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御兽系统实在太香了

　　沧溟学院地下七层，SS级重症监护区。空气里弥漫着高浓度活性灵气与消毒药水的混合气味。恒温治疗舱内，沈昭静静的躺在里面，身上连接着数十条不同颜色的管线与感应贴片。右腹处碗口大的焦黑空洞已被紧急修复凝胶暂时封闭，但生命体征监测屏上微弱起伏的曲线和刺目的红色警示框，昭示着她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

　　陆砚靠坐在紧邻治疗舱的观察椅上，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简易外骨骼早已在坠落冲击中损毁丢弃。他体内初入月华阶的淡金色灵力尚未稳固，不断冲撞他的经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肋骨的剧痛。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治疗舱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生命体征：心率35次/分，血压60/40mmHg，神经活性阈值低于警戒线30%。”冰冷的机械音播报着最新数据，“暗蚀能量残余度7.3%，持续侵蚀深层脏器组织。建议：启动‘灵源置换’方案，风险等级SSS。”

　　“不行！”陆砚猛地站起，动作牵动伤势让他闷哼一声，手却重重按在操作台上，“她的身体承受不住灵源置换的冲击！必须先用‘守源之力’彻底净化暗蚀！”

　　穿着白大褂的医疗组组长陈博士眉头紧锁：“陆先生，你刚突破月华，灵力狂暴不稳。守源之力又极其耗神，强行净化等于拿你自己的根基去填无底洞！沈昭学员的情况拖不起，灵源置换至少有40%成功率！”

　　“40%？”陆砚的声音冷得像冰，“然后让她变成一个灵力尽废、根基全毁的植物人？我说了，不行！”他看向站在窗边沉默的苏闲，“苏前辈？”

　　苏闲脱掉了那件可笑的奶茶店围裙，换上一身深灰色布衣。他注视着窗外模拟出的虚假星空，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过一道焦痕——那是他捏爆归墟追猎梭时沾染的能量残余。

　　“陈博士，按他说的做。”苏闲没有回头，“这小子身上的‘守源之血’是唯一能温和拔除归墟暗蚀的东西。你们准备好最高规格的生命维持系统和精神稳定剂，随时准备介入。”

　　陈博士张了张嘴，看着苏闲指尖那道连合金玻璃都微微熔化的痕迹，最终把话咽了回去。“…明白。准备最高级生命维持系统！神经接驳器预热！陆先生，请进入3号净化隔离舱。”

　　陆砚毫不犹豫地走向侧面的净化隔离舱。舱门滑开，内部是冰冷的银白色。他脱下破损的外套，露出布满淤青的上身。当他的后背贴上冰冷的感应金属板时，淡金色的符文自动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形成束缚带固定住他的四肢和躯干。

　　“净化程序启动。神经接驳准备。”机械臂从舱顶降下，末端尖锐的探针精准地刺入陆砚后颈和两侧太阳穴。剧痛让他身体瞬间绷紧，额角渗出冷汗。

　　“警告：操作者灵力波动剧烈，超出安全阈值300%。强制束缚启动。”更强的能量束带勒紧，压制着陆砚体内奔涌的月华之力。

　　“我…能控制。”陆砚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开始…接驳沈昭！”

　　一道柔和的蓝色光柱从陆砚所在的3号舱射出，精准连接上沈昭治疗舱顶端的接口。无数淡金色的光点开始顺着光柱流向沈昭。陆砚闭上眼，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狂暴的守源之力，艰难地将其转化为最温和精纯的净化能量。

　　治疗舱内，沈昭身体轻微震颤了一下。监测屏上代表暗蚀能量的黑色曲线开始极其缓慢地下降——6.9%...6.5%...6.2%...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陆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汗水浸透了绷带，在身下积成一滩。束缚带因他体内力量的不稳定冲击而不断发出过载警报。陈博士紧盯着各项数据，额角全是汗。

　　“暗蚀残余降至5.1%！但陆先生的生命体征在恶化！心率140，血压持续降低！灵力输出功率衰减超过20%！守源之力核心区域出现不稳定波动！”

　　“给他注射三倍剂量的‘凝神素’和‘生元剂’！”苏闲的声音响起，“稳住他的核心。沈丫头那边，暗蚀降到3%以下才是安全线！”

　　强效药剂通过神经接驳探针直接注入陆砚体内。他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束缚带瞬间被暴涨的淡金色光芒撑得咯咯作响！更多的金色光点涌向沈昭。

　　暗蚀残余：4.7%...4.3%...3.9%...

　　就在读数艰难地降到3.5%时！

　　陆砚体内那原本趋于平缓的守源之力核心，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股极其古老、极其蛮横的意志！束缚带在刺目的金光中寸寸断裂！隔离舱的强化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警告！未知高维能量爆发！束缚系统失效！隔离舱即将崩溃！”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医疗区！

　　陆砚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竟燃烧着两簇淡金色的火焰！一股不属于他的、浩瀚如星海的威压轰然扩散！操作台屏幕集体爆出雪花！距离最近的几名医疗组成员惨叫一声，抱着头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守源之血…彻底苏醒了！比预想的更早！”苏闲脸色剧变，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即将碎裂的隔离舱前，双手急速结印，一层温润如朝阳的光罩瞬间笼罩住狂暴的陆砚，“小子！醒来！控制它！否则你和沈昭都会被这股力量撕碎！”

　　光罩内，陆砚面容扭曲，似乎在和体内那股古老意志进行着殊死搏斗。他艰难地转头，布满血丝的金色瞳孔望向治疗舱里的沈昭。当看到她因这股外泄的恐怖威压而痛苦蹙眉、生命曲线再次剧烈波动时，那狂暴的金焰出现了一丝凝滞。

　　“沈…昭…”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不…能…伤…她！”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守护意志，硬生生压倒了血脉中苏醒的古老蛮横！他染血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如钩，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鲜血瞬间喷涌！

　　“以吾心血…为引！”陆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撼动灵魂的决绝，“守源…归束！”

　　刺目的淡金色光芒从他心口迸发，形成一道道锁链般的符文，反向缠绕回他自己的身体！那股狂暴外溢的古老意志被强行拉回、压缩、禁锢！他眼中的金焰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虚弱和清明。

　　“就是现在！”苏闲低喝，双手印诀一变，光罩收缩，将陆砚体内最后一股失控的守源之力强行导引，化作一道凝练的金色溪流，温和地注入沈昭体内。

　　陆砚喷出一大口带着淡金色光点的鲜血，身体软软倒下，被苏闲一把扶住。束缚带彻底崩碎，隔离舱玻璃哗啦一声完全碎裂。

　　“快！接替维持！”苏闲将昏迷的陆砚平放在地，对医疗组吼道。

　　陈博士等人强忍着精神冲击的余痛，扑到操作台前。监测屏上，沈昭体内的暗蚀残余读数在金色溪流注入后，飞速下降——2.1%...1.4%...0.7%...0%！

　　“暗蚀能量归零！深层组织侵蚀停止！生命体征开始回升！”陈博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苏闲却紧盯着地上昏迷的陆砚。青年心口那个被他亲手刺出的血洞触目惊心，残留的淡金色光芒正极其缓慢地修复着创伤。他探手搭在陆砚腕脉，脸色凝重。

　　“强行逆转血脉苏醒，自毁心脉为代价锁住‘源初意志’…小子，你这是把自己未来的路都堵死了。”苏闲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值得吗？”

　　三天后，普通疗养病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沈昭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消毒水的味道和身体无处不在的酸痛提醒她还活着。

　　“你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沈昭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陆砚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左胸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透出血迹。但那双眼睛，却沉静得像深潭，里面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们…活下来了？”沈昭的声音干涩沙哑。

　　“嗯。”陆砚将一个吸管杯递到她唇边，“苏前辈出手。归墟的人，全灭。”

　　温水滋润了喉咙，沈昭感觉思维清晰了些。她看向陆砚胸口的伤：“你的伤…”

　　“小伤。”陆砚移开目光，语气平淡，“比你轻。”

　　沈昭沉默片刻，调动起刚恢复一丝的精神力，试图沟通灵契图鉴系统。识海深处，那本古朴的图鉴黯淡无光，书页紧闭，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尚存。她心中猛地一沉，强行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向更深处——那是与墨影和冰翎的灵魂链接。

　　“墨影？！”沈昭失声。灵魂链接的另一端，墨影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只剩下最核心的一点阴影本源被一股温煦的朝阳之力包裹着，勉强维持不灭。冰翎的链接则如同被冻结的河流，死寂一片，只有极其深处隐藏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寒脉动，那是冰凰本源燃烧殆尽后仅存的余烬。

　　彻骨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沈昭的心脏，比断魂崖底的冰寂永夜更冷。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陆砚按住了肩膀。

　　“它们没死。”陆砚的声音斩钉截铁，“苏前辈用日曜本源强行吊住了墨影最后一点真灵，封在学院地脉阴眼温养。冰翎…”他顿了一下，“它燃烧本源过甚，又受诅咒反噬，苏前辈将它封入‘千年玄冰魄’，置于学院灵脉核心，进入绝对沉眠，等待生机复苏的契机。”

　　“契机…”沈昭喃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需要什么？”

　　“不知道。”陆砚的回答很直接，“可能是某种天材地宝，可能是你突破到更高境界，也可能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沈昭明白。也可能永远等不到。

　　病房里陷入死寂。阳光依旧温暖，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寒意。沈昭闭上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自责、愤怒、悲伤…这些都没用。她现在需要的是力量，是能夺回一切的绝对力量！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苏闲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身上又套着那件印着卡通猫爪的奶茶店围裙，与这严肃的医疗环境格格不入。

　　“哟，醒得挺快。”苏闲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掀开盖子，一股浓郁香甜的红枣桂圆鸡汤味弥漫开来，“补气血的，趁热喝。”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目光在沈昭和陆砚之间扫了扫，最后落在陆砚胸口的绷带上。

　　“小子，感觉怎么样？‘守源之血’的味道，不好受吧？”

　　陆砚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沉默不语。

　　沈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守源之血？那是什么？”

　　苏闲舀了碗鸡汤递给沈昭，慢悠悠道：“一种很古老、也很麻烦的血脉传承。源头嘛…”他瞥了陆砚一眼，“大概和初代订立灵契、划分秩序的那几位有点关系。这血脉天生亲近本源，擅长守护和净化，潜力无穷。但觉醒时伴随的‘源初意志’极其霸道，搞不好就会把宿主变成只知破坏的怪物。历史上能真正掌控它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指了指陆砚心口的伤：“这小子够狠，关键时刻自毁心脉强行锁住意志，保住了神智。不过代价嘛…”苏闲咂咂嘴，“根基受损，血脉潜力被封了大半。以后想靠这血脉冲击日曜，难喽。”

　　沈昭端着汤碗的手猛地攥紧，滚烫的汤汁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也浑然不觉。她死死盯着陆砚：“你…是为了救我？”

　　“不全是。”陆砚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血脉突然苏醒，当时控制不住。不自封，我们都得死。”

　　“放屁！”苏闲毫不客气地戳穿，“‘源初意志’爆发时，你小子第一反应是把最后的力量导引去净化沈丫头体内最后那点暗蚀！老头子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分了心，以守源之力的霸道，未必不能和那意志多周旋一会儿，找到更稳妥的压制方法！”

　　陆砚抿紧苍白的唇，不再说话。

　　沈昭看着陆砚毫无血色的侧脸，看着他胸口那圈厚厚的、渗着淡金的绷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断魂崖底，他挡在能量炮火前的身影；隔离舱内，他刺向心口的决绝…一幕幕在脑中闪回。这根本不是什么冷静理智的法医，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拿命去填的疯子！

　　“为什么？”沈昭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只是…契约合作关系。”

　　陆砚终于转过头，直视沈昭的眼睛。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痛楚，还有一种沈昭看不懂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执拗。

　　“契约成立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比我的重要。”他每个字都说得极慢，极清晰，“你活着，契约才完整。你活着…”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千钧之力，“…才能带它们回来。”

　　沈昭如遭雷击，怔在当场。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墨影和冰翎？为了那个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契约？

　　苏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嗤笑一声：“行了，两个死脑筋的小鬼。一个拿命填，一个钻牛角尖。现在说这些有屁用。”他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不存在的灰。

　　“沈丫头，你身体底子不错，加上小子的守源之力拔根彻底，再躺两天就能下地。沧溟学院这次被归墟打了脸，老家伙们坐不住了。九嶷山那边也借机发难，说你擅用禁术，惹来归墟，要学院把你和那只狐狸交出去。”

　　沈昭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放心，”苏闲摆摆手，“有老夫在，那群老古董还翻不了天。学院方面，我替你扛下了。代价是，你必须在一个月后的‘学院仲裁庭’上，当众证明你使用的那种‘共生契约’并非禁术，而是可行的古法传承。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没回头：“至于你，陆小子。”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守源之血’苏醒的消息瞒不住。归墟不会放过你，九嶷山…也未必乐意看到一个掌控守源之力的陆家后人活着。好自为之。”

　　病房门轻轻关上，留下满室沉寂和浓郁的鸡汤香气。阳光偏移，落在陆砚苍白的脸上。他靠在椅背，闭着眼，似乎疲惫到了极点。

　　沈昭默默喝完了碗里微凉的汤，温热的液体似乎给冰冷的四肢注入了些许力气。她放下碗，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缓缓握紧。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玉佩碎裂时的触感，以及发动冰寂永夜时，那种抽空一切、连灵魂都要冻结的绝望。

　　力量…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古法，而是为了守护——守护昏迷的冰翎，守护只剩一缕真灵的墨影，守护…这个坐在旁边、用命护住契约的疯子。

　　“陆砚。”沈昭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陆砚睁开眼。

　　“帮我。”沈昭直视着他，“一个月。我要在仲裁庭上，让所有人闭嘴。我需要掌握更多的古法，需要…新的契约伙伴。”

　　陆砚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沉淀着失去的痛和必须夺回的决心。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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