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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姉真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双眼睁大瞪着鹿无相垂挂在胸膛的琳琅宝石项链。
那双碧翠色的眼眸眨了眨,裹挟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鹿无相向后退离,带着怀疑的语气道:“我不知道,这个发现是曾发生过的现实,还是未来注定的结局。”
邬姉真被他这番话唬得心里发慌。
这时,宫廷袍服总管来了,说陛下邀请鹿无相去花园一叙。陛下当然是生下鹿无相这具□□的母亲。
鹿无相不得不离开。
袍服总管也跟着离开,不过临行前留下了一封宇宙特快寄来的信件,然后向她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邬姉真等人走后,才粗鲁地扯开信封,看到寄信人的署名时她像遭了雷击一般,双手垂落,那张简短的信轻飘飘落到羊羔毛地毯上。
这是西里亚公爵亲笔。
除了虚伪老套的问候外,开门见山是说菲尔和海涅被抓到西里亚领地,借以威胁邬姉真拿出关于神明废墟的可靠消息。
菲尔和海涅从小就和她一起玩,跟亲弟弟妹妹一般,她不能见死不救。
但要自己听西里亚公爵行事也绝不可能,他能威胁自己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这次是神明废墟的事,下次又会是什么政治阴谋。
真把她当成了鹿无相身边的红人?
邬姉真扯出一丝冷笑。她走出房间,洁白的大理石走廊顶柱和天花板装饰了精美的浮雕。凭栏而立,放眼望去,整个查尔斯王都尽可一览而尽。奇特而华美的建筑群鳞次栉比,相互叠竞,望天空而上。
王都的大小街道上,虫族常常以人身穿行,但偶尔有喝醉了酒的虫族拖着虫身在大街上乱撞,被巡警逮捕归案。
这里的一切充盈着神秘和陌生。对于她这样一个外来的人,留下来绝无必要。
邬姉真伸手放上洁白的石雕栏杆,叹息一声,还是等鹿无相回来后和他打声招呼就走吧。
然而,鹿无相一走就是大半天。走廊的两端却响起了整齐洪亮的脚步声,直朝她逼近。
邬姉真奇怪地转身,张眼向两端一瞧,大惊失色。
“抓住她!”带队的仪仗骑士突然发号命令。
邬姉真急忙躲进房间,将门从里关上,大喊:“我犯了什么事?”
房门被踹的砰砰响,门外有人喝道:“有人举报你是宇宙间谍!”
“我不是!”邬姉真极力争辩,却忽然想到西里亚公爵的来信,还有宫廷袍服总管的古怪眼神。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虫族人早看不惯她,一定是趁鹿无相不在,以西里亚公爵的信件为借口逮捕她。
如果让他们抓住,自己绝无活着离开的机会。
想通这点,邬姉真不再和对方争执,转身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同时,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口哨钥匙,吹了一声。
在自由落体中静等机体赶来。
轰鸣声穿过千门万户的上空,飞速赶来,忽的吐出一张网将邬姉真捞住。
邬姉真缓过一口气赶紧爬进机体舱,迎着追来的一众开启了激烈的炮火交战。她打开了广播喇叭,大吼:“去他的蠢猪们,冤枉老子!”
然后技巧娴熟地避开轰击的地面炮火,扬长而去。
查尔斯王国禁止在城市上空用机体打架斗殴,所以那些逮捕的人没法驾驶机体追来。
邬姉真乘着机体闯到航空港,假冒命令进去后,直接开着星舰走了。鹿无相曾经给过她一道最高指令,即遇到危险情况,可以直接用这道指令进航空港驾驶任何一艘星舰逃命。
但自己可不想欠他人情,他招惹自己欠下的债在这一刻就还清了。
以后两不相欠,也不要相见。
邬姉真感到鼻子一酸,赶紧眨眨眼,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星舰逃离法朗星系。
在躲起来前,她要先去一趟西里亚领地,看看菲尔和海涅真的在那里吗。
她这艘快要退休的星舰没办法承受虫洞跳跃的冲击力,所以只能老实地沿着航线驾驶,抵达西里亚领地是半个月后的事。
在这半个月里,邬姉真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用宇宙特快寄给鹿无相。
她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可一到动笔,就全忘了。最后只好寄出一封不伦不类的信。
虫族没有派追兵来,可能是根本不把她看进眼里,巴不得她以后躲着虫族。
直到抵达西里亚王城,邬姉真才勉强收拾好心情,鼓足精神下了机体。
“我是邬姉真,想见见西里亚公爵,请为我通报一声。”邬姉真走到公爵官邸大门,请求道,本以为对方拿菲尔和海涅的性命要挟自己,必定很着急见面。但不想邬姉真吃了个结实的闭门羹。
“邬姉真是谁?西里亚公爵没有特别吩咐过。”
“滚开!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一个伪公民人!”
邬姉真压抑怒火,好声好气问:“那请问可以在哪儿见到西里亚公爵?”
“反正你这种贱民是见不到公爵大人!”
可恶!邬姉真转身就走。她算看明白了,这两个看门狗根本不知道西里亚公爵的事,也许西里亚公爵不在领地官邸里哩!
邬姉真走到其他地方打听西里亚公爵的下落,却得知西里亚公爵前不久自行领命,已出发去攻打异族。
“什么异族?”邬姉真有种不妙的预感,忙问。
街边喝着小酒的大爷想了想道:“好像是那个一直不服管教的星球。最近西里亚公爵上书说那个星球附近藏有能源脉,请求帝国让公爵他带兵去攻打。回报是双方对半分。”
邬姉真如遭晴天霹雳,失落地向大爷道谢后,踉踉跄跄地走了。
依照兵力强度来算,西里亚公爵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攻下了母星,菲尔、海涅和所有母星上的人都在他手中。
他想要自己做什么事不言而喻。
邬姉真重新驾驶着星舰出发,前往母星,心里盼望着鹿无相能收到那封信,接受她的道歉。
“殿下,殿下,殿下!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听从陛下的命令——”
无论那些血淋淋的身体如何求饶,鹿无相却如充耳不闻,静静地坐在奢华的高背椅中,眼神望着虚空。
直到下人冲刷地面的声音惊醒了他,他下意识皱眉,抬手让所有人滚出去。
庭院终于陷入寂静,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鹿无相蜷缩在椅子中,脸上阴晴不定地想着一些事。忽然门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什么事?”他问。
“殿下,那个客人给您寄了一封信。”
鹿无相从椅子中跳下来,赤脚踩过血水和碎肉,夺走了信件:“出去吧。”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目光落到信纸上画的很标准的一颗红色爱心时,忽然忍俊不禁。爱心下面还有一行蹩脚的字迹:
画个爱心给你,意为:此爱至死不渝,此心永不磨灭。——致远在查尔斯王国的白茶花公主殿下
鹿无相捏住了信纸一角,笑着笑着忽然掉下了眼泪。
看来邬姉真不是个一窍不通的傻瓜,只是在他面前装傻罢了。
“又上了你的当。”鹿无相眨眨眼,笑着把信纸烧了。
随即一具身体滑落到血水中,发出沉重的声响。
“我很快会去接你。”
当查尔斯王国宫廷内继承人白茶花公主殿下离奇死亡,大伙正为此闹的焦头烂额之际,邬姉真的小型星舰已经逼近母星,被两座军事星舰拦截并押送到西里亚公爵面前。
邬姉真被迫下了星舰,在西里亚公爵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沉默走近。
“菲尔和海涅呢?”
西里亚公爵伸手一指某个方向,笑呵呵道:“她们都好好的呢。我可不是个嗜杀的领主。”
邬姉真扭头望去,果然看见菲尔和海涅被关在精铁笼子里,正拼命地向她摇手。
“好了,你已经确保她们的安全,现在该到我了。告诉我,你在那儿发现了什么?”
邬姉真垂眸,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地方。西里亚公爵知道了,又能怎样,即便他想要和已故的神明对抗也不关她的事。
西里亚公爵脸上显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他道:“你可不能骗我。否则我杀了她俩。”
“我被虫族的人驱赶,泼脏水,有什么好替他们隐瞒的?况且这种事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西里亚公爵对此无话可说。他哆嗦着苍白的手指,派人把邬姉真押入一艘星舰,沉声道:“我要亲自去看看。”
“那我得提醒您,那里危险得很,上面也没有氧气。”
费曼帝国人和虫族人已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保留着呼吸氧气的功夫,不像虫族可以在剧毒和恶劣的环境中存活。
“多谢!”西里亚公爵冷冷道。
不识好人心,邬姉真心中冷嗤。再次进入涡流,看见那乌黑的波浪一阵又一阵暴虐地侵袭过来,星舰摇摇欲裂,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邬姉真不知为何有一种痛快。
西里亚公爵慌张地施发号令:“把防御等级拉满!快放电子集能炮!”
轰隆隆——暴风浪的嘶吼声越发愤怒了。
西里亚公爵一把抓住邬姉真的衣领,面容狰狞地问:“你是怎么过去的?”
“我是和白茶花公主一起进入的。”
“虫族人?哈哈哈!”西里亚公爵尖声叫着,“返航,去抓几个高级虫族人过来!让媞特公爵带人过来!他不是要打破命运的枷锁,拿到了进入高纬度空间的钥匙!”
“钥匙?”邬姉真喃喃道。
眼看西里亚公爵被涡流折腾得发疯,她赶紧溜走,却还是没赶得及警报铃响起前开着机体逃离。
像是耳膜附近,有厚玻璃被敲成无数碎片声音尖锐凄厉。
滔滔的黑浪疯狂地涌入,眨眼吞没了整艘星舰。
邬姉真被黑浪从裂缝中卷走。
她感到生机在飞快流逝,视野中立体的影像逐渐坍缩成单一的薄片。
突然,一只手从光明中伸来,邬姉真看着自己像一只风筝被人抓住了线,一下子扯出了笨重的蚌壳。
鹿无相含笑的声音传来:“邬姉真,我来接你,你也该履行答应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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