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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性死亡
“你的手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人轻易打开吧?”安室透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在“地库”酒吧曾给洋景发过警示短信,让她快点离开这里。
只不过事情发生的突然,后面又被琴酒抓住,看样子,洋景应当是还来得及看。
倘若短信还留在手机里,安室透自己的暴露风险就要大幅上升了。
“你放心好了,”洋景以为安室透在担心手机里存的一些机密信息,稍微向他解释了两句诺亚的可靠性,“里面无论是信息还是任何资料情报,只要是外人想要强行破解入侵,所有存储的内容就会在被入侵的同一时间,瞬间清零,不会被他们发现任何东西。”
事已至此,安室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没再多余解释警示短信的事情。
洋景双手合十放在面前,表情恳切地看着安室透:“拜托你先帮忙跟松田说一声吧,我真得怕他回去发现我不在……”
安室透轻叹一声,似是拿她无可奈何:“你最好想清楚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以我现在的处境,没有太多精力去帮你。”
洋景品出了安室透话语中不寻常的气味。
她一边看着安室透掏出手机进行操作,一边问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是组织里已经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安室透摇摇头,在这种不知道危险和明天哪个先来的情形下,他竟然笑出了声。
只不过,是苦涩的轻笑。
“谁知道呢?”安室透在手机上依次按下数字,“最近我能够明显感受到组织里氛围的不同寻常,也许这种不同寻常的氛围只环绕在我的身边,说不定琴酒派我看管你的任务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安室透语气平淡地阐述事实与自己的怀疑,看不出任何可能已经被组织怀疑的慌张,反而更像是在自嘲。
他抬眸看了洋景一眼,说:“我就说你来找我玩,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是不是没太有信服力,”洋景神情复杂。
“那你还有更好的说辞吗?”安室透反问。
洋景短暂沉默过后说:“也不是不行,松田最近早出晚归,大白天见不到人影,你就说是我太无聊了,才来找你玩的。”
安室透没有意见,他按下拨通按键后,像是在闲聊,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不是已经社会性死亡了,怎么还到处乱跑?”
“他找你要身份证件的时候没跟你说明吗?”洋景不解,“你没有问清楚就答应帮他了?”
安室透一脸无辜:“没问啊,我以为单纯是为了以防万一,行事方便。怎么,他拿着我的证件去做坏事了?”
“那倒没有,他打工赚钱去了,”洋景又一次说起这事,依然觉得新奇,“他说总花我的钱过意不去,说不想当软饭男。”
“软饭男?”安室透重复一遍,像是觉得这词用得离谱,他笑出了声,“是他能说出的话,也是他能做出的事,阵平一个月光族,他那点工资糊口不成问题,剩下的应该都给他老爹了,攒不下钱。”
“还没有拨通吗?”安室透的手机一直没有传来动静,洋景忍不住问道。
然而洋景话音刚落,安室透手机的嘟嘟声被自动挂断了。
“没打通?”安室透皱眉,“他还没下班?”
洋景看了一眼时间,同样感到疑惑:“不能够吧,通常这个时间已经下班并且快要到家了,难不成手机没电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安室透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洋景凑过头去看,看到短信署名是一串数字。
安室透适时解释:“是阵平。”
[有事?]
洋景与安室透对视一眼,两人内心深处同样升出疑问。
松田阵平为什么不接电话,而是选择以短信的方式回复呢?
安室透将先前两人商定好的话术编辑为文字,同样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松田。
正当两人揣测对方接下来的话,好做准备说服松田时,短信来了。
松田的回复再次出乎两人的意料。
[知道了。]
他仅仅只是回复了三个字?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知道了?
不再多问了吗?
洋景震惊。
就只有“知道了。”?
洋景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偷偷瞄了一眼安室透。
被他当场抓包后,两个人像是十分有默契一般,保持了沉静。
“咳,那个,你这个说辞还挺有信服力的哈,”洋景尬尬地说。
“感觉不太对劲,这不像他,”安室透没有get到洋景的尬点,他反而抓住了一丝不对味儿来,“按道理阵平应该刨根问底,就像上次我跟你打电话那样,可能还要更甚。”
“我就说,你也看出他的反常了对吧!”洋景莫名兴奋了一丢丢。
安室透征求洋景的意见:“再问问?”
“行,”两人达成共识。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行动。
远离市区坐落城市边缘地带,这栋独立住宅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砸”更为准确。
安室透与洋景动作同步,他们将视线投过去,盯紧房门。
此时,两人心思各异。
安室透反应很快,他迅速将手机里的过往消息,包括刚刚与松田阵平的对话在内全部清空,并且顺手清理了桌面上用来表演的道具。
洋景则没有动作待在原地,她看着安室透起身,朝房门逐渐靠近。
她不由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会不会是松田放心不下自己,直接追杀到这里来啦?
……
夜黑风高,洋景口中的松田,此时与她的另一名便宜哥哥蹲守在某处的树后,正片刻不离地监视着前面的黑色保时捷。
“喂,小鬼,你冷不冷?”松田将外套裹紧,低头看向同样缩成一团的男生。
本就是冬天,入夜后的气温更像一脚踏进冰箱里,骤降得突如其来,没有丝毫征兆。
刺骨的冷风专找空隙处钻,松田为了打工方便更是没有穿厚的衣服,现在站在一条没有烟火气的大街上,别提多煎熬了。
这附件连一家暂时能够避风的小店铺都没有。
工藤新一没有出声,他只是摇了摇头。
应该都被冻得说不出话了吧,松田同情地想:“要不你先回家去呢,我们在这儿干熬着也不是办法,再说了目前连你妹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虽然那两个穿黑斗篷的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好人,但……我们不能因为他看起来不像好人就随意下定论。”
“我都说是我亲眼所见!那个壮汉臂弯里夹着我妹妹拐进了小巷!”工藤新一盯着松田面露恳求,除此外还有焦急之色。
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洋景的安危,另一部分是怕这位警官不再相信自己:“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过去把他们抓起来,你难道不是警察吗,为什么非要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松田无奈:“抓人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这就是违法的。”
工藤新一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可我就是证据啊!我的话难道就不是证词了吗!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松田的眼神有片刻地躲闪,这孩子希翼的目光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挑明自己已经不是警察的事实。
“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干嘛要浪费时间跟你过来,”松田看似是在宽慰,实则是略显苍白地辩解,“可你也看到了,保时捷里面确实没有小孩子的身影。”
“那万一我的妹妹被他们关进了后备箱里呢,他们就是想要她活活憋死在里面,我们难道还要等下去吗!”工藤新一用尽全力,试图说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更有话语权的大人。
松田沉默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可他要如何合理地打开群众的后备箱进行搜查呢?
他的证件早已因为失效,而没有随时佩戴在身上,他已经不是一名警察了啊,他甚至连一个合法的社会身份都没有。
现如今每天依靠的,仅仅是一张假的身份证件。
松田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明明可以去做,但却脚步虚浮,始终下不定决心去向前迈出一步。
失去了身份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粗长的锁链层层缠绕,最后被彻底绊住了手脚。
松田阵平,他本是他们那群同期之中最不讲规矩的一个,可是在失去了规矩的约束后,怎么反而会被绊住手脚呢?
是因为顾虑变多了么?
松田不由开始审视自己。
审视自己的心态,是在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
最初,松田正处在自己被绑架,可能会有生命威胁的高度紧张状态下,随后突然得知,他是安全的。
高度紧张的状态被勒令放松,甚至还掺杂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
在得知自己已经有了墓碑,那时的感觉是茫然的,就像大脑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转变。
他对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的事实,没有概念。
再后来,就是抢劫案。
在历经“绑架”,以及获知自身安全的心理路程,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
但参与抢劫案的他,确实在那时久违的重新感受到了,在机动队□□处理班,亦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工作时才有的工作氛围。
潜意识中,那是令人安心的心理锚点。
然而好景不长,在成功缉拿罪犯后,他面临的却是——回避。
即使在当时,洋景跟安室透并没有将话挑明,但松田很清楚。
他需要回避曾经在警视厅搜查一课一起共事的同事们。
虽然这无可厚非,因为他已经决心假死。
但,他很烦躁,外加其它因素的存在,松田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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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有榜哦,大概有五章

社会性死亡:人未必被杀,但被制度与记忆彻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