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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腺体革命
二人在CAIC过起了安稳的小日子。
这期间，外界发生了两件大事。
帝国传来消息，锦绣山河发布公告，董事长任锦绣因健康原因退出董事会，由其叔叔接任，公司上市计划也随之无限期搁置。
另一件事，是能康工作室公布了一份M国警方的结案报告。报告证实，能康在M国遭遇不明身份者袭击，被强行注入毒品后，因高度兴奋导致车祸身亡。
这份报告让舆论彻底反转。当初急于撇清关系的名流和机构，纷纷转发点蜡，发出迟来的悼文。
几家曾接受能康捐赠的机构也赶忙发声致哀，却因这马后炮的作态引来网友更猛烈的唾骂，只得再度关闭评论区，狼狈收场。
之后的事，何竟没有过多关注，因为江夺的实验遇到了麻烦。
早上，何竟照例早起给江夺做孕期早餐。可饭做好后，他却发现怎么都叫不醒床上的人。
何竟瞬间慌了神，指尖都在发颤，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门去喊Aaron。
此刻，他正守在紧急处理室外，像困兽般来回踱步。阿列克谢闻讯从一百层赶来，按住焦躁的儿子轻声安慰：“别怕，我看过江夺的日常数据，他和孩子一直很健康。”
可何竟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眼底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都怪我……我起床时他就睡得特别沉，我竟然只觉得他是累了……我怎么能这么大意！”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狠狠掴了自己一记耳光。
阿列克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倒吸一口气：“你做什么！”
何竟猛地抓住阿列克谢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爸爸，他会没事的，对不对？他一定没事的！”
“是的！上帝会保佑他！”阿列克谢紧紧回握他的手。
“不要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有孩子了！他……”何竟语无伦次，突然转身冲到处理室门口，拳头重重地砸在门上，“Aaron！听着！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要保大！必须保大！你听见没有！”
他话音未落，处理室的门“唰”地开了。
Aaron扶着门框，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你在这儿鬼叫什么？他只是低血糖晕厥，休息一下就好了！”
“低血糖？”
“没、没事？”
何竟整个人都懵了，愣在那里。
Aaron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怎么，你很失望？”
“怎么可能！”何竟终于回过神，狂喜着就要往里冲，“我进去看他！”
谁知Aaron一把将他推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数落：“他在输营养液，你现在老实点！就是你那些‘爱心餐’，营养根本不够，他才会出现营养不良迹象！从今天起，老老实实吃实验室配的营养餐，别瞎折腾了。”
“营、营养不良？”
何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都变了调。他可是天天捧着食谱，精准到毫克地准备每一餐的。
阿列克谢也上前，温和地揽住儿子的肩膀：“Aaron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了，别自己吓自己。”
何竟心情大起大落，重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好，我听你们的，不折腾了……”
可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追问，“可他之前的血检报告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就低血糖了呢？”
Aaron耸了耸肩，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他情况特殊。”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自此，何竟不敢再乱来，老老实实监督江夺吃实验室的营养餐，吃得江夺一脸生无可恋。
随着月份增大，江夺的肚子高高隆起，弯腰穿鞋都变得困难，夜里也时常因负担过重而辗转难眠。
何竟便一整夜、一整夜地为他按|摩后腰。
孕晚期的胎动越发剧烈。有时江夺正吃着饭，孩子毫无征兆地猛力一蹬，能让他当场干呕着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前冷汗涔涔。
每到这时，何竟总会立刻上前，一手稳稳揽住虚弱的江夺，另一只手轻柔地覆上他紧绷的腹侧，低声哄着里面那个小捣蛋鬼。
他如今每天只要醒着，就得持续释放安抚性的Alpha信息素。唯有如此，才能镇住肚子里那个精力过剩的小家伙。一旦信息素减弱，孩子便开始“大闹天宫”，直把江夺折腾得面色蜡黄，苦不堪言。
这天，江夺和何竟躺在在露台上的躺椅上晒太阳。时节正好，未入盛夏，微风和煦，两人都被晒得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门铃响了。何竟伸着懒腰走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不由得一愣：“韩先生？”
门外的正是韩暖，江夺的舅舅。
他面色红润，行动间与常人无异，显然恢复得极好。
“何先生，好久不见。”
“别，您喊我何竟或者小河都行。”何竟侧身将人请进来。
他每次见到韩暖，都不由自主地想：二十年后，江夺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甥舅二人实在长得太像了。
“舅舅。”江夺见到韩暖，下意识要起身，被对方用眼神轻轻制止。
“你躺着，不用起来。”韩暖自顾自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端详着这个容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年轻外甥，温和地问，“感觉怎么样？”
江夺难得地有些害臊，耳根微微泛红，轻轻“嗯”了一声。
“不用害羞。”韩暖语气温和，“我现在是你唯一的长辈，来关心我的外甥，天经地义。”
何竟适时端来一杯水，韩暖接过道了谢，抿了一口后，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何竟，带着些许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能麻烦你换一杯吗？柠檬水或者茶都可以。”
他随即解释道：“躺了太久，如今能自由饮食了，就总想尝试口味重些的东西”
“不麻烦，冰箱里正好有柠檬，我这就去切。”何竟接过杯子。
江夺目送何竟走进房间，等收回目光，他开口道：“舅舅支开何竟哥，是想说些什么？”
韩暖抿抿唇：“我要回国了。”
“最近？”
“嗯。人工智能腺体实验已经完成，我必须和张医生他们回国。你自己一个人，万事小心。”
江夺懒洋洋道：“何竟哥对我很好，没什么不放心的。”
韩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说的是......”
“舅舅！”江夺倏然打断，“我们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已经很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韩暖叹了口气，眼底情绪复杂：“我明白。我也真心感激何竟。正因如此，邹凯才会答应何星河，去G国红河军阀那里做卧底……算是替我们还这份情。”
他话音未落，余光瞥见何竟的身影，顺势收住了话头。
何竟递给韩暖一杯柠檬水，也给江夺递过来一杯，顺势坐在他身边：“在聊什么？”
江夺喝了口水：“舅舅要回国了。”
“回去？这么快？”
“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接下来是阿列克谢博士、Aaron博士和张医生他们开始准备论文和实验数据的事。”
何竟想了想，诚恳地说：“我去和Aaron他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等两个月再走？江夺就快生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有你在场，他肯定能安心很多。”
谁知，江夺却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哥哥，这不是Aaron能决定的。这是帝国和M国的联合项目，日程很严格，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事打乱。”
何竟闻言，知道此事没有转圜余地，便不再坚持，只伸手轻轻握了握江夺的手，表示理解。
几日后，韩暖如期搭乘专机返回帝国。
与此同时，一则轰动全球的消息由帝国与M国外交部同步发布：两国联合研发的“人工智能腺体”已取得成功，将彻底解决腺体缺失或严重受损者的生存困境。此举被誉为本世纪人类医学史上最重大的突破之一。
作为这项技术的首位受益者，韩暖被帝国纳入最高级别的保护，其形象以马赛克处理，出现在一部名为《人工腺体革命》的六十分钟纪录片中。
何竟和江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何竟指着电视里的韩暖，“马赛克打成这样，你说邹凯要是看电视，能认出来是你舅舅吗？”
“会。”
“也对，毕竟爱了几十年。不看脸，只看一根头发丝也能认出来吧。”
江夺笑着揉他头发，“来来来，我看看我只看头发丝，能认出来你不。”
何竟将脑袋轻轻放他肚皮上，“别人我不知道，要是你，我肯定能认出来。唉，你说，你这个会不会也会拍成纪录片？”他想到此，突然就有些不适应起来，
“不行！我不能让你在外面露脸，我去找Aaron。”
说完，他立刻起身要去找Aaron。江夺下意识想拉住他，可手刚抬起，一股锥心的剧痛猛地从腹中炸开！
“唔……”
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哼。
何竟闻声猛地回头，就见江夺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怎么了？！”
他扑回江夺身边，声音都变了调。
下一秒，何竟的目光凝固了。
江夺身下，亚麻色的沙发面料正被一股迅速扩大的暗红血渍浸透。
“江……江夺！”
何竟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会机械地重复他的名字。
“哥哥，别慌……”
江夺咬紧牙关，从齿缝间挤出声音，“按紧急呼救铃！”
这句话像一道指令劈开了何竟的恐慌。他猛地站起，双腿却一软，险些跪倒在地，随即踉跄着冲向玄关，一掌狠狠拍在红色的紧急呼救铃上。
刺耳的铃声刚落，不过几秒房门便被猛地推开，时刻待命的医疗小组推着担架车冲了进来。几人训练有素地将江夺转移至担架，迅速推向走廊。
何竟像失了魂一样紧跟在旁，语无伦次地抓住一个医生的手臂：“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他会不会……会不会……”那个“死”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江夺！江夺！”他看着江夺因剧痛而蜷缩的身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江夺想开口说“别怕”，可剧烈的疼痛夺夺取了他全部力气，只化作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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