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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窗外春蝉鸣不停,日光将四方窗棂照向屋内,影杆儿拉得斜长,覆过好几处书架。
书案上寻来书册堆积如山,长久的阅览引得眼睛发酸,沉昭无奈搁下账册,扶额、闭眼休息片刻。
门外小厮见她迟迟不出,去领了壶茶水送入,道明后便离了此处。
且不说如今府上能人还有多少,这全府上下的机密皆归与此,寡妙心大的,竟就放任她们两个外人在此随意翻看。
沉昭揉了揉眼皮,续而向下阅览。人人皆道他顶着个徒有虚名太傅官职,病入膏肓早死的命,殊不知沉昭此刻翻的张张页页尽是他道貌岸然、贪污受贿的证据。光是求得仙药上,便是一册天价,楼兰、边疆胡人,他可是常客。
沉昭耻笑一声,一个囊中钱财尽是散去的将死之人,她对此毫无兴趣。合拢账本后将其抛开,于木匣中取出了最后一册。
这匣子是她翻找书堆,仰头时无意瞟见的,眼前这张书架右侧被砍得似流苏,透过缝隙,那处有着存放匣子大小的空间。
沉昭走近,掰开堪堪塞紧的木片儿,将木匣挪了出来,头一转便看见被抛在远处的“凶器”,其是一把成色不错的斧头。
……
最后一册账本最是奇怪,沉昭翻了几页都不见文字,粗略的翻过后,丢在旁,也不在深究。
这册虽居最里,但属崭新,同前几本翻看起来,清秀顺畅许多。如此能戏耍她、能持斧造次的全府上下怕是只有一人——寡妙。
沉昭利落起身,向着一张张书架走去,先是拢袖,确认方位后才抬手叩响,她身子微低,凑耳细听,上至下,无一漏。
不是这根,续而她向下寻去。
好在运气不差,三架后,一记空灵声响起,她探了探四周,玉甲贴面刮过竟没叫她瞧出半点缝来。
沉昭若有所思后置两步,不再追求什么机关算计,她来到斧头旁,弯腰正想拾它莽一波时,跟在后方提心吊胆的小田终是坐不住了。
小田叫嚷着赶来,先一步搀起沉昭,再度捡起斧子,主动揽下:“王妃您手伤着,这事就交于奴婢来办,奴婢定叫那匣子无所遁形。”
手上的伤痛一刻也未递减过半分,交于她也好,兴许她更能把握这力度,不叫这盒子一分为二。
小田上前,挥斧前,回头瞧了瞧自家主子,知晓其并未上前后,她抬臂从容的劈了下去。第一声免不了喝住了她,但后面几下可见轻车熟路、掌握到了力度。
“哐当”一声,斧头被丢弃在地,小田甩了甩被震麻的双手,颤颤巍巍拨开仅剩的薄片,用它将里面的匣子挑了出来,送到沉昭手中。
沉昭将匣子接过,瞅了眼她的手心,握红了不曾破皮。她抽回了目光,聚焦在匣子上方的金锁,生着锈。自然这些与她来说,不算事。
小田刚喘口气,就见自家主子左手握着匣子,盯准角度后,直直往桌上那块镇纸上撞去。
“轰——”
不小的响动引得周遭攮花人驻足。
一人百思不解道:“上回是咱主子,这回又是何人,怎么一个个人进去都发起了疯?抡起斧子便是敲砸,莫不是书房当真有着什么冤魂,附身索命。”
旁人附和:“你不惶猜猜一会出来的是几人?”
鼻息一滞:“……你,你是说,她们会互砍?”吞咽声:“我想不至吧……”
此番言论一出,“咚咚咚”声在众人耳中变了味。
“剁肉……”
“作甚?”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叫围观的众人虎躯一震。
“兄友弟恭”的拳脚、“鸟语花香”的谈吐呼之欲出,可头一转,来的是领头上司。
“……”
房内,旧金锁被砸开,花色盒面凹下,这得是放了多久,锈迹斑斑的。
沉昭起开盖子,匣中空落落唯有一本,她取出当即就翻阅。
这本更是精彩,朝中有名有脸的大臣不少都“榜上有名”,沉昭不以为然翻看下去。倏然翻页声停止,她的目光久久凝在那一列上方。
上方记载,六年前,苗田之曾重金向寡府求过药,额目还不算少,原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沉昭阅完,刚将书合上,房门便被叩响,小厮询问声传来:“王妃,县主差小人来问,您可要在此用膳?”
房门被拉开,沉昭走出,小厮退至阶下等候着。
“不必劳累,这就离去了。”说着沉昭将手中的账册递予他:“转交于你家主子,兴许她会欢喜。”
小厮抬手捧住:“小的定然转达。”
府外,小厮拱手:“王妃慢走。”
沉昭伤得不轻,本就不因奔波,二人直道回府。
——
亮堂的屋内,寡妙吃着吃着就将整桌的菜搅得一团糟。
一人擦着刀从窗边跳入,来到桌边时,刀子已收进剑鞘中,他低头瞧了脚步一块插着银针的肉块,低笑了声,又不知从何处掏了本账册抛在桌案上。
寡妙没理,抬脚踹远了那块带毒的肉,怒道:“这就是你办得好事?”
他摊手,一脸无辜,贱兮兮道:“什么是好事,你将我从你父亲身边挖来时,就该知,能养在他身边的人没一个好对付。何况,四除一,一除二,现下想害你的只有一人了。”
寡妙气不过,起身就扇了他一个巴掌,手还没抽回就他握住,一张笑盈盈地脸迎上。
寡妙嫌弃的抽回手,落座后拿起账册翻看,因其间夹着一页素笺,她直直掀到那册,三字映入眼眸。
一声巨响,他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不知看到什么又兴奋起,冲他投怀送抱。不过,不重要,他回抱着。
。
摄政王府,途中小田转去膳房取吃食与药膳,沉昭先行回房,而在途径长廊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没头没尾,极其陌生,然这种笛声若在边疆算是一种暗号,沉昭当即放下揉伤的手,寻觅起来。
一处偏僻的庭院,就算在此,院中的缸啊、鱼啊都未曾少过。沉昭于廊下走来,一来便看到屋檐上躺着个人。
那人也察觉到了她,手中的薄饼尽数塞进口中,他拍了拍手扫掉碎渣,随即跳了下来,行礼道:“王妃。”
沉昭一眼便看出他的警惕,并无视掉:“里面那阵笛声是?”
曲安蹙眉,不满道:“客栈捡回的那小子,不吃不喝的,整天就摆弄他身上带着的笛子,至于那笛子怎么来的,我等也不知,他一路上惜字如金还没同任何人吐露。”
沉昭:“何时将他送去大理寺?”
曲安:“后日。”
“知晓了。”沉昭不在过多停留,或许是她太过警觉了,孩子父母双双被害,笛子或许是遗物,吹笛只是悲伤、怀念,而杂乱无章则是初学,一曲只会那几个熟悉的腔调,故而陌生。
房中,小田等候许久,险些就要寻了出去。
好在沉昭回来及时。
小田摆放着吃食,乍然想起还落了份汤,便火急火燎跑开。
莽撞样引得沉昭喜笑颜开。
早膳吃得不少,几筷下去便就撑胃了,想着后面还有一碗大补的汤水,沉昭早早端来药膳饮下。
入口的甜味让她一怔,哪家抓得药?作假也不该如此之假,打着牌子让人抄家呢。沉昭将碗搁在一旁,誓要等人回来问问,这丫头让人骗了也不知。
一会儿,小田火急火燎又跑了回来,手中空空如也,倒是累得不轻。
看着被挪动的药膳,小田扑通一声就跪下。
沉昭不明所以去扶她。
小田婉拒她的手,自责道:“主子你罚我吧,奴婢将你的伤药同佩兰所煎的补药给弄混了,这碗是佩兰所煎。”
佩兰是南伯侯的人,翻脸前,她放任不管配合着,可翻脸后,也该除掉了。
沉昭搀起她,安抚道:“味不对,不曾喝。”
小田安下心来,取碗作势就要倒去。
沉昭将她按下,说道:“暂且搁置,去请大夫。”
小田大惊失色。
“并非是身子不适,讨他指教些问题。”
小田这才安下心来,向外走去。
大夫配箱疾步赶来,他昨日不幸看过腕上的伤势,沉昭不喊不叫,他还以为这也是个好伺候的主,谁曾想今儿又叫来了,看来在伤势未好之前他在府上不会有清闲日了。
咔——他弯腰细盯着,片刻不可置信指着面前这碗药膳,道:“只要知晓它的药材?”不是看伤?然后指着他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医术不精?
王府中驻守的大夫是个愣头青,沉昭是昨夜知晓的,少年提着药箱来时,路上还在抱怨“空着肚子呢”。没直说,但也能从他拖沓的行为上看出,他很是厌烦。
沉昭点头,给他肯定:“写下药材便可离去。”
大夫嘴角咧开,迫不及待坐上桌,持碗抿了一口,头脑一转,拾起笔蘸上磨好的墨水,就在宣纸上“疾驰”。
不时便书写完,搁下笔,哈了哈气,递上前。
沉昭接过。
他便起身捞起药箱,行礼作势告退:“王妃,良吉先行告退。”说完自顾自走出。
药方已拿到,人就便随他去了,沉昭一味药一味药看下去,竟全是些补血气的药材。她起身从床底取出个木匣子,搁在桌上,于头上拔了根簪子,攮开了锁,一阵翻看过,她抽出了一张泛黄的宣纸,当中的味味药都相冲着。
有人换了她的药?换成了真正的补药。
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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