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败叶

　　前排有几个还没离开的女生回头，看到他们几乎贴在一起的背影，交换了一个了然又带着善意的揶揄眼神，抿着嘴偷笑。
　　关于这两位顶尖学霸之间那种超越寻常同桌的默契与亲密，早已是班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如今的形影不离，每一帧画面都被青春悄然记录。
　　宋栖迟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谢照野带着笑意的眼睛上。
　　那双总是藏着点不羁和挑衅的眸子里，此刻映着窗外的天光云影，清澈而明亮，带着一种让他无法拒绝的、温柔的牵引力。
　　“这道拓展题……”他习惯性地想找一个留在原地的理由，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题是永远做不完的，”谢照野打断他，声音放得更轻，几乎成了气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但这样的下午，这样的风，高中三年可能就这么一个。我想和你一起，把它浪费掉。”
　　“浪费”这个词从谢照野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动的魔力。
　　宋栖迟看了看窗外那片被阳光和飞絮点亮的天空，又看了看眼前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期待。
　　终于，他伸出手，将那支钢笔缓缓套上笔帽，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端正地放在摊开的书页中间。
　　“好。”他站起身，动作间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谢照野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像得逞的大型犬，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顺手捞起宋栖迟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塞进对方怀里，然后极其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指尖穿过指缝，紧密相扣。
　　“出发！”
　　他们牵着手，穿过渐渐空荡下来的走廊。
　　白色的纸屑还在空中慢悠悠地飘荡，像一场迟迟不愿落幕的梦。
　　有相识的男生看到他们紧握的手，夸张地吹了声口哨。谢照野不仅没松开，反而挑衅似的把两人交握的手举高晃了晃，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和更多的口哨声。
　　“怕什么？”谢照野侧过头看他，眼睛在逆光中显得格外亮，带着点坏笑，“又没规定好朋友不能牵手。”
　　宋栖迟轻轻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任由他牵着，穿过这条被阳光浸透、充满欢声笑语的青春长廊。
　　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比五月的阳光更让人安心。
　　穿过汹涌的人潮，仿佛穿过一片躁动而绚烂的青春洪流。
　　他们没去人最多的中庭，而是绕到了实验楼后面一块相对安静些的草坪。
　　这里也能看到主教学楼的盛况，纸片如雪飘落，欢呼声浪阵阵传来，但光线昏暗，只有远处路灯投来模糊的光晕。
　　风拂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吹散了闷热。
　　谢照野松开手，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几本皱巴巴的练习册，咧嘴一笑：“我们也意思一下？”
　　宋栖迟看着他手里的“弹药”，有些无奈：“这好像……是下周要交的作业。”
　　“反正你会做，再做一遍也快。”谢照野浑不在意，分了两本给宋栖迟，“来嘛，宋大学神，偶尔也要体验一下‘不完美’和‘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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