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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瑶郡主
阿免扛着两个柚子回来时,宁初已经把明天回去该带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只余那几瓶桂花酒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个时节新酿出来的桂花酒当然是越快喝了越好,但宁初一想到山主那个酒鬼德性,嗜酒如命,却又对酒过敏,与其带回去被他抢走直奔鬼门关,倒不如原地倒掉的好。
阿免一手举着一个柚子,左右张望一番,道:“安肆哥哥呢?”
宁初起了逗趣的心思,道:“一回来就找安肆哥哥,这么久没看到我,一点儿都不想吗?”
阿免顿了顿,乖巧道:“想初的。”
宁初微笑应道:“阿免真乖。”
阿免道:“所以,初知道安肆哥哥去哪了吗?”
宁初:“……”
看宁初吃瘪,猪猪滚地捧腹,哈哈大笑。
宁初无奈揉了揉小阿免头,道:“你安肆哥哥出门有点事,晚上才回来。”
阿免肉眼可见的低落,道:“好吧。”
两个柚子,猪猪直接干掉了一整个,宁初和阿免吃了另一个后还剩下几瓣留给安肆。
晚上时,几人实在是吃不下什么,就随便喝了点粥应付应付睡下了。
半夜,宁初迷迷糊糊转醒,睡眼蒙眬间忽然在窗边瞥见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宁初道:“安肆?”
“嗯,”安肆道,“我睡不着。”
若是闭关前,宁初或许会开玩笑般同他说一句“你睡不着就来吓我了”,但现下,宁初道:“进来坐吧。”
安肆往内看了看,略有几分犹豫。
宁初却是懂了他想做什么,坐起身把被子往离窗户远的那边挪了挪。
见此,安肆双手在窗台一撑一挪,翻了进来,刚好坐到宁初小腿旁边的位置。
在安肆摸索着往床边坐时,宁初终是没忍住道:“别按着膝盖那,痒。”
安肆微怔,道:“我没用力。”
宁初道:“就是不轻不重,所以才痒。”
然后,为了不那么不轻不重,安肆往刚刚按的地方重重拍了一下。
宁初“嘶”一声,道:“安小公子是想谋杀在下?”
闻言,安肆一下就笑开了,“我把鞋脱了。”
宁初朝他摆架子道:“本仙君可没准许你来床上坐着。”
安肆应道:“知道了,仙君大人。”
说罢,安肆弯腰将鞋袜摆好,他也确实没在床上坐着,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还是那种抢了宁初枕头和被子的那种特别嚣张的躺。
宁初气笑了,道:“你这人过不过分,得寸进尺。”
安肆调整了下睡姿,语气透着微不可觉的得意,道:“那还得感谢仙君,这都是您宽宏大量惯的。”
宁初现下不想宽宏大量了,掀起被子的一角就往回扯,扯了半天道:“你别故意压着,看着没几两肉,却是一点儿都不轻,秤砣似的。”
安肆抬了下身,道:“秤砣比秧子好,实心的,不虚。”
“……”宁初无奈道:“我闭关后已经好许多了。”
安肆将被子扯着盖了过来,随意道:“但愿吧。”
宁初道:“大半夜怎么睡不着?”
安肆道:“不知道啊。”
宁初道:“只是偶尔的失眠,还是近几年都是如此?”
安肆没有说话,但宁初心里一沉,想来他近几年都是如此。
宁初道:“明日给你抓副药试试。”
安肆道:“不一定有用。”
宁初半开玩笑道:“那就每晚睡前给一闷棍。”
半晌,安肆默默转了个身,背对他道:“我现在有睡意了。”
宁初忍不住笑了,扣着他肩膀将人扳过来道:“先别睡,聊会儿。”
安肆道:“不聊。”
宁初道:“安小公子给个面子。”
安肆极轻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朝着他,将手臂枕在下方,道:“你想聊什么。”
宁初也不知道具体聊些什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胡乱问点。比如外出游历有没有碰见什么好吃的,期间有没有去过著名的某地,感觉如何之类。
起先安肆还会认真的回他几句,之后语句渐少,偶尔才“嗯”几声算作应答。
说完一大段后,宁初又道:“炎陵的桃是不是也格外不同?我尝过几次,总比其他地方的更甜一些。”
回答他的是旁边轻缓的呼吸声。
宁初拨了拨安肆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睡了?”
无人应答,对方呼吸都没变一下,明显是睡熟了。
见状,宁初这才起了身,蹑手蹑脚将窗户关上,低头瞥见安肆两条露在外面的小腿,又去寻了条毛毯给他盖上,最后重新躺下入睡。
二人皆是一夜好梦。
翌日醒来时,窗缝透进来的那道阳光刚好照在宁初眼睛上,刺眼的很,明显已是正午了。
葡萄架上的叶片被风吹过沙沙作响,若不是窗缝那道光刚好照在眼睛上,这时倒是很适合再睡个回笼觉。
宁初拍了拍旁边还睡着的人,打了个哈欠道:“安肆,醒醒,该起了。”
安肆往窗下挤了挤,躲着窗缝那道光,声音有些低哑道:“你先起。”
宁初了然,起身下床后拽着被子的两个角毫不犹豫的往上一揭。
随即,角落里立马传来一道满是幽怨的语气,“干嘛?”
宁初冷声道:“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真是惯的你,起床。”
被窝里的暖意一下被揭了个干净,饶是再有睡意,这会也该被冰凉凉的被窝给冻起了。
安肆慢吞吞坐起身,肃着张脸,微眯的眼眸让他现在的模样极具攻击性,如果忽略那头乱糟糟的黑发,看起来竟还有几分上位者不可亵渎的威严。
宁初把枕头拍了拍,丢给安肆道:“枕头被子叠一下,这次出门或许有点儿久,会使净尘决了么?不会我教你。”
安肆闷头下了床,道:“会。”
见他垂着头,宁初走到床边坐下,凑过去笑道:“怎么,安小公子还有起床气?”
安肆抖了抖被子,冷冷道:“你要是再坐着被子边角不起来,安小公子还能更气。”
宁初乐得直笑,忙起身将地方腾出来,好让对方施展叠被子的才能。
洗漱完毕后,阿免和猪猪刚好从公厨吃完午饭回来,两小只还特别体贴的给二人打包了一大份蒸饺。
见阿免在屋子和湖心亭进进出出,宁初道:“阿免,忙什么呢?”
阿免将手里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递过来。
宁初接过一看,是个菱角,林清上仙最喜欢吃的东西,上面还仔细的刻了保存食物的阵纹。
宁初眯着眼睛笑道:“这么好的菱角,阿免囤了多少啊?”
阿免认真道:“很多。”
宁初道:“是么,难怪我以前都没在小竹潭看你采回来吃过,原来都藏起来了呀。”
阿免点头道:“嗯。”
猪猪哐叽哐叽跑过来,看破又说破道:“宁小初的意思是——他也想吃。”
宁初道:“我哪至于跟阿免抢吃的。”
阿免思考片刻,大方的将手里那个菱角送给了宁初,但还不待宁初说话辩解一二,转头就捂着储物的小荷包颠颠跑开了。
猪猪鄙夷道:“你明知道阿免对这些菱角宝贝的紧,还故意逗她玩。”
宁初笑道:“我哪有那么坏?你东西收拾好没,我们等会直接开卷轴回去。”
猪猪道:“早收拾好了,卷轴我来开,你就省点劲喘气吧。”
宁初将卷轴拿给猪猪,温声道:“那就多谢了。”
另一边,安肆已经吃完剩下的饺子,他检查了一遍关好的门窗,这才缓步走来。
卷轴上的灵光一闪,四人来到一处甘宁的山径小道,往上一看是深林中数不尽的台阶和青石拱门,比上次情况好一点的是,这次是个大晴天,他们没被暴雨淋头。
此时,猪猪宛若被卷轴抽干了灵气的小狗,变成了一棵蔫巴巴的小趴菜,道:“我没灵力了,小阿免抱抱。”
阿免一脸看破它诡计的表情,但还是十分善良的把猪猪扛在肩上。
安肆道:“为何不是传送到门口或院内?”
宁初道:“甘宁的护山大阵比较特殊,鲜少有能在阵内使用的术法。布下阵法的主人认为修行一事不可尽数依靠灵力,更主张事事亲力亲为。”
安肆道:“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宁初道:“谁?”
安肆道:“古世家的一位郡主,沐瑶。”
宁初奇道:“你认识她?”
安肆道:“古籍上有些记载,她认为修行若是站在云端,往上就够不着天际,往下看不清人间,是少数主张在尘世修行的修士。”
沐瑶郡主是千年前沐氏唯一的女族长,她在位期间,也是沐氏在修行世家中除北澜向氏外最强盛的时期。只是数年后,随着临安内乱,沐瑶消失于世人眼前,连带着沐氏一族也不知所踪。
千年过去,记载沐氏古族的书籍少之又少。宁初想,安肆在他闭关期间必定是看过不少正记杂谈,如此才能够在各类书籍中拼拼凑凑出沐瑶郡主的平生。
宁初若有所思道:“这倒是巧了。”
安肆的神情像是猜到什么了,道:“莫非甘宁的护山大阵就是她布下的?”
宁初点头道:“我与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名唤阿南,她就是护山大阵的阵灵。而阿南如今的模样,便是照着沐瑶郡主幻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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