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共轭

　　星尘踮着脚尖在秘密基地里转圈，手指轻触悬浮的监督者十二面体。银河纹身在她手腕上流转，与十二面体发出的柔光相互呼应。

　　"科斯莫！看这个！"她突然喊道，指向新浮现的一串符号，"这里还有更多沈砚哥哥的记录！"

　　科斯莫放下正在研究的地板模拟控制器，走到星尘身边。他锁骨间的黑洞印记今天格外平静，像一轮小小的银月。

　　十二面体投射出一段新的全息影像。年幼的沈砚比他们上次看到的又长大了一些，脸上的笑容却减少了。他独自坐在星尘现在站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初代印记。

　　"艾莉娅姐姐离开第七天了。"全息沈砚低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产生轻微回声，"钉子说她是叛徒，说她偷走了重要的监督者核心。但我不相信。"

　　影像中的沈砚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孩子的坚定："我会找到真相。如果艾莉娅姐姐真的离开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画面切换，出现了一段星尘和科斯莫从未见过的场景：一间纯白的实验室，十几个孩子排成一列，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不同形状的印记。沈砚站在队伍中间，表情麻木地接受着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检测。

　　"守望者计划第一阶段测试。"一个冰冷的机械音记录道，"候选者沈砚，通道印记适应性93%，创历史新高。"

　　星尘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地抓住科斯莫的手。她能感觉到男孩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是...他们对我们做的事？"科斯莫的声音干涩。

　　影像再次变化，这次是沈砚站在一面镜子前，手腕上的初代印记已经变成了现在他们熟悉的复杂图案。他的眼神完全变了——冷漠、空洞，像两颗黑色的玻璃珠。

　　"新纪元需要秩序。"全息沈砚对着镜子说，声音机械而平稳，"星辰之子们必须被控制。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牺牲是必要的。"

　　影像戛然而止。秘密基地陷入沉默，只有十二面体发出的微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沈砚哥哥...他也曾经和我们一样。"星尘小声说，银河纹身暗淡下来，"后来变成了要控制我们的人。"

　　科斯莫的黑洞印记突然轻微波动了一下："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小星从科斯莫肩上跳下来，数据触须连接到十二面体上。一段加密数据流在空气中展开，形成复杂的符号矩阵。

　　"滴滴！最高机密！访问拒绝！"监督者生物发出警报声。

　　星尘咬了咬下唇，突然将泰拉送她的水晶球按在十二面体上。银河纹身光芒大盛，水晶球内的星云开始急速旋转。

　　令人惊讶的是，加密数据竟然开始缓慢解密。

　　"真的有用！"星尘惊呼，"泰拉姐姐的水晶能破解这个！"

　　但解密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十二面体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一段警告信息强制弹出：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清除程序！"

　　"快跑！"科斯莫一把抓住星尘的手腕，黑洞印记形成一个小型保护罩。他们刚冲出秘密基地的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机械装置闭合的咔嗒声。

　　螺旋楼梯在他们脚下消失，墙壁重新变得光滑如初，仿佛那个秘密空间从未存在过。

　　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站在观星台中央，面面相觑。

　　"我们...我们是不是闯祸了？"星尘小声问，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水晶球。

　　科斯莫摇摇头，黑洞印记逐渐恢复平静："我觉得是触发了保护机制。等会儿再试试应该能重新打开。"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凌烬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吓得两个孩子差点跳起来。年轻的导师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右眼的机械义眼闪着微弱的蓝光——那是他曾经为了保护星尘和其他孩子留下的伤痕。

　　"我们...在看星星！"星尘迅速把水晶球藏到背后，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凌烬叹了口气，走到他们身边坐下："下次说谎时，记得让你的银河纹身别闪得那么厉害。"他指了指星尘手腕上仍在微微发光的印记，"说吧，发现什么了？"

　　在凌烬面前，隐瞒从来都是徒劳的。星尘和科斯莫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了他们的发现，包括沈砚的全息日记和突然触发的清除程序。

　　凌烬的表情随着他们的讲述变得越来越严肃。当星尘提到沈砚在实验室的场景时，他的机械义眼明显闪烁了一下。

　　"所以沈砚哥哥以前也是好人？"星尘最后问道，眼睛睁得大大的，"是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把他变成这样的？"

　　凌烬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投向观星台外的宇宙："事情没那么简单，小星星。沈砚...他曾经是我们中最善良的一个。艾莉娅离开后，他自愿接受'守望者计划'，因为他相信这是保护其他孩子的方式。"

　　"但他在伤害我们！"星尘不服气地说，"他差点把科斯莫的黑洞印记抽干！"

　　科斯莫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间的印记，没有出声。

　　"力量会改变一个人。"凌烬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特别是当你相信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的时候。"

　　他转向两个孩子，表情变得坚定："听着，关于印记共鸣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钉子。这种能力...很危险。如果使用不当，可能会引发能量风暴。"

　　"但我们刚才成功解密了数据！"星尘举起水晶球，"泰拉姐姐的水晶能帮助我们！"

　　凌烬接过水晶球，机械义眼扫描着它内部的星云："泰拉比我们想象的知道得更多..."他若有所思地说，然后将水晶球还给了星尘，"保管好它。但答应我，在得到我允许前，不要再尝试印记共鸣。至少等我们更了解它的原理。"

　　星尘撅起嘴，但还是点了点头。科斯莫则安静地答应了。

　　"好了，该去上课了。"凌烬站起身，"今天钉子要教你们如何用印记能量稳定月球土壤。如果你们表现好..."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也许今晚我可以带你们去晨星号上参观。泰拉刚传回来一些仙女座δ星云的新数据。"

　　"真的吗？"星尘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跳起来抱住凌烬的腰，"你最好了！"

　　科斯莫也露出期待的表情。晨星号是他们所有人的梦想——那艘搭载了监督者核心技术的飞船，理论上能够进行星际跳跃。泰拉就是乘坐它去探索宇宙边缘的。

　　离开观星台前，星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出现秘密通道的角落。她确信十二面体还藏着更多秘密，关于艾莉娅，关于沈砚，关于他们所有星辰之子的命运。

　　而泰拉的水晶球，似乎是解开这些谜题的关键。

　　当天的课程上，星尘心不在焉。她不断回想着全息影像中沈砚空洞的眼神，以及凌烬说的关于力量改变人的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河纹身——它现在安静地蛰伏着，像一片无害的星云。

　　"星尘！注意力集中！"钉子的机械声将她拉回现实。监督者机器人用它的多只光学镜头盯着她，"你的印记能量正在干扰月球土壤样本。"

　　星尘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的银河纹身不知何时已经展开，细小的星光粒子正不受控制地渗入面前的土壤样本，使其变成了奇怪的半透明状。

　　"对不起！"她赶紧收回能量，但为时已晚——样本已经完全变质了。

　　"课后留下，重新练习基础控制。"钉子毫无感情地宣布，转向其他孩子继续课程。

　　科斯莫偷偷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黑洞印记微微闪烁，像是在说"没关系"。

　　星尘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惹祸的手腕。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凌烬是对的——力量确实需要谨慎对待。即使是用来做好事的力量，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就像沈砚一样。

　　下课后，当其他孩子都去休息区玩耍时，星尘按照钉子的要求留在实验室继续练习。让她意外的是，科斯莫也留了下来。

　　"你不用陪我。"星尘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一缕星光靠近新的土壤样本。

　　科斯莫摇摇头，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两个人练习效果更好。"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们可以...尝试微弱的印记共鸣。凌烬只说不要单独尝试。"

　　星尘眼睛一亮："真的？但钉子还在那边！"

　　科斯莫指了指角落的监控屏幕："钉子进入充电模式了。我们有23分钟。"

　　星尘立刻兴奋起来，将椅子拉近科斯莫。她将银河纹身对准科斯莫的黑洞印记，但这次没有直接接触，而是保持了一小段距离。

　　"慢慢来..."科斯莫低声指导，"想象你的能量是一条小溪，不是洪水。"

　　星尘点点头，闭上眼睛。她感觉到银河纹身开始释放温和的能量流，与科斯莫的黑洞印记形成微妙的平衡。两种能量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小小的双色漩涡。

　　令人惊讶的是，土壤样本在漩涡的影响下，开始发生有序的变化——从普通的月球尘埃逐渐转变为富含矿物质的肥沃土壤。

　　"成功了！"星尘小声欢呼，但过于兴奋导致能量波动，漩涡立刻消散了。

　　然而已经足够了。他们面前的土壤样本已经完全转变，甚至冒出了几株微型的月球适应植物嫩芽。

　　"这...这不应该发生。"科斯莫惊讶地说，"普通印记能量只能稳定土壤，不能改变其成分。"

　　星尘好奇地戳了戳那几株嫩芽："我们的印记共鸣有特殊效果！凌烬知道这个吗？"

　　"我猜这就是他担心的原因。"科斯莫的表情变得严肃，"如果这种能力被守望者知道..."

　　他没有说完，但星尘明白了他的意思。沈砚和那些穿白大褂的人会想方设法利用这种能力，就像他们利用其他星辰之子的能力一样。

　　"我们需要保守这个秘密。"星尘认真地说，这是她少有的严肃时刻，"只有我们和凌烬哥哥知道。"

　　科斯莫点点头，黑洞印记微微收缩，像是也在承诺保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滑开了。凌烬站在门口，目光立刻落在那个已经发芽的土壤样本上。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显然已经扫描出了异常数据。

　　星尘和科斯莫紧张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凌烬走进来，关上门，然后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他微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印记共鸣的另一个特性。"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骄傲和担忧的复杂情绪，"这证明你们比我想象的更有天赋。但记住——"

　　"不要告诉任何人。"星尘和科斯莫异口同声地接道。

　　凌烬笑了："很好。现在，收拾一下。我们该去晨星号了。泰拉传回了一些...有趣的数据，关于艾莉娅可能的下落。"

　　星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我们要去找艾莉娅姐姐了？"

　　"先别急着兴奋。"凌烬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这只是一条线索。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沈砚也在追踪同样的线索。"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星尘头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水晶球，突然意识到——也许泰拉送给她的不只是一件礼物，而是一条关键线索，一把能够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而沈砚，很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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