来,话怎么。”
两人挪回了脚,良吉烦躁怼了曲安一圈,呢喃道:“听到没,继续说!”
曲安忍住了那一脚:“具体的属下也不知,只是取吃食时撞上了。”他终是忍不了这背主的事,直言道:“这给主子下药可不是小事,既已发觉不如好事做到底,替她拔了这人?”
“劝你可别多事。”良吉将抱累的石罐塞给他,就算他不抱,良吉脱手,他还是吭哧吭哧接住了:“那药正常人都能品出,也能叫旁人看出异样,她整日有气无力或许也是因此,她自己都不曾忧心,你管了怕是要让人家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可,以命去搏,是为了什么?”
“若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呢?”谢之念不知何时坐起,指尖叩在桌案上。风动,地上的书册翻得“震耳发聩”。
长久的沉默,谢之念平淡道:“你说不错,此不是小事。”
曲安迟钝,侧头求解:“主子是何意?”
良吉配合他轻声道:“同意你去宰人了。”
曲安激动:“当真?”
“假的,”良吉当即揭穿:“榆木脑袋,你别心急了,我同你出个主意,你先前碰个瓷。”
“碰瓷?”
良吉揣手拒收他递回的石罐:“是啊,让药充分散在你的身上,然后来寻我,我分析分析给你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曲安耸肩,全然不信。他将石罐“哐当”扔在杵臼旁,励志自寻出路。
良吉知他定然会采纳自己的计策。故此他掀开珠帘,从桌案边取了笔、笺,一摊,持笔蘸墨,书写前问道:“以药替药?王爷您可有何高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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