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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逃亡（下）
成员们小心翼翼的帮两人保守着秘密，一直到穿过警局后门，绕道到小巷子周围，敬椿和在荣被严密的保护着没有任何接触。
“家里的地址我给金警官了，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在家里了，回去之后待在房间里等我们。”任时镇交代着把孩子一个个塞进警车，“得留一个跟我们一起走。”
“我跟您走吧。”水木留在最后，顺理成章地成了另一支队伍的成员。
“好，”任时镇点头，带上车门后还是不太放心在后排车窗边俯下身来，他面前就是最不放心的一个，“敬椿我把阿嬷顺路带回去，不用担心。你……”
看了眼坐在敬椿身边的郑在荣，任时镇破罐破摔，认命似的交代：“照顾好敬椿，还有以珍宜恩，回去见。”
在荣点头，他的慌乱只在面对敬椿时出现，那种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早就重新回来。
“行，”任时镇拍了拍车门示意他们重新把车窗升上去，“金警官，孩子们交给你了。”
金巡警两根手指并拢在太阳穴前潇洒发射了问候，收回手立马启动车子，发动机轰鸣，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弹射起步。
金巡警对自己辖区的路线了如指掌，什么时候转弯，什么时候抄近路，什么时候适当的兜兜圈子，他全都烂熟于心。
敬椿坐在座椅上，肩膀边源源不断传来郑在荣身上的热度——这温度在夏天是燥热，但此时此刻显得弥足珍贵，像是提醒他还活着。
“你们代表回去之前千万不能出门，一定要和工作人员或者两个人呆在一起，别落单，”金巡警打着方向盘避过街边的小摊，后视镜上的挂坠跟着倾斜摇摆，他小声骂了一句，“这些人，追着一群孩子，这是干什么呢。”
“您女儿吗？”敬椿突然开口。
他坐在后排，从离开警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冷不丁开口吓了金巡警一跳，余光瞥到摇晃的挂坠穗子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露出个笑容，把挂坠取了下来：“对，我女儿。”
以珍伸手接过去，看过转手递给了后排的在荣。
那是张截然不同的全家福，金巡警和今天一样穿着制服，最中间的女儿身上是高中校服，怀里抱着小狗，另一边的妈妈穿着粉白色的衬衫，一家四口紧紧抱在一起，冲着镜头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线。
“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大。”金巡警问话时填过很多表格，对几个人的基本信息了如指掌，“怎么样，漂亮吧？”
他这话没有歧义，全是对自家女儿的炫耀。
“嗯。”敬椿点点头，示意在荣可以把东西还回去了。
话题被带动起来，宜恩和以珍也开始开口说话，万幸金巡警善谈，只要简单开个头，就能聊出很多衍生话题。
敬椿歪头靠向车窗——那血一样的夕阳只剩下薄薄一条线压在天边，深蓝的夜色已经沉沉压过来了。
在荣听着宜恩以珍和巡警从小学聊到橘子种植，再到工作的疲惫庞杂，余光却始终定在敬椿身上。
他闭着眼睛，双手抱臂，像是在闭目养神，但五分钟后又开始摇摇晃晃，因为没有支持低着的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车上的话题又跳到海钓，没有人注意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敬椿再一次点头时，郑在荣伸出地右手轻轻托住了他的下巴，稍稍侧身安稳的将敬椿安放在故意倾斜的肩膀上。
敬椿倒也没有抗拒，顶着跑了一天变得炸毛的头发一动不动。
“就是这儿。”金巡警突然降下车窗，海风裹挟着咸湿的热气吹了进来。
车窗外是何等光景，近在咫尺的堤坝外缘就是大海，海面上翻涌着白色的浪花，从那一条残存的红里奔涌而来。
“很漂亮呢。”
郑在荣闻声低头，敬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头发被风带着一下下扑到在荣脸上。
“哇，警官你每天下班都从这里回家吗？太浪漫了吧。”以珍趴在车窗边，反应成功把金巡警逗笑。
宜恩闹哄哄的到处摸手机试图拍照。
只有他们两个安静的依靠着彼此，静静的看着那最后一抹红在无尽的海浪里燃尽。
“郑在荣。”
“嗯？”
“在荣哥。”
“嗯。”
“哥。”
“嗯。”
敬椿一刻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他就一刻不停的回应着，郑在荣没有机会说，自己的视角看下去敬椿的眼球亮的像博物馆里的琉璃珠子。
那颗漂亮的珠子流光溢彩，最终仰起头，定定的落在他脸上。
“你知道吧？”敬椿问。
“什么？”郑在荣分明是故意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写在那双眼睛里了，但他偏偏不放过他，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你想我知道什么？”
或许是今天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在刺激他的大脑，听到他的问话敬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但本能催着他回答，回答在荣的问题。
他抬手揽住郑在荣的脖颈往下压，自己微微仰面凑近对方的耳朵——暧昧的姿势，但说出口的话就必须直白。
敬椿笑了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语言，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开口。
他说：“我、爱、你。”
其他人还在热聊，拍照，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小小空间安静的像在另一个宇宙。
郑在荣按住敬椿的额头，深深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抢走我的台词啊。”
敬椿笑出声，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了蹭，在荣于是牵起他的手。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彻底消失，八月的末尾，像是在面对世界末日一般的逃亡，他们就这样相互支撑，感受着对方的脉搏，好像过完了一生。
过去的每一个夏天都漫长的不像话，但这一年里，时间好像被化成了细小的弹珠，弹指一挥，跃进海里，只有指尖的温度记在身体上，便忘不掉。
远处一片乌云悄悄靠近，这场雨之后，夏天，就结束了。
离开海岛的时候，任宜恩的爷爷奶奶大包小裹准备了一堆，泡菜炖肉这些就不必说，最特别的是两小盆青色的橘子。
奶奶和爷爷一人抱着一盆，一个一个把东西分给所有人。
“我们家的孩子都这样，出远门带上一只橘子，走到哪儿都不怕了。”任奶奶鞋上还粘着地里的泥土，对着敬椿递出一个橘子。
敬椿伸手接过，奶奶却没有像前面一样笑着离开，反手拍了怕他的手背：“好孩子，你别担心，恶人都会有恶报的，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奶奶担心。”
敬椿下意识回头，李奇花正在帮工作人员收拾设备。
他笑了笑，握了握任奶奶的手：“您放心，宜恩在S市过的很好，请不要太担心他，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下次回来的时候，也像这样给我们摘桔子吧。”
任奶奶笑得和善，眼睛湿漉漉的，一直这样送他们离开了农场。
李奇花面对敬椿的伤口也没多问，只是在他洗完脸之后雷打不动的拿着药膏在一边看着，指挥他自己给伤口擦干，上药。
新闻报道随着开庭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敬椿已经很少看手机了。
他把原本的智能手机关进了郑在荣床下的箱子里，拜托公司职员帮忙买了新的电话卡和按键手机，现在能联系上他的人两个手就能数的过来。
恢复练习的第二天，宝和把他堵在了电梯口，她先是简单检查了敬椿脸上开始结痂的伤口，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任
时镇那样简单的破口大骂：“xxxxxx，他爸的xxx李世勇xx，我开庭见到他非xxxxxxx……”
敬椿等她骂到没气才小心翼翼开口：“PD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宝和还浑然不知自己的秘密早就被在荣全盘托出，递出一个透明的苏打水瓶子，“原本想等你们出道一周年当作礼物的，现在看来还是先把眼下的难关过过去再说吧。”
敬椿仔细看了看瓶子，里面的礼花按照不同颜色和形状叠加上去，罐子上的胶大概刚刚吹掉，瓶身摸起来还是热乎乎的，最关键的是瓶盖——大概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盖子，宝和干脆削出来一个红酒瓶木塞当作盖子，参差不齐的戳在里面。
既用心，又简陋的礼物。
敬椿笑了笑，把瓶子妥贴的收进背包里：“我不会告诉成员们的，PD等一周年的时候还可以送这个。”
宝和满脸，你怎么这么聪明的表情注视着敬椿，半晌才想起来后退半步，离开电梯门：“行了，没有别的事情了，回去小心，脸好好涂药，别留疤。”
敬椿点头，鞠躬问候之后伸手按了楼层。
他在这边带孩子的时候，宿舍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郑在荣难得午睡，一觉醒来走出宿舍，奇花正坐在客厅里择煲汤用的莲心。
他避无可避，尴尬的打了招呼：“阿嬷，其他人不在吗？”
“哦，敬椿去练舞了，两个小的说是去上课，水木……水木今天我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李奇花如数家珍，每个孩子的去向都清清楚楚。
在荣点头，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实，如果李奇花知道了他和敬椿的关系……
他没敢继续想下去，转向洗手间简单洗漱过后出来，坐到了阿嬷对面：“我能帮您吗？”
“这点活不用了。”李奇花笑着捡出一颗新的莲子，剥开皮，“等晚点陪我去趟你们之前的的公司和宿舍，行吗？我来之前就想去看看。”
郑在荣一愣，在李奇花的注视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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