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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百万玫瑰
不知何时，方凯风和安英又出现在了程燕燕身旁。安英看着台上那个颀长而优雅的身影，难掩眼中的仰慕之意：“这首俄语歌是《百万玫瑰花》，改编自一个真实的故事。”
“什么？”程燕燕回过神儿来，目光依旧盯着台上那个黑色颀长的身影，却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一个爱情故事。”安英轻声说道，“格鲁吉亚的画家尼科·皮罗斯马尼爱上了一个到格鲁吉亚演出的法国演员。这个画家变卖家产，买了全城的玫瑰花铺满了演员下榻的旅馆的窗前。”
“听起来……真浪漫。”程燕燕惊叹地说。
“是很浪漫。”安英却有些伤感地笑了笑，“然而也不是所有法国人都能欣赏浪漫。那个演员不久就离开了格鲁吉亚，而画家失去了财产和爱情，只剩下一堆一堆的玫瑰花。”
这个凄凉的结局让程燕燕的心里一惊。他想象到的不再是旅馆地面上铺满的玫瑰花，而是那演员离去之后，画家独自站在百万朵玫瑰花当中，风雨交加，而玫瑰的花瓣而随风飘散，零落成泥。听着那轻柔的歌声，也不再像是情人的低语，而带上了哀婉的色彩。
“为什么……”程燕燕不自觉地问道，“要唱这么哀伤的歌？”
他心里想着这可能是又一段多么浪漫而凄婉的故事，然而方凯风却说道：“俄罗斯人就是喜欢这种深沉的调调儿。就像我妈，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之一。”
“你妈妈是俄罗斯人？”程燕燕不禁问道。在他对外国人的印象里并没有俄罗斯人的形象，现在一般人心目中高贵的外国人，都要么是美国人，要么是英国、法国、德国人，还有一些是日本人和韩国人。
“对。”方凯风故意开玩笑道，“就像皮罗斯马尼一样，我妈爱上了一个万人迷，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喜欢这首歌吧。”
她说的那个“万人迷”显然不是指方夫人。程燕燕有些惊讶，看来方夫人真的是未婚生下方凯风的。
“那么你妈妈……”程燕燕忍不住想问，可问出一半儿却又觉得不合适，生生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方凯风大概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耸了耸肩说道：“他们对外声称我妈死了，不过依我看，真相可未必。如果我妈真死了，我爸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淡定。”
程燕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无论是不是真的，她母亲在别人看来都是已经去世了？甚至连方凯风自己都无法确定她母亲究竟是否还活着？！
“对不起……”程燕燕小声说道。
“没关系。”方凯风半开玩笑地说，“无论我妈死没死，她当时都是为了救她所爱的人而牺牲自己，这听起来已经足够浪漫了。”
这真的足够浪漫，却也足够凄凉。程燕燕想到，方凯风的母亲为了救她所爱的人而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然而她愿意为之做出如此大牺牲的人却不是她的父亲。他不知道这儿流行的开放关系理念对此怎么看，但失去自己所爱的人的滋味，一定不怎么好受。
不过方凯风却又说道：“不过我其实不怎么了解我妈。我爸不喜欢她，他也不希望我跟她多接触。他只是喜欢我妈的容貌，希望他能有个好看的孩子。”
听到她这么说，程燕燕心中的悲凉感减轻了些。听着台上人轻柔的歌声，他突然意识到，求而不得的事情在任何爱情观念流行的社会都会发生，然而最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尊严，不要把自己的生活与未来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个故事让人因画家的痴情而感动，然而也从另一个方面给人以启示，失去尊严的爱情恐怕不会被人接受，人们无论何时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首歌曲唱完之后，台下爆发出一阵如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好几个姑娘和男孩子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红玫瑰，连爬带跳地上了台，争先恐后地把花递到那人面前。虽然红玫瑰的总数没有那么多，但这架势简直如同歌中唱的“一百万朵玫瑰”一般。
而那个穿着黑色工装服的女人却只是拿了其中的一朵，放到面前轻轻地嗅了嗅，便抬手把那朵花扔向台下的人群。
台下好像是有个幸运的姑娘接到了那朵花，周围人发出一阵羡慕的惊叹。
“好了，好了。”那个穿着黑色工装服戴曲面墨镜的女人举着麦克风，对台下轻笑着说道，“我承认，刚好拿到没配上对的号，这事儿是虚构的。事实上，我只是想给你们唱支歌儿而已。”
她的声音音色很低，然而声线却很清亮，带着自信与冷静，以及一种能够让人不自觉地被迷住而想要去相信的魅惑感。程燕燕对这个音色无比熟悉，但它却与他记忆中那个人的声音具有完全不同的质感。
那个女人这话一说出口，台下就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还有人笑着说：“骗人！”
她笑了笑，又说道：“顺便，我也要宣布一个通知，同志们。”
说到“同志们”，台下的年轻人们便全都安静下来，认真地听着她所要讲的话。
穿黑色工装服的女人说道，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第一件事儿是和你们密切有关的。出于对高技术水平人才的需求，新月附中决定取消专科导向生，也就是说，从这一届毕业生开始，所有人都要去读本科大学，取得相应的本科学位。”
“我去！”程燕燕听到人群里传来几声不爽的抱怨，“又得延长学习时间了！”
“第二件事儿，”那人又继续说道，“就是明年武装部招收新成员要提高标准。因为厂里年轻人的平均身高在上升，武装部决定将女子身高最低标准调到一米七五，男子身高最低标准调到一米六五。”
“什么？！”“别介啊！”“我好不容易才到年龄！”这回人群里抱怨的声音更多了。
“第三件事儿也是最后一件事儿，”那人笑着说道，“是一个好消息。第一批志愿者的试验非常成功，现在均已经脱离恢复期。那些同志的家人们现在可以去岛上探望了。”
她这话说完，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掌声。没有附带的欢呼，但这次的掌声却比之前的两次都更加热烈。
“非常感谢。”那人也把麦克风插回话筒架上，轻轻拍了拍手，“感谢同志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真是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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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四章：百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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