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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又见拓跋齐
徐清知再次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驿站所受掣肘颇多。可他押人上京,若是不入住驿站,只怕更要惹人怀疑。再要是惹了官家疑心,三两下给他抹了脖子,别说救人,他自己的尸骨都不知该埋在何处。
倒不如将计就计,破罐子破摔。
“再与你们说件怪事”,徐清知又道,“前几日驿站里来了几个异邦人,行事鬼鬼祟祟的。”
独孤震闻言正色起来:“看不看得出来是哪里来的?”
徐清知思索了一番:“观其样貌衣着,应当是西梁。不过这些不重要,三位今日好生休息,明日我托人带你们去看看恩师。”
“那可是天牢....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陶娘忍不住问道。
“唉”,徐清知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上面的心思谁知道呢,怕是不怕你们去,就怕你们不去。”
驿站二楼,一间客房的门悄悄开了一道口子,见徐清知起身上楼,又悄悄关上。
“主人,你在看什么?”一名额头上戴着绿色猫眼金链,编一条辫子的异域女子问道。
“她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男子暗自嘀咕,随后脸色一变,“不好!”
他从窗中跳了下去。
“主人?”女子焦急地伏在窗口上小声呼喊,只能看见主人的背影在夜色中越走越远。
萧同裳此时依旧被公孙邈绑住手脚,嘴巴一并堵住,关在了济世堂后院的柴房里。
她用力撞动身旁的桌子,桌上的陶碗掉下来,摔得四分五裂。后院里都是来来回回搬运货物的声音,无人注意到她。她悄悄捡起一片陶片,用力割着手腕中间的绳子。
陶片不算锋利,但按照她的力气,不出一刻就能脱困。
就在这时,柴房外忽然多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很轻。萧同裳呼吸顿了顿,当机立断地扔下手里的陶片,将碎掉的陶碗遮挡在自己身后,靠在桌腿上装晕。
那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柴房,蹲在萧同裳面前看了片刻。忽然将萧同裳一把抱起扛在肩上,从柴房里冲了出去。
“什么人?快追!”
济世堂的伙计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带着护卫追了出来。但此人身法轻盈,不消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萧同裳在他背上疯狂扭动,试图脱离他的掌控。跑出好远后,他才把萧同裳放下来。
他穿着黑衣斗篷,身形看上去十分眼熟。凑过来给萧同裳拿出嘴里的布团时,萧同裳才看见他兜帽里漏出来的棕色卷发,发尾上绑着狼牙。
“拓跋齐?”萧同裳脱口而出。
拓跋齐愣了愣,有些沮丧地将兜帽拉了下去:“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认不出来才奇怪吧,快,别愣着,给我松绑。”萧同裳把手递过去,示意拓跋齐给她解开,“你不是回西梁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是打算回去的。”拓跋齐面露难色,不愿多言,“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可有去处,不如跟我回驿站?”
萧同裳摇了摇头:“不了,驿站眼线多,跟我来。”
不远处,济世堂的伙计举着火把四处寻人。她带着拓跋齐从另一条巷子绕到了这条街的另一头,扣响了一处院子的小木门。
“咚,咚咚咚。”
很快,门被打开,探出头来的是小红。她惊讶道:“二小姐?你怎么了?”
“快让我们进去。”萧同裳来不及解释。
小红连忙让开身来,看了看远处的火光,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假装无事发生过。
萧同裳此时模样有些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都是脏污。
她对着小红道:“你带这位公子去厅里坐坐,我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再来。”
小红领了命,带着拓跋齐从后院走到前厅。自进门起,拓跋齐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小红身上,此时他忽然问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红面不改色:“我随主人家四处行商,兴许是见过的。”
拓跋齐闻言便没有多问。宅子不大,很快二人便到了。
小红让人给拓跋齐看了茶:“公子,您在此处稍等片刻,我们二小姐等会就到。”
拓跋齐看向小红的目光愈发探究起来:“你的身形看起来与阿裳有些相似?”
小红的动作顿住。
“拓跋王子,何必为难一个侍女?”就在这时,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的万嫣灵走了进来,“有什么事情,不如同我聊聊?”
“是你?你知道我是谁?”拓跋齐看见万嫣灵时有些惊讶,闻此言更是惊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个月前,我们在蔡氏商船上见过,你忘了?”
“你们认识?”
萧同裳换好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一进前厅就发现二人的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生意上有过一面之缘。”万嫣灵似乎并不把拓跋齐当一回事,只轻飘飘地一句带过,随即看向萧同裳道,“你怎么搞得这样狼狈,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公孙邈,”萧同裳忿忿地说,“我去医圣谷查探,被他抓住了,一路绑着我到了京城,背地里肯定有什么阴谋。”
“那你探到了什么?”
“他豢养了一群傀儡,而且并非是因优昙花蛊的缘故被迫为之,是主动豢养。”萧同裳神色凝重,“可是他并未将他豢养的傀儡带来京城,我怀疑他是...”
“他在制作傀儡药。”拓跋齐笃定地说道。
萧同裳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还有,你为何会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身上有优昙王蛊的气味”,拓跋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优昙王蛊本是西梁王室的不传之秘,王室有秘法可以感知到王蛊之所在,上次在蔡氏商船看见你时,我便察觉到了。”
“蔡氏商船?当时你也在?”
拓跋齐点头:“金陵一别后,我本是打算带着元善直接回西梁,无奈途中被人追杀。我只好与侍女扮做他们二人,与他们兵分两路,混淆视线。谁知最后被你们大绪的五皇子截住了。”
“五皇子?他为何要截你?”
“他说是为了八苦优昙。”拓跋齐说起来有些气愤,“我都跟他说过了,西梁雪山上的优昙花与大绪鬼谷的八苦优昙虽性状相似,但并不一样。优昙花至纯至圣,但八苦优昙是剧毒之物,若做药用,云梦鬼谷比我们西梁王室更加擅长。”
“然后呢?”
“他不听,”拓跋齐叹了口气,一向清亮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沧桑,“后来我才发现他并非是想治病救人。而是想利用优昙花蛊制造傀儡。他想让我给他提供傀儡药的制作方法,可这在西梁是禁药,我怎么会知道?我甚至不知他是从何处听说的傀儡药。”
“原来如此...”萧同裳恍然大悟,“那这傀儡药可有解?”
拓跋齐摇头:“若是未完全被转化成傀儡还有救,可若是完全被傀儡药控制,人体已经等同于死亡。成品傀儡药见效非常快,几乎无药可救。不过...”
“不过什么?”
拓跋齐话锋一转,“傀儡药虽然无解,却可以防。若是用人体血肉供养过傀儡药的原材料优昙蛊,傀儡药便对此人无效。可若是身体里有优昙王蛊...”拓跋齐看了萧同裳一眼,“便可直接号令傀儡。只是优昙王蛊在寻常人体中,超过七日不引出便会爆体而亡,供养者也会随之中毒死去。能够与之共存的天选之人,传说中只有幽冥回归的亡魂,百年间也难见一个。”
“体质特殊罢了,阿裳不必在意。”万嫣灵见萧同裳脸色不对,出声安抚道。
“对对对,”拓跋齐连忙道,“那些只是传说,事实上从未有人敢尝试供养花蛊。西梁皇室的现存典籍中对此也只有只言片语,当年雪山十长老叛逃,带走的秘籍中有关于傀儡药的详细记载。可惜十几年过去了,我们都没有找到十长老的蛛丝马迹,傀儡药也失传了。”
萧同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尤其是听到“十长老”时,脑中更是如同闪过了一道惊雷:“你说的十长老,是谁?”
拓跋齐仔细回忆了一番:“我只听人说起过,十长老并非西梁人,而是年轻时从中原逃难过去的,好像是姓谢。”
“我再问你,人若是长期接触傀儡药会有什么后果?”萧同裳又问道。
“典籍中提到过,若不服用但长期接触,虽不至于变成傀儡,身体也会被傀儡药异化,例如无法控制四肢行动、畏光、丧失神智等。所以此药在西梁一直被列为第一等禁药,禁止研制。”
印证了心中猜想,萧同裳自嘲地笑了一声。
拓跋齐面色担忧:“发生了何事?”
萧同裳并未回答,反倒向拓跋齐问道:“你既然知道此药危险,为何还留在盛京?”
拓跋齐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回西梁,可是一来我的檀涎香被五皇子抢走,那上面有我的私人铭文,不可流落他人之手,未夺回之前我不能回去。二来我猜你肯定很想知道关于傀儡药的来龙去脉,特意在京城等你。可谁知你竟然被公孙邈掳了,以你的武功,怎么会被他抓住?”
“为了调查一个案子,”萧同裳道,“公孙邈身上有太多秘密 ,我看不透他。”
“此人不必担心,”一直沉默的万嫣灵忽然开口说道,“公孙邈行事虽有些专横古怪,但他不是坏人。”
萧同裳并未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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