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

　　局面针锋相对，一触即发。

　　曹黑看着站在门口的宋凌云，突然哼笑了一下，压着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说道：“哼，光打架，太没看头。”

　　宋凌云语气冰冷：“赌什么？”

　　“哈，看不出来，原来也是道上混的？那话就好说了。”曹黑冷笑着，“来者是客，你想怎么赌？”

　　宋凌云看了一眼柱子旁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刘夏绘和呜咽发抖的秦杨杨，抬眸，“我赢，你放人。”

　　“可以。”曹黑答得爽快，勾斜着嘴角，“还有吗？”

　　宋凌云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一眼。

　　“有。”

　　舌尖狂妄地顶着上排的牙齿，曹黑见过的人太多，大多都是外强中干，看着能打，所以对来人虽然提防，但更多的却是嗤之以鼻，冷眼瞥着，态度活似看戏：“说说？”

　　这边态度如此，那边更是没把人放在眼里，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宋凌云冷淡道：“先空着，等赢了再说。”

　　“行啊。”曹黑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握拳，关节按得咔咔作响，“那到我了。”

　　“要是我赢，你就到我队伍里来，听我号令。”

　　接着，他松开手，走到承重柱边上，抬手敲了敲，冷笑：“赌局注重公平，接下来，第二个赌注——”

　　“要是我赢，这两个人的命，归我。”

　　宋凌云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抬起的目光沉沉发冷。

　　“开始吧。”

　　……

　　……

　　五分钟后。

　　曹黑被绞着手臂，一边膝盖跪在地上，后槽牙紧咬，不肯就范，被宋凌云转手卸了肩膀的关节，一声惨叫过后，冷汗热汗顿时出了满头。

　　押着人，反绞着另一只尚还安好的手臂按在背后，抬脚一下，正中膝弯，冷不丁挨了一击，曹黑整个人直接跪下，闷哼一声，带血的嘴角抽动着，眼角下颌红肿一片，表情凶狠。

　　“你他妈耍诈……！”曹黑低吼。

　　宋凌云冷笑一声，抬了抬眼。

　　就在承重柱往后数米的地方，林深绑完最后一个，站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尘。

　　脚边的地上，原本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小喽啰横躺一地，活像一群快死的鱼，艰难地蜷着身子，左右翻滚。

　　处理完这些混混，林深把躲在后窗外的莫浅接了进来，一刻也不耽误，往承重柱的方向赶去。

　　刘夏绘意识昏沉，半睁着眼，头上的血流下来，糊了满脸，肩膀伤得狼藉一片，血肉模糊。这群人根本没留手，木棍粗糙，铁棍尖锐，乱棍下去，皮开肉绽都算好的，怕就怕有没有命都难说。

　　秦杨杨哭过一场，此刻已然平静下来，蒙着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本能到底不会说谎，林深蹲下，没急着碰她，淡淡的声音轻声道：“杨杨，是我，林深。”

　　秦杨杨抖着肩膀，低了低头，嘴里发出囫囵的一声呜咽。

　　“你再忍忍，我先看下刘夏绘的情况。”林深说话很稳，看着秦杨杨状态尚可，除了脸上的几道划伤，没什么大碍，说完朝莫浅摇了摇头，示意她待会松绑。

　　想来，棍子应该都让刘夏绘挨走了。

　　“老宋。”简单看过后，林深头也不抬，开口，“有点麻烦，要送医院。”

　　说完，拿起手机就给楼诚去了电话。

　　楼诚接到电话，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恍神，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多前的那场雨夜……

　　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楼诚回过神，还没等开口，阮怜婴已经合上门出去了。

　　“……”

　　电话打完后不到十分钟，林深就发现，在仓库外围，两道身影晃了几晃，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是白妍和白硕。

　　见此情境，二人皆是一顿，紧接着便大惊失色，尤其是看到蓬头垢面满脸泪痕的秦杨杨靠着莫浅，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刘夏绘时，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深心想，这十有八九应该是楼诚通知的，为的是让他们过来帮忙指通往最近一家医院的路。

　　白硕像是见不惯这种血腥的场面，脸色极差，最后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发出了几声压抑的干呕。

　　“你哥晕血？”林深问白妍。

　　白妍也觉得疑惑，偏头看了一眼白硕，伸手拍了拍他，问：“哥，你怎么了？”

　　白硕咳嗽着，摇头：“没事，就是突然一下子有点受不了，抱歉……”

　　“不过，话说回来……”缓过气，白硕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刘夏绘，脸上的神情焦急又担忧，问林深道，“他这样没事吗？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叫救护车？”这么浪费时间，你们都不着急的吗？！

　　林深淡淡地往刘夏绘身上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接话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救护车没我们快。”

　　白硕：“……”什么？

　　林深是随口胡诌的，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也能成真。

　　前脚话音刚落，阮怜婴后脚就出现在门口，来人个高腿长，一身黑色，大步流星地过来，蹲在了林深边上，伸出手，摸了摸刘夏绘的额头。

　　片刻，他收回手，闭眼轻叹。

　　秦杨杨见状，顿时慌了，几乎快要绷不住了，嘴角颤抖着撇下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阮队……”

　　阮怜婴对着她轻轻点头，淡淡安慰了一句“放心，没事的”，说完看向林深，问道，“怎么说？”

　　林深答：“要送医院。”

　　“……把人交给我吧。”阮怜婴认真征求林深的意见，“如果宋队和林副队放心的话。”

　　秦杨杨哭得一脸花，对于‘林副队’的称呼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根本无暇再处理其他东西了。

　　“那就麻烦阮队了。”林深说完又问，“阮队开车来的？”

　　“嗯。”动作谨慎地从秦杨杨手中把人抱起，横在身前，看不出一点负重的感觉，阮怜婴站起身，朝林深和宋凌云点一点头，就抱着刘夏绘出去了。

　　秦杨杨和莫浅紧随其后，白妍拉着白硕，也一起跟了上去。

　　少了几个人，仓库一时空了许多，只剩下后面的几个混混还在发出微弱的哀嚎。

　　林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手习惯性地往后摸去，忽然顿了顿，最后只捏了下肩膀就放了下来。

　　整个仓库都是雪松活起来的味道……

　　曹黑见人一大拨地离开，骂了声“操”，用力挣了一下，想要来个趁其不备的金蝉脱壳。

　　宋凌云掌心收紧，将那只后折的手臂向上带去，筋肉拉扯，疼得曹黑连声惨叫，痛骂不止。

　　“你他妈耍诈……耍诈！啊啊啊啊啊……！”

　　早记不清上次吃瘪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曹黑在心里记仇，却因为一开始的轻敌没能把来人的脸好好看清，这男人沉稳，气势上也非同一般，但是骡子是马，总得亲手试了才知道，而且看这身段明显还没自己来的壮实，要放倒他，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可谁他妈想得到……

　　曹黑一口一个耍诈嚎得宋凌云耳根子疼，烦得紧，抓着上折的手臂一过，只听“咔啦”一声，索性把另一边肩膀也掰脱了。

　　曹黑惨叫得厉害，也不怕他跑，宋凌云放开手，曹黑痛嚎着，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朝地上栽了下去。

　　一张脸直直拍在了地上，砸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曹黑没了力气，挣扎着翻过身，就像一只脱水的鱼开着腮边，喘着粗气。

　　妈的……

　　曹黑痛极，却仍不忘在心里臭骂，只要自己今天出得了这个门，这龟孙子就别想活到明天！！！

　　宋凌云蹲下身，看他。

　　“看清楚了。”他道，“看不清我，回头打错了人，再约架就没意思了。”

　　曹黑一愣，痛苦的表情在脸上僵了一瞬。

　　……怎么会？

　　曹黑之所以黑，是在对付外人身上，道上有许多帮派之分，今天你看我不顺眼，明天我看他不顺眼，都是常有的事。

　　但纠纷一旦多了，旧恨新仇码码堆垒，到最后就是有你没我的死冤家。

　　而曹黑对待对家的手下的人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一旦打了照面，先按兵不动，通知手底下人集合到附近埋伏，都到位后便开始率先出言挑衅，接着开打。

　　以多欺少，谁赢谁输，自然不用多猜。

　　要是能把人打废更好，这样对家手下少个人头，他们这边也能多个话题拿来嘴嗨下饭。

　　曹黑打了无数场的架，有输有赢，但只有一次，就只有那一次，他被反制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彼时正值盛夏，蝉鸣扰得人心底烦躁，尤其是吃饭的时候老板端上来的壶里装的居然是滚烫的开水！边上的小弟当场就爆发了，指着老板鼻子厉声威胁：“你他妈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曹黑没管，只觉得这老板活该，大热天的端热水上来，可不就想让他们掏钱买冷饮吗？这么做生意，迟早完蛋，反正都要完蛋，那在这之前挨顿打，出出气，也不过分。

　　其他桌的食客见这边起了冲突，在桌上压了钱就匆匆离开，生怕被卷进去，到最后，整个饭店里就只剩下一桌人还视若无睹地坐着，慢慢吃饭。

　　其中就有一个穿着短袖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的少年，眉眼清俊，表情冰冷，低着眼帘，浑然一副漠不关己的神情。

　　但饶是心理再怎么成熟，时间却不会给人以任何偏袒，曹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毛头小子，穿的这么干净，八成还是个在校学生。

　　可他寻思着，这附近好像也没有学校啊？

　　正想着，边上的小弟已经动了手，猛地一推，老板整个人顿时后退几步，一下摔在了叠在柜台前的一摞塑料椅子上，老板是个中年人，身材偏胖，这么一摔，滑坐在地，一时间根本缓不过劲来，表情痛苦。

　　小弟咧嘴笑着，骂他活该，心这么黑，干脆把这店直接砸了算了。

　　曹黑坐在桌旁，看戏一般地看着，一句也没吭。

　　算是默认。

　　但没过几秒，他余光突然瞥见那道白影动了。

　　少年个头挺高，走上前，把摔在椅子堆里的老板扶起来，交给同伴，转过身，松开领口的前两颗扣子，抬起眸，冷冷道：“这么爱打架，我陪你们打。”

　　正在教训的对象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劫了，小弟面露凶光，刚要上前，就被曹黑叫住了。

　　他看着对方，嗤笑：“就凭你，行吗？年纪不大，逞英雄也要量力而行。”

　　“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曹黑皱了皱眉头。

　　……硬茬啊。

　　竟然给脸不要脸。

　　店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炒店，店面不大，没有窗户，几个人坐在里面的位置，恰好头上的灯坏了，所以采光并不好。

　　曹黑朝他招了招手，眯起的眼神仿佛在看阴沟里随处可见的臭鱼小虾，说道：“小子，知道血是什么味吗？”

　　嘲讽般地带过一笑，站在对面的人竟毫无惧色，无谓地道：“不说别人，但你的血，肯定是臭的。”

　　曹黑闻言，神色一沉，连声音也跟着冷了不少。

　　他冷笑：“小子，好胆量啊？道上的？”

　　少年没答，而是说了一个名字。

　　表情顿了顿，片刻后，曹黑抬手拍案，大笑两声，然脸上的笑意却在不过片刻的功夫里全敛了个干净，阴冷道：“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看在你年纪还小，今天就不跟你计较，这样，我给你三天。”

　　“三天后，还是这条街，地点就在后面的那条小巷，晚上11点，我带人在那等你，就看你敢不敢来了。”说到后面，曹黑抬高眉毛，故意放轻了语气，带着激将挑衅的意味。

　　“人随你带。”曹黑说完，冷笑地盯着他，“但有一点，这里太黑，外边太阳也照不进来，你不走近点，我看不清你，回头打错了人，再约就没意思了……”

　　边上的小弟闻言，机灵地走到柜台里翻出了手电筒，见人不动，强光直接就往人脸上打，曹黑见状，笑了笑，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表情逐渐狰狞。

　　……狗、逼！

　　……

　　对于目中无人又嚣张的小弟弟自然该多“教育”一下，所以到了约定当天，还没到点，曹黑就带了二十几号人，一半在巷头堵着，另一半则猫在暗处，就等着人一进来，把路堵死。

　　月黑风高夜，乌云隆隆，空气湿闷，像是快要下雨。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大雨瓢泼而下，巷子里没有遮雨的地方，一群人瞬间淋成了落汤鸡，淋也就淋了，恶心人的是，最后人还没来！

　　一群人狼狈地回到盘踞点，第二天直接倒了大半——全感冒了！

　　曹黑恨得牙痒痒，他算是彻底记住了那张脸……

　　第二天，他就派了手底下的人一通猛查，最后查到人是XX大学的在校大学生。

　　道上的作风向来是有仇必报，尤其是曹黑这种的，混久了，近几年敢甩他脸子的连五个手指头都数不到，更不用说那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是对家手下的人，这笔账不算清楚，传出去了，他还拿什么脸混？

　　于是第二天就堵到校门口去了。

　　下课时间，又是周五，学生大多出校吃饭，很快就把人堵到了。

　　曹黑穿着一身花衬衫，背靠着自己的黑色机车，一头黄毛洗剪吹，在来往进出的学生中显得十分扎眼，格格不入。

　　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但没想到对方一出校门，看到他，自己就过来了。

　　来人走到他面前，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毫无惧色，个子跟他差不多高，走到面前时，盯着他，嘴角勾了勾，一开口，嘲讽值瞬间拉满。

　　“看不看脸都得再约，你看，是不是很没意思？”

　　话音刚落，几个人顿时就围了上来，但毕竟校门口，加上保安已经开始往这边注意了，围上来的几人无比自然地换了动作，装模作样地勾肩搭背，把人带走了。

　　还是那条小巷，曹黑押着人，愣是等到了和上次一样的时间——半夜十一点。

　　然后起身，示意手下把人放开，拎了根破木棍子扔到对方面前，自己则拿了一根铁棍。

　　“多少算是个工具，拿着吧，省得到时候说我们欺负你。”

　　谁知对方连睬都不睬，无所谓道：“不需要，你们的东西都是垃圾，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用。”

　　曹黑按捺着想要把人暴揍一顿的冲动，冷笑道：“找死！”

　　五分钟后——

　　因为是临时堵人，曹黑带的人并没有上次那么多，只带了十来个，但他没想到的是，这臭小子居然这么能打！

　　一干十，只用拳脚，巷子里窄，却还不到棍棒挥不动的程度，加上曹黑对这儿熟，什么距离该用什么杀招，他清楚得很。

　　可这小子，别说熟了，到这就跟在自己家似的，连墙上的凹凸面都利用上了，攀岩似的飞起脚来踹人，路子野得很，摆明了是个练家子！

　　可之前也没听过道上有这么号人物啊！

　　眼看自己手下一个个东倒西歪栽在地上，曹黑咬着牙，眼里露了凶光。

　　走到墙边，蹲下身，不声不响地从垃圾堆里抽出了一把砍刀，在不亮的月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这么个狠人，自己家的也就罢了，但既然是对家的，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于是趁着前面不注意，曹黑大步上前，在最后一个手下被放倒之际，挥刀砍了下去！

　　纵然这小子再狠，再厉害，挨了刀子，那就是众生平等，站不起来，就只能任人宰割！

　　看着趴在地上挣扎着还想爬起来的人，曹黑紧了紧手上的刀把，又给了一刀。

　　背上、腰上，一共两道。

　　有了缓冲的时间，先前被揍倒的那些手下喘着气重新爬了起来，看着满地的血，皆是一愣，可看到曹黑脸上的表情后，回过神来，不论站着坐着还是躺着的，都纷纷朝地上狠狠“呸”上一声，以庆这份来之不易，实则也有些忐忑不安的胜利。

　　看着这一地血泊，曹黑面目凶狠，送医是不可能送医的，砍都砍了，又送去医，怕不是脑子有病？

　　于是，他指了几个人扒开垃圾堆，把人抬了，扔进去，再把垃圾重新埋上。

　　埋了人，又随意处理了一下现场，曹黑身上带了血，随便套了件手下的外套，拉链一拉，一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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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凌云抱臂站着，端看地上的曹黑满头大汗，拖着狼狈的身体挣扎着站起来，两只脱臼的手臂僵在身侧，动弹不得。

　　“不过也没差。”宋凌云冷冷一笑，“反正看不看脸，最后没意思的也还是你。”
　　“有胆子砍人，又没胆子砍死……”

　　宋凌云话说半截留半截，眯着眼，张了张嘴，用口型无声道——狗、逼。

　　曹黑瞪大了眼。

　　林深在边上看着，觉得好笑。

　　这骂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只道人生在世，有时候就是这么冤家路窄，他原本并不多好奇把宋凌云砍了的人到底是那根葱蒜，但现在这人就在眼前，林深倒是凭空生出了一种微妙的稀奇感。

　　看着，还挺有意思。

　　看得出来，宋凌云对这人没什么仇恨，恰恰相反，如果没这家伙，他可能还进不了一队，也尝不到他所渴求的刺激。

　　所以曹黑的性命暂时是无碍的。

　　但无碍归无碍，故人重逢的戏码出现在这种情况下，显然让曹黑一下子无法接受，整个人不可置信地发起抖来，连话都说不全。

　　“你、你是……小阎王？！你、你他妈的……怎么没死！！？？？”曹黑受了刺激一般激动地抖着下唇。

　　当天砍了人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去查了一遍这个人，但不同的是，这回的渠道是暗面的，打架厉害成那样，在道上查无此人，绝无可能。

　　于是和查来的消息一起送进耳朵里的除了宋凌云的姓名，还有就是小阎王这么三个字——因为打架太疯太不要命，年纪又小，久而久之，就落了这么个阎王的诨号。

　　曹黑不可置信，磕巴了几下终于吼出了声，“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死！！？”

　　“你不知道吗？”宋凌云尾音挑轻，揶揄道，“当年的那条黑巷里，闹鬼。”

　　曹黑睁大了眼，怔怔地看他。

　　宋凌云勾着嘴角笑了笑，意味深长：“但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跟着你呢。”

　　瞳孔一缩，曹黑愣了一瞬，目光转而发狠，“老子砍你一刀，你现在是恨毒了我，巴不得老子跟你一样遭罪，我呸！你的话，鬼他妈才信！”

　　“说得对。”边上，林深像是无聊，已经拿起了手机，拇指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轻触着，头也不抬地自言自语，“但确切点说，他的话，还由不得鬼信不信。”反正不管信不信，正面刚上宋凌云，都得被灭……

　　屏幕中，黑色的棋子仿佛蹦不到头，林深叹了口气，没什么犹豫的自杀了，他抬眸，淡漠的眼神望去，淡道：“童莺，认识吗？”

　　曹黑闻言的那一瞬，眼皮极快地眨动两下，闪躲的眼神一晃而过，随即扯起嘴角：“你说的什么鬼玩意？人名？哼，我可不认识！”
　　说完又道：“怎么，阎王爷这是看上哪个妞了，你是他现在的手下？挺能打的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儿？钱不是问题，他给你多少工资，老子可以给你开双倍！或者你要其他的，随便你提，老子都能给你弄来！”

　　曹黑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心道他看人从来不会出错，这就是个没良心的主儿，只要条件对口了，人情什么的，屁都不是！

　　林深如他所愿，说了个数字。

　　曹黑整个人一下梗在了原地。

　　……有病吧？？

　　——有病吧！！！

　　——特么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嘴角抽了抽，曹黑额头发汗，嘴上却死不认输，嗤声大笑：“你他妈……当我傻子啊？！”

　　林深人狠话不多，划开手机，给他看了一眼工资卡余额。

　　曹黑甚至都没来得及数清楚这余额特么到底几位数……

　　过了许久，他缓过神来，甩了甩头，硬着头皮，僵硬的表情上刻满了坚持二字，扯着嘴角干笑：“话虽如此，但你这样的人，真觉得钱能胜过世上的任何一切？”

　　宋凌云心觉好笑，也不说话，倒是想看看这段微妙的对话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

　　“……”林深没说话，淡淡的表情若有所思。

　　见有机可乘，曹黑趁热打铁，语气上却不显半分焦灼，稳了许多，“我看人可准得很，你这样的打手，在道上价钱不菲，虽然敌不上你现在的工资多，但除了钱，我这可还有不少其他的好东西。”

　　林深抬眸：“……比如？”

　　“美女、槍支、白|粉……所有一切能让你快乐的东西，保准让你像进了天堂一样！怎么样，考虑考虑？”

　　林深淡淡地看着对方，心却在想，那张嘴歪得厉害，到后面还能收得回去吗？

　　片刻的沉默。

　　视线投向了宋凌云，林深发出了诚恳的求助，喊他：“老宋。”

　　宋凌云：“说。”

　　“他说的是真的？”

　　宋凌云心里好笑，面上却十分配合，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因人而异。”

　　林深继续问：“那去还是不去？”

　　宋凌云闭上眼，漫不经心：“自己决定。”

　　林深：“哦。”

　　“那不去了。”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曹黑愣在原地，懵过片刻，咬牙切齿了起来，冷声质问：“老子就从没对谁这么好过，你他妈是第一个敢这么拂老子面子的人！！”等着吧，只要今天能活着出去，这笔账，明天就能清算了！

　　“第二个。”林深一丝不苟地纠正，拇指反手往边上指了指，说，“第一个应该是他。”

　　曹黑觉得自己离脑梗只差一步。

　　“顺带。”林深抬眸淡道，“我建议你还是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比较好。”

　　说完，抬手点了点自己肩膀，平直的目光看着他。

　　“肩膀，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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