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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历法能够指导人类的生产和生活，预测和安排农业种植、狩猎的周期，是人对大自然规律的一种归纳总结。岑商无法观测天体运转的规律，所以她的日历也相当粗糙，只有每个月的天数和前世保持了一致，此外到底哪一年的二月有二十九号，或者二十四节气在哪一天，全都没有细究。
“够用就行。”一年误差0.2天的话，差上一个季节粗略一算也得四百多年，她是活不了那么久了。至于真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办……她相信会有人研究出更先进的历法。
月历的泥板被她放在日晷旁边，现在族人已经养成了看时间的习惯，只要过来看时间就会看到日期，长此以往，年月日不再是抽象模糊的概念，而是一块又一块泥板和三百多个方格子。
新出现的泥板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次有人主动开口询问她那东西有什么用，从被动地接受到主动学习，这当然是一种进步。
遥想当年他们可是一群连喝开水都要她威逼利诱的原始猿人，能有如今的觉悟，真让人感动。
岑商说：“那是月历，我之前说过，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分成十二个月，一三五七八十十二月都是31天，2月28天，其余月份都是30天。每三个月是一个季节，春夏秋冬。我每个月都会换一副新的泥板，大家熟悉了以后，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耕地、采集，什么时候该放牧，还有，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还能推算出准确日期，其他成年人怎么可能记得清楚，不过大人们也不太在意这些，只有半大孩子们非常纠结，干脆自己选起了出生日期。
“安静！”岑商板住脸还是很能唬人的，底下顿时没了声音，她才又说，“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明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今晚大家可以好好地庆祝新年。”
“什么是庆祝？就是可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过去这一年，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拼命努力，大家都很棒。今晚好好玩乐休息，让我们期盼来年过得更好。今天的课程结束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岑商笑眯眯地鼓了鼓掌，族人也被她愉快的情绪传染。
本来不过是平凡至极的一个晚上，但经过族长的描述，这一天似乎也有了不寻常的意义。
——
山和理来敲门，两张稚嫩的脸上红扑扑的，山往后躲，推着理出来说话，理小声清了清嗓子：“族长，鹰在吗？我们找他有事。”
“在呀，鹰，有人找你。”岑商回头叫正在烧火的鹰，又问理，“你们要出去玩吗？”
“嗯！”
“去吧，注意安全，这些拿去吃。”她把一个兽皮束口袋塞给理，里面是满满一包果脯、松子、奶干。
“哇！”山两眼放光，立刻伸手去拿。
理扭身躲开：“你怎么这么馋啊！”
她咽了咽口水，论家庭情况，自己才是三人中垫底的那个，果脯和松子都很难吃到，更不用说奶干。明做过一些，因为方便带在身上赶路，又顶饿，交换价格非常贵。
这还是理第一次摸到奶干，光闻着就有浓浓的奶香味，她口水流的满嘴都是，好在脑子还没晕。
理双手奉上兽皮口袋：“族长，我们什么也没做，不能要。”
理这个小姑娘真是又聪明又懂事，岑商听得心花怒放，赶紧哄道：“今天是节日，食物里面藏着我想要传达的快乐，越多人吃到，我就越高兴，你们其实是在帮我，当然能接受啦。”
山在一边小声重复：“拿着吧拿着吧拿着吧……”
理还在犹豫。
岑商给鹰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到前面：“商很忙，我们要帮她。”
“那……”
“就这么决定了，去吧去吧，记得别玩太晚。”
三人走出一段路，山欢呼一声：“我们快吃吧！”
“不行，你忘记商的话了吗？我们要帮她分给很多很多人。你说对吧，鹰？”
“其实她不是……”在看到理认真的眼神后，鹰只好点了头。
“那就走吧！”理坚定地走在前面，其他两人跟在后面，他们走入最近的房子，门上写着一个“匡”字。
由谁来敲门呢？
三人彼此对视，理虽然心里有点害羞，但为了表现自己的勇敢，主动上前敲门。
“谁？”
“我！还有山和鹰！”
门很快被打开，匡妇抱着女儿，看见是三个小孩，摸不着头脑地问：“什么事？”
理从口袋中抓出一小把食物，放进匡女的手里：“这是族长让我们分给大家的‘快乐’。”
匡妇一愣，随即哈哈笑了几声，转身从桌上拿了几个煮鸡蛋：“谢谢，我收到了，这是我的，你们也帮我送出去吧。”
理呼出一口气，不那么紧张了：“继续！”
下一户，门打开，里面好多人围在棋盘前下棋。理最擅长玩这个，顿时被勾起了兴趣，在旁边看得入迷。但她很快就着急起来，眼看黑棋要输，终于忍不住说：“不对，不能下这里，你没发现他还有三个棋子已经连起来了吗？不赶紧堵你就输了！”
下棋的人“呵”了一声：“你会下，你来你来。”
理也以“哼”声回过去：“下就下。”
结果大家这才发现理还真不是说着玩的，她连下三把，没有一个人赢过她。
大家也不得不服气，理收获了一片“厉害”的夸赞和吃的，兴致高昂地走出来。
就这样，三人一路分一路收，到最后全部走完，手里的东西竟然不减反增，每个人都兜了一口袋。
“剩下的这些还要送给谁？”山可怜巴巴地问，忙了一晚上，光串门了，他们还一口都没吃呢。
理眼珠一转，小声说：“跟我来！”
三人跑去了瞭望塔，冬天晚上，这里当然没有人，他们爬到塔顶，风吹得人有点冷，但三个小孩却浑然不觉，他们坐在地上，顶着月亮和千万颗星星，彼此分享着食物。
“松子怎么有奶干的味道？”山发现了一件新鲜事。
“商加了羊奶。”
“好吃好吃。”
“这又是什么？”山拿着一个小罐子，里面盛着一层黏糊糊的东西，用手指抹进嘴里，山瞪大了眼睛，“好甜，比黄甜果还甜！”
鹰说：“是蜂蜜，壮在秋天收集的，他给了商一些。”
“真好吃！”山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它们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好吃就够了，他和鹰一问一答，说了一会儿却发现理光吃不说话。
“理，你怎么了？”
“新的一年，又长了一岁，明天我就十岁了。”她早就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干脆就把新年第一天当成生日。
“是啊是啊。”山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那既然你也是大人了，有没有想过……”
和谁组成家庭？
“当然！”理说。
山莫名的有点紧张，他盯着理看，问都忘了问。
“我呢，虽然身体一般，但我聪明啊！所以我以后要和商一样，会好多词，能写好多字，还能算很大很大的数，为族群里做事，就像她一样。”理信心满满，仿佛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扭脸瞥见山一脸呆滞，不满意地问，“你呢？不会一点都没想以后的事吧？”
“我……”山感觉比一口吃了一整个煮鸡蛋还噎得慌，嘴硬道，“我以后肯定是族里最好的猎手！”
理拖长了音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本来就是他的目标，山说完又问鹰，“你呢？”
猛然被问到，鹰一点也没有迟疑地说：“我要陪在商身边。”
“不是啦，我们是问你想做什么？你不是在给斑当学徒吗？以后是不是要做木匠？”理说。
“应该会。”只要能和商在一起，其实做什么都可以。
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仰起脖子，朝着黑蓝的夜空大喊：“我要当大人啦！我要学好多知识！”
山也站起来大喊：“我要当最厉害的猎手！”
两人一起看向鹰。
身上有点冷，但鹰心里却很高兴，也跟着一起喊了出来。喊完之后，更是浑身畅快。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去想原来族群的事情了，商和朋友们都在，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
岑商守在大屋里做过去一年的数据统计和未来规划，听见外面传来三人的喊声，噗呲一笑，对一起加班的狼说：“新的一年要到来了，狼，新年快乐。”
——
在换上第四块泥板的时候，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族人们脱下了兽皮大衣，换上了棉和麻做的衣服。
三月中旬，多毛男带着大量物资过来交换，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还有这么多存货，可以想象他们过去几个月做了些什么。
去年过冬前来到聚落外的新人们最终有十九个活了下来，并且加入了族群。经过一个冬天的消化，已然正式融入，和其他族人平常看不出区别。
不过当看见多毛男的时候，有几个人明显露出了或是生气或是愤怒的表情。
岑商不允许他们发生冲突，并且在多毛男他们能听懂基本交流的情况下，开始明确约束双方的交易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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