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L魔法研究报告

　　“别哭了。”塞巴斯蒂安有些手足无措，实在不明白克莱尔怎么能哭这么久。他甚至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把自己活生生憋死在被子里。

　　不得不说，这次奥米尼斯的怒火太奏效了，远比他自己开口有用。他记得克莱尔刚醒来的那一刻，自己试着劝了她几句，她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塞巴斯蒂安烦躁地想着这些，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

　　克莱尔整个人都沉在痛苦、自责和委屈里，试图用手捂住脸，隔绝外界的目光。他却毫不犹豫地拉下她的手。

　　“让我看看，眼睛都哭肿了。再哭就变丑了。”他说。

　　但这绝对是句违心话。

　　塞巴斯蒂安从小惹哭过不少人，不论男生女生，他们哭起来要么大吼大叫，要么鼻涕眼泪糊一脸，哭得又丑又烦。他向来讨厌那种场面，一看到人哭就心烦得不行。

　　但克莱尔不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她，竟有些出神，只觉得心口发热、血液翻涌，恨不得立刻亲吻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她一直哭下去，好像……也不错。

　　“奥米尼斯也站在你那边，你是不是很得意？”她忽然开口，话语里藏着刺。

　　塞巴斯蒂安一怔，眉头微皱，“亲爱的，他只是站在正确的一边。他和我一样，不想失去你。”

　　“正确的？是啊，你永远是正确的，我永远是错的，我不过是个无知又愚蠢的麻瓜罢了。”

　　克莱尔的眼神里满是痛苦，而那种痛苦，却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动人。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沿着白皙的脸颊、脖颈，滑入衣领深处。

　　塞巴斯蒂安艰难地移开视线，不停地为自己之前的口不择言道歉。

　　但眼前的姑娘好像不为所动，只是含泪瞪着他。

　　她在想什么？她是不是不准备原谅我了？她会不会已经不爱我了？会不会一出去就要离开我了？

　　塞巴斯蒂安忍不住再次使用摄神取念。

　　自从将克莱尔囚禁在这里，他就不再依靠自己的心去理解她了，而是一味诉诸魔法，用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方式探查她的内心。

　　或许是习惯了压抑，或许是古代魔法带来的异常，克莱尔的情绪在摄神取念下显得模糊而微弱，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越是看不清，就越执着，恨不得将她的心也剖开，亲眼看看。

　　“能不能不要再用你的摄神取念了？”克莱尔用右手挡住脑袋，声音颤抖，“我知道你在用。”

　　“可你什么都不说，连反应都没有，我只能这样。而且，我也愿意把我的记忆分享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再怀疑我是不是爱你了。”

　　塞巴斯蒂安一边解释，一边伸手想碰克莱尔的额头，却被她狠狠打掉。

　　“我不看。要是看到不该看的，我就再也走不出这地方了。”

　　塞巴斯蒂安摸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轻笑，“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变成这样，怕不是要被你气到。”

　　克莱尔垂着眼睫，声音低低的：“我还能不能见到她……都不一定了。”

　　下一秒，她又哭了。大滴的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床单。

　　“再过几天就是复活节假期了……我要回家的……我妈妈找不到我，会急疯的……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她哽咽着，语调崩溃。

　　克莱尔眼角挂着泪，眼眶微红，鼻尖泛红，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与脖颈上，仿佛一朵风雨中摇曳的花，狼狈，却令人心醉。

　　塞巴斯蒂安看着她，那股令人颤栗的愉悦感，再次从心底悄然浮现。

　　他举起了魔杖。

　　魔法带来的记忆和情绪都无关紧要了，摄神取念好像不是为了得到这些了。

　　他的目光慢慢游移，落在锁骨的肌肤上、颤抖的嘴角上、脸颊的眼泪上、粉色的眼角上，欲望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大脑。

　　眼前的人越痛苦，他就越想抱住她、亲吻她、占有她。

　　他的目光缓缓抬起，最后落进那双含泪的琥珀色眼眸里。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脸笑意，带着愉快，带着满足。

　　那张脸太陌生，也太熟悉。

　　他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在笑。他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哭泣、哀求、崩溃时，居然在笑，居然在享受。

　　砰！

　　塞巴斯蒂安仿佛被雷劈中一样，从床上跌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他跪坐着，剧烈喘息，像是从恶梦中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了他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是怕他碎掉。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他不敢看她，只觉得自己像个失控的怪物。

　　下一瞬，他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包裹住，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香气。他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松弛下来，颤抖着，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对不起……我好像真的出问题了。自从那天你差点死了，我就疯了……我甚至想要亲手杀了你……现在又想看你哭，看你痛苦。”

　　“我疯了……可我不想放手，我真的放不开你……我该怎么办……？”

　　克莱尔轻叹一声，一下一下地抚摸他后脑的发丝。她的声音温柔得有些虚幻：“没关系，我不怪你，我很好，我没有觉得痛苦。”

　　“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不会失去我的。”

　　塞巴斯蒂安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紧紧搂住她的腰，可他的头却始终埋在她怀里，不敢抬起。

　　克莱尔轻轻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你只是受到了一点影响，你绝不会真的想要伤害我。”

　　她完完全全打开了自己，像是花朵一样绽放了，美得惊心动魄，那种美不仅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柔软得近乎致命。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美能发挥什么作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和渴求：

　　“你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我，塞巴斯蒂安。我愿意留在这里，陪着你，属于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不要再沉溺于黑魔法。”

　　地穴陷入死寂。

　　塞巴斯蒂安一动不动地伏在她怀中，仿佛变成了冰冷的雕像。时间在无声中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近乎窒息。

　　终于，他轻轻开口，嗓音里藏着一丝极深的疲惫与挣扎：

　　“……对不起。”

　　被囚禁、被折磨，她统统不在意，只要他只爱她、始终只看着她，她就可以忍受一切。可是不论她如何做，她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个。

　　克莱尔闭上眼睛，一股陌生的恨意，在她心底悄然升起。

　　她并不经常使用黑魔法，却也像是被间接的影响了。她本是为了拯救他才靠近深渊，但不知不觉，他们都在这深渊中越陷越深。

　　克莱尔环顾着这个地下密室，“每个人的意志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我没有办法阻止你，你也没有办法干预我。”

　　金色的火焰随着目光所到之处，像花朵一样盛放了。

　　“我要出去，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塞巴斯蒂安突然大笑了起来，像个突然被幸福砸中的疯子，笑到眼角泛出湿意。他仰起头，眼中满是无法抑制的喜悦与癫狂。

　　“我真没想到，我完全没想到！”他说着，猛地扣住她，吻住了惊讶的她。

　　不是柔情缱绻，而是近乎劫后的狂喜——他像一个快要溺毙的人，紧紧抓住了一块浮木，所有压抑的汹涌的爱意和执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克莱尔没有挣扎，她只是在塞巴斯蒂安放过她的唇齿地时候喃喃的说：“你真的太贪心了......”

　　塞巴斯蒂安把她不抗拒当作默许，轻轻把她推到了地上。

　　“你看着我，看看我，我爱你，我愿意和你一起死。”

　　那一刻，克莱尔看见他眼里的爱欲，比火焰还热烈，比执念还深沉。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融化，在这片炽热的地穴、在这个疯狂的爱人怀里，一寸寸失去抗拒的力气。

　　……

　　“放缩咒是我们下节课的要点，”罗南教授兴致勃勃地说，“非常适合锻炼施法者的意志控制与精准度。许多巫师都忽略了这一点——在放大或缩小一个茶壶时，魔杖的挥动幅度、语调强度都至关重要。”

　　他环视四周，目光停在一个明显走神的学生身上。

　　“冈特先生，”他点出了那个名字，“请问‘放缩咒’的魔咒本质与哪类法术最为接近？”

　　奥米尼斯从沉思中猛地回神，下意识地答道：“教授，是变形术。”

　　罗南教授点头：“回答正确，不过听课也得专心点。咱们这节课虽然快结束了，但别急着神游，小精灵大概还没把晚饭做好呢。”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毕竟奥米尼斯·冈特的“出糗”不多见，他一向是认真、乖巧得近乎无趣的那类学生。

　　坐在他正后方的格蕾丝忍不住轻笑出声，掩嘴抖了抖肩膀。伊梅尔达用胳膊撞了撞她，示意她收敛一点。

　　然而教授还未来得及继续讲课，一阵急促的拍翼声从教室后方传来。

　　一只小巧的黄色猫头鹰猛地撞开那扇没关紧的教室门，灵巧地飞了进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稳稳落在奥米尼斯的课桌上。它叼着一张卷得潦草的纸条。

　　教室里顿时一片惊呼。毕竟在密闭教室、还是上课时间里看到猫头鹰造访，实属罕见。

　　奥米尼斯的眉头顿时皱起。他抽走纸条，展开一看，整个人的神情立刻变了。

　　伊梅尔达认出了这只“不走寻常路”的黄色猫头鹰——它是塞巴斯蒂安的。

　　这小家伙连名字都没有，也不住在宿舍，而是在城堡背后那棵靠近地窖的老树上筑巢，靠自己抓老鼠果腹。可即便如此，它却意外地忠心、灵巧、极具灵性。更重要的是，它和它的主人一样，总是神出鬼没。

　　现在竟直接飞进课堂——那就不是寻常的传信了，而是真正的“紧急情况”。

　　伊梅尔达瞟了一眼那纸条，奈何距离太远，只隐约看得出上头的字迹潦草凌乱，显然是匆匆而就。

　　塞巴斯蒂安到底出什么事了？而且——连下课都等不及？

　　伊梅尔达小声问一旁的埃弗雷特，“克莱尔回来了吗？”

　　埃弗雷特摇摇头说，“没呀，我写信问她问题，她都没回我，感觉挺忙的。”

　　罗南教授显然察觉到了异样，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挥了挥手放奥米尼斯离开。

　　“看来今天确实该早点结束。”他顿了顿，朝自己的学生们笑了笑：“你们是不是也饿了？那就提前下课吧，祝各位用餐愉快。”

　　学生们顿时欢呼雀跃，纷纷收拾东西、鱼贯而出。然而当他们走出教室时，奥米尼斯早已不见踪影。

　　奥米尼斯赶到那间空教室时，一眼就看见克莱尔安静地躺在一张临时变形的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衣服好像不是不久之前他见到的那一套。

　　“她怎么了？怎么会晕倒？你把她放出来了？”

　　空气中隐隐残留着一丝焦糊的味道，不明显，但刺鼻。奥米尼斯皱了皱鼻子，随即敏锐地注意到：塞巴斯蒂安的头发似乎短了一些，发梢卷曲焦黄，像是被火星舔过。

　　奇怪的是，塞巴斯蒂安看起来心情好得过分，甚至连眉梢都在笑，像刚赢下一场决斗，又像终于得偿所愿，整个人轻飘飘的，显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轻松，深藏的阴霾好像一扫而空了。

　　“别紧张，是我把她弄晕的——先别拔魔杖，我知道这听起来糟透了，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你不知道她有多疯狂。”塞巴斯蒂安轻笑了一声，嗓音有点沙哑，“她为了逃出去，差点把整个地穴点着了。我是真的快被烤熟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把她暂时弄昏。”

　　塞巴斯蒂安顿了顿，视线掠过沙发上熟睡的女孩，眼神一瞬间变得温柔得惊人。

　　他一看到她，心神便止不住地被牵了回去。那些刚刚发生不久的片段在脑海中翻腾不息——肌肤贴合时细腻的触感，气息交缠间炽热而混乱的爱欲，令人沉沦的极致快乐……每一秒的回忆都像是烙印，深刻得不可磨灭。

　　可惜，她太狠了，从始至终都不肯熄灭那团火。那种诡异的金色火焰烧得太快、太盛，他甚至没来得及多贪恋一会儿，就被逼着匆匆结束。

　　想到这里，塞巴斯蒂安不禁低咒一声，有些狼狈地扯了扯校袍，试图掩盖那点不合时宜的“反应”。

　　“我有急事要处理，真的很急。”他说着，一边按了按自己的一只小臂，“拜托你帮我照顾她一会儿。”

　　奥米尼斯皱眉，十分不爽：“又要去哪儿？现在还有什么事非你亲自去不可？”

　　塞巴斯蒂安走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奥米尼斯的表情明显变了，先是一怔，随即神情变得凝重。

　　塞巴斯蒂安随手递给他两瓶魔药，“她今天还没喝药。等她醒来，记得盯着她把这两瓶都喝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孩，眼神里带着迷恋和不舍，“一定要告诉她，我明早就回来。”

　　他一步三回头，絮絮叮嘱着：“明早就回。我说话算数。”

　　克莱尔没过多久便醒来了。除了面色惨白，她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至少，表面如此。

　　克莱尔拒绝了奥米尼斯的陪伴，语气坚决，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恳求。在拿回自己的东西后，她执意要求一个人待着，只说自己想回寝室休息。

　　她知道，这样的回应一定让奥米尼斯受伤。可她真的无能为力——她根本无法面对他，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踏着，困难而迟缓。身体的疼与心里的混乱交织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像被撕裂了一样。不知不觉间，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手中那瓶魔药不是书上描述的颜色——它呈浅棕色，但她知道这是什么魔药。她没有任何表情地，仿佛喝水般，一口吞了下去。

　　此时正值晚餐时分，城堡里学生稀少，走廊静得出奇。她边擦眼泪，边默默朝拉文克劳塔楼走去。

　　突然，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家养小精灵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个小精灵的眼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轻蔑。

　　“我家主人，伟大的霍格沃茨校长——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先生，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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