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后，所有鬼都吻上来了

　　闻雅想过那只恶灵大概会是古老的鬼魂，但显然，她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准备做少了，她没料到这个鬼魂这么古。

　　男子神色淡然，但并不戒备，似乎对闻雅和司木承的突然出现只有一点好奇，即便是他们的穿衣打扮都与众不同。

　　闻雅刚开口：“你……”
　　司木承立刻露出一个笑，抢先道：“是这样的，我们赶路路过此地，想来借口水喝。不是故意不情而入的，抱歉。”

　　男子点点头，翩然进入小院，客气道：“无碍，请进。”
　　他身边的小娃娃卖力地摆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地喊：“师父！”

　　男子眼中笑意加深，摸了摸小娃娃圆圆的脑袋瓜：“继续去看《器灵》吧。”
　　小娃娃点点头，乖巧地坐在了石凳上，拿了石桌上的一本书籍，有模有样地翻看起来。

　　闻雅盯着那本书册看，这时，男子温和道：“二位请进门入座。山野之地，没有什么好茶，只能委屈二位了。”
　　“不委屈不委屈，”司木承摆摆手，“是我们叨扰了。”

　　司木承拉着闻雅走进了屋。
　　屋里更加简陋，却十分整洁，男子泡了一壶茶，将茶杯递给二人。

　　闻雅还在思索那本书册，她听见男子说那本书叫《器灵》，很耳熟，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但如何也找不到头绪，便也不想了。
　　她暗中观察那男子，这一大一小的两人出现在这，不是恶灵本体，就是幻中人，总归不能打草惊蛇，只是得想个办法留在这。

　　显然，司木承也是这么个想法，不等闻雅想办法，就已经开口了：“公子，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和师父二人这次是回家，只是现在我们在深山迷路了，身上的盘缠也用完了，所以……十分惭愧，我们师徒二人能不能在此借住一宿？”

　　“师父？”男子愣了愣，视线投向门外的小娃娃，神情愈发柔和，他看着司木承道，“二位不嫌弃就好，你们也瞧见了，此地简陋，怕是会怠慢。”
　　“无碍无碍，”司木承说瞎话都不用打草稿，“我们师徒二人走南闯北的，出门在外也不太讲究。”

　　男子似乎对他们的身份十分感兴趣，却也没过多打听，只不过他有礼貌，不代表司木承也有。司木承有心套话，便笑嘻嘻道：“不知公子贵姓？”
　　男子道：“唤我时灵便可。那是我的小徒弟，明若。”
　　司木承有来有往：“我叫司木承，这是我师父，闻雅。”

　　时灵好奇地望向闻雅，挑了挑眉：“闻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姑娘是道门中人吧。”
　　闻雅和司木承齐齐一愣，时灵见他们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遥遥一指：“抱歉，刚刚看到闻姑娘的随身小包露出了符纸，又是闻姓，闻家是道门世家，便斗胆一猜。”

　　闻雅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包，果然，一沓符纸露出了一半。这人心细如发，显然对天师一职十分熟悉，她心念一动：“你也是同道中人？”
　　时灵颔首：“一介闲散之人罢了。”

　　司木承显然对这深山里的隐居地更为好奇：“先生也是天师？怎么会隐居在此？平时会外出驱魂吗？”
　　他的问题对于刚认识的人来说算得上是冒犯的，但时灵并不在意，他笑笑：“原本是一直在外游历，只不过……捡到明若后，便住在了此地。”

　　时灵说，时局动荡，世道并不安稳，战乱时期鬼魂肆虐，他一路走一路收鬼驱魂，直到某一天，在刚刚结束一场洗劫的村庄里，捡到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坐在死人堆里哭，周边大约有他的亲人，他推着一具死尸，想要把人叫醒。

　　时灵化了那具死尸的念，女鬼放心不下那孩子，时灵只道，他会照顾好他。

　　那孩子就是明若，时灵亲手送走了明若家人的魂，从此，便收养了他。养大明若，是承诺也是遵从自己的心。

　　他没养过孩子，明若太小了，一开始总是不知道他在哭什么。时灵年少拜师学艺，有所学成便四处游历，师门他是最小的，从没有过照顾人的经验，最后没办法，路过一个村庄时便去请教了村里做过奶妈的妇人。
　　学习照顾一个娃娃，比收鬼还难，时灵在师门里算得上是聪慧又勤勉的那个，连师父也说他有灵气，学什么都快。但面对嗷嗷待哺的明若，时灵头一次显得笨拙狼狈。

　　只不过师父说得对，他学什么都快，时间一久，中间虽有磕绊，但慢慢的，他也将明若拉扯大了。

　　“我师徒二人，在此隐居已有三载。”时灵微笑道。
　　“先生一个人带孩子实属不易。”司木承赞叹了一声。

　　这时，小娃娃吧嗒吧嗒走过来，噘了噘嘴：“师父，我饿了。”
　　时灵笑了起来：“师父这就去做饭。”他转向司木承和闻雅，“粗茶淡饭，二位不要嫌弃。”
　　“怎么会！”司木承也不好意思等着吃现成的，便道，“我来打下手吧。”说罢和时灵往后厨走去。

　　闻雅却看着小明若若有所思，明若这会儿已经不害羞了，被看着也大大方方回望，大眼睛扑闪了两下，笑了：“姐姐，你好漂亮。”
　　闻雅不太会和小朋友打交道，被夸了也不自在的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开始尬聊：“你叫明若？”
　　“嗯！”小娃娃点点头，“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闻雅卡壳了，她实在不会闲聊，也不知道司木承平时面对这种情况是如何手到擒来的。
　　不过明若年纪小小却已经会应付这样尴尬的场景了，他有来有回道：“姐姐你叫什么呀？”
　　“闻雅。”
　　“姐姐，你和师父认识吗？你也是天师吗？”

　　闻雅挑了挑眉：“你知道天师？你师父已经教你驱魂了？”
　　“嗯！”明若吧嗒吧嗒去外面把自己的那本书拿了进来，献宝似的给闻雅看，“师父他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师父说，我对器法比较有天赋，让我专修法器呢！”

　　闻雅看着那本名叫《器灵》的书，又听明若说法器，终于想起来了。她在玉篁观的藏书阁里看到过，那是有关法器的理论著作，只是现世已经没有法器师了，这本著作只能束之高阁。闻雅在玉篁观学习的时候只对书名有印象，一开始总觉得耳熟，刚刚明若一说法器，她就记起来了。连带着明若这个名字她也记起来了。

　　现世的驱魂师的前身就是古时天师，彼时天地灵气充沛，鬼怪奇多，天师一职的职责重大，发展也十分繁盛。天师修行，分为三个方向，符咒、阵法、法器，更多的时候是三项齐修，只不过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
　　与现世“驱魂”不同，古时收鬼，讲究的是一个“收”字，世道不公，吃人社会，人死后恶鬼居多，天师几乎暴力收服，不讲什么执念不执念。

　　这些事闻雅从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长辈们讲古才会出现的名字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眼前，还扑扇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她。这可真是……奇妙。

　　午饭很快就端上了桌，司木承一出来察觉到闻雅神情古怪，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趁着那两师徒去洗手了，偷偷问闻雅：“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唔。”闻雅有些一言难尽，接着把她的发现告诉了司木承。
　　司木承听到明若的身份，“嚯”了一声：“老祖幼年体啊这是！”
　　什么事到司木承嘴里好像都不太要紧。闻雅听到他的评价不由啼笑皆非，转念又觉得他这总结挺到位的。

　　“哦对了，”闻雅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明若，就是那个做出还魂灯的法器师。”
　　司木承吃了一惊又一惊：“啊！”

　　正巧时灵领着明若走了进来，听到司木承那声短促的惊叫便问：“怎么了？”
　　司木承忙摆手：“没事没事！”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四人吃完饭后，明若勤快地收了碗要去洗，司木承哪里好意思让老祖去洗，明若却坚持，认真道：“师父说了，家务活也是修炼的一种。”
　　时灵也道：“平常也都是明若洗，再说也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司公子已经帮了很多忙了。”

　　听他们这么说，司木承也不在坚持，便躲着和闻雅讨论现在的情况。
　　“我记得上次在上官勤家看到的手札记载过，还魂灯是法器师为了复活自己的师父才被锻造出来，如果说法器师是明若，那他师父就是时灵啊！”
　　闻雅点点头：“那么，还魂灯中的恶灵，应该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了。”
　　“是时灵吗？”司木承猜测，但又随即否定了自己，“不对，不是说还魂灯成功过一次吗，那应该就是时灵被复活过……等等，明若才这么小，这个梦境这么长吗？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闻雅沉吟不语。
　　目前的情况的确不太明朗，但唯一能确认的是，还魂灯必然和这师徒二人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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