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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
理发店这个词也是从小蝶那里学的。
有听说那个地方总是充斥着失望与伤心，不过是里面之人最普通的写照之一，但苏星并没有经历过，所以他并不这样认为。
“我的手环现在有积分吧？”
进店前特意问了一下剪头发需不需要积分，要是上次那种情况再出现一次，苏星心里总有点奇怪的感觉。
“有的。自你拿到手环那一刻起，积分就会自然流入账户，日常生活使用没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
“你好两位！是都需要理发吗？”
刚进入店内，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立刻就迎了上来，撞见这么热情的一张笑脸，原本还想着说话的苏星瞬间蔫了下来。
方载羲让让路，把苏星亮出来。
“他需要理发。”
“好嘞，先到这边坐会儿，我让理发师过来，你们决定要什么样的发型。”
小姑娘笑容明媚，抬手为人指明方向，“这里，请跟我来。”
整个室内通达明亮，可能是晚上的缘故，所以来的人也不少，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顾客，好在这里各项设施很便利，没有多久，苏星已经在镜子前坐好。
“好的先生，请问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发型呢？”
涉及到这种问题，苏星只能当哑巴了。
苦思冥想，苏星通过镜子观察其他人，可观察也不行，其他人的头发怎么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一切从简，他转头，对着理发师说道：“给我剪个光头吧。”
“光头？”
“光头？”
不只是理发师，一旁的方载羲也听到某人的要求，二人异口同声，发出了同样的疑惑。
“为什么剪光头呢？虽然你头型也还好，但还是有头发要更好看一点吧。”
“我觉得光头也很好，我就要光头。”
“既然你强烈要求了，那就光头吧。”
理发师叹口气，拿出剪刀在青年头上比划起来，“不过说好，剪了光头后你的头可能会有点冷，而且你头发已经这么长了，一下转变过来......你需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嗯，那就剪光......”
“别——”
男人终于坐不住，从等候处站了起来。
“要不还是好好想一想，至少不要把头发推光......”
话已出口，方载羲才发觉格外不合适。他完全没有立场来说这番话，光头是别人的决定，自己突然横插一脚，还是过于冒犯。
“不光头......难道你有什么好想法？”
和预料中最糟糕的情况截然不同，青年并没有感到厌恶或冒昧，他看着自己，似是等待着下一句回答。
“哎哟，既然还有回旋的余地，那我要说的可就多了，”理发师听到二人谈话，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小弟你看，你头发又多又卷，都不用烫，造型好做得很，如果你实在拿不准主意，我来帮你设计，保证还你一个帅气逼人的发型.......”
一边说，理发师余光还注意到方载羲的欲言又止，于是她马上又把男人拉进战场，“不信，你还可以问问你同伴的意见，我先把这里头发给它修短，到这里的长度，然后我把这一块微微打薄，像这个！”
理发师嘴巴说不过来，还亮出实图，“你看！是不是比光头好得多！”
说实话，苏星并不觉得光头怎么了，光头很方便，平时也不用花太多时间打理。有一点头发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他不清楚这些发型有什么不同。
“头发长度到这里还是太短了。稍微长一点，后续还能一边修一边看......”
方载羲指了指示例图像，理发师一瞅，也是赞同了他的话，“对，小弟弟长相柔和一点，稍微把眉毛遮住，这样更有一种朦胧美！”
身后二人已然聊得热火朝天，苏星看着镜子，男人眉心微蹙，神情严肃，乍一看以为在聊什么大事，事实上，不过头发长短，这里那里。
青年捻捻发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好嘞！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讨论结束，理发师深吸一口气，按得手指咔咔作响，“我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大显身手了！”
方载羲这回也不坐了，站在一旁关注着。
苏星低头，望见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掉落。耳边就是剪刀的声音，咔擦咔擦，听得人心生痒痒，偶尔一丝冰凉划过耳廓，又像划进心面，他忍不住转动眼睛去寻找方载羲的身影，发现他就在一旁，视线同样落在自己身上。
“嗯！大功告成！”
好像并没有过去太久，又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在理发师啧啧称奇的声音中，身前那块布被取下，苏星拂去偶尔漏进来的小发丝，理发师又拿来一块镜子。
“看看呢，怎么样？”
头发短了，脑袋轻很多，这是最直观的感受。触及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苏星咽了口唾沫，回答，“很好。帅气逼人。”
“啊哈哈！我就知道我是个天才！”
理发师仰天大笑，笑完，还不忘回头夸几句，“都是你硬件条件好，要我说，你就是我的千里马，不然我还不一定剪出这样的头发！等等，介意我给你拍个照吗？就当是宣传我自己，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虽然我确实很想你答应......”
女人张嘴就是一连串，恍若一架不会疲倦的大炮，苏星艰难地提取到她话中的信息，说道：“可以拍照。你拍吧。”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
咔——！
眼前一阵白光，某人未反应过来，被晃了满脸。
“不好意思！忘记关闪光灯了。我们再来几张。”
“小帅哥，你可以笑一笑吗？”
苏星扯起一个僵硬的笑。
偏偏这个节骨眼，方载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苏星一个人面对热情的理发师，像是面对着一个军队。
“哎呀，真是太感谢了，”女人捧着新拍下来的照片，简直爱不释手，“感谢你这么配合我们，这回理发就当我无偿了，这边，我再送你一些护发精油和洗发水，不要客气，记得下次如果要调整发型也来找我，还有你那位同伴！”
她说着，忽然靠近，“我以前只在路上见到过他，他是你朋友？我从没见过他来我们这里理发，如果他也需要调整发型了，记得推荐他来这里，我也想给他拍个照。”
苏星想后退，可惜身后是镜子，退无可退，他屏住呼吸，连连点头，“好的，我会的。”
“那真是太谢谢了！你的心也很好呢。”
女人麻利地打包好一袋东西，把它递给青年，“喏，拿好哦，如果你还有好伙伴需要理发，通通都可以来找我！我要将我的手艺发扬光大！”
“我会的。”
某人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其他话，他满口答应，攥紧手里的一堆，等人乐呵呵发消息时，脚底生风，顷刻离开了房间。
左转右转，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等出了理发店大门，苏星才停下来，望见眼前人流不减的街道，他不自觉又握紧了手里的口袋。
好多人。
长发短发，高矮胖瘦，男人女人，他们各自目视前方，足迹纵横交错，却只是在漫步、游走。
如果，如果他就此进入人群中，也会是像这样的一份子吗？
“苏星。”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青年回头，恰好看到方载羲脸上那一瞬慌乱消失。
“抱歉，刚才拿东西去了，转眼就看到你不见。”
一瓶水被递到面前，苏星还回味着他那副表情，接过水，笑了笑。
“怕我跑了吗？”
“放心，怎么会撇下你？不会让你为难的。”
青年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他看过来的眼睛，在周边灯光的映照下，同样星星点点。
“我......”
方载羲忽地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做什么动作，可手忙脚乱，什么动作都带上一点滑稽，大脑宕机半天，这才伸手把苏星手上的口袋取了过来。
“我替你拿着吧。时间不早了，现在从这里过去，应该能刚好赶上最后的车。”
只是片刻，明明什么也没发生，苏星就是觉得男人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不明白。
但他感受到了，在交付手上物品时，不经意碰到的方载羲的指尖，还是一样温暖。
——
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十一点半。
小蝶还在床头柜原位，一动不动，苏星心里冒出个邪恶的点子，把手环取下，放在了小蝶旁边。
“今天走这一遭，还是有点疲惫呢。”
小蝶：......
“啧，耳朵有点痒，不会有人在骂我吧？”青年摇摇头，脱下外套，“骂就骂咯，反正也无法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小蝶：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洗完澡心情大好，苏星坐回床上，正想捞起小蝶，却发现手环上多了条几乎看不清的细细的金光。
金线代表着信息，青年更加确信了这点。
他唤醒手环，查看究竟发来了什么，翻看着众多通知消息，一则醒目的申请跳了出来。
【‘纪霖春’申请添加为联系人】
这几个字格外眼熟，苏星端详好一会儿，最终将它与那个给人感觉总是有点冷淡的女人对上。
【同意申请】
【您已添加纪霖春为联系人】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好，苏星先生，原谅我这么晚还来打扰，我也是刚了解到你已经返回第十三区。”
“时间不早，所以我便长话短说。我在午宴时离席，下午的讨论会还缺席，对此，我深表歉意，个人行为不妥不代表我对你的忽视，以实际行动表达这一点，倘若明日你有空闲，我们再找个时间聚一聚，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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