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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
罗重衣负气走出大殿,她竭力克制,没在天后面前发作。
路过浮玉殿,大门口络绎不绝,看得人心烦,罗重衣翻上屋顶,坐在原来位置,等着姜浮玉发现她。
姜浮玉没发现她,应对这等场面,算不得左右逢源,但好歹跟随棠清多年,不至于露怯。
自殿外鱼贯走入几位仙君,停在罗重衣位置的正下方,几人窃窃私语,大致议论姜浮玉与罗重衣牵扯不清。
“别到时候飞升没几日,又被罗重衣连累剔去灵骨,那就有戏看了。”
“冥王殿下一向不近女男色吗,早些年送入幽冥讨好她的女男就没活着回来的。”
女仙踮着脚环视一圈,“这里也没见到罗重衣,传言多半是假的。”
男仙嗤道:“她不来正好,戴张面具冷着眼,搅扰我们雅兴。”
“你低声些,生怕旁人听不到么?”
别人听不听到不知道,罗重衣是一个字不落全听清了。
她与姜浮玉在一块才几日,流言传到九重天,若说背后没人有意为之,她断是不信。
日薄西山,她们告辞离开,分开后罗重衣尾随其中那男仙,寻个僻静角落,不由分说先打上一顿。
他抱头倒地,不忘放狠话,“哪里来的竖子,如此大胆,敢打本君!”
“你倒是还手啊。”罗重衣抱臂站在他面前,银面遮挡,无需表情,宛若幽冥走出的恶煞。
能还手,他何至于被打。见是不久前还编排过的罗重衣,更是不敢动手。
罗重衣厉声问:“谁背后在传我与浮玉星君的关系?”
他矢口否认,“我不知道啊殿下,是她们起的头。”
又是一顿收拾,他哭着求饶,“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背后议论您和浮玉星君了。”
“我没说不让你议论。”罗重衣撒完气,冷笑一声,“你在人界号称百信星君是吧,自今日起,本殿胁迫姜浮玉这件事,传得越开越好。”
他愣住,疑惑道:“啊?”
罗重衣自上而下俯视他,“没听清?”
左右不过是传谣,总比死在她手里好。碍于罗重衣的淫威,他护住头往后缩,忙不迭道:“听清楚了,殿下只管将这事交给我。浮玉星君和殿下牵扯不清,皆系殿下只手遮天,故意胁迫。”
近年行事低调,以至于他忘了昔日的罗重衣是何模样,行事肆意,纵使搬出天规,她决定要做的事不会停手,事后领罚,让人挑不出错。
姜浮玉摊上她,也是造孽。
折返浮玉殿,热闹过后十分安静,星云伸手可触,罗重衣远远看看姜浮玉雕像般站在门口。
她发现了罗重衣,上前迎她,“阿星。”
“还是唤回殿下好些。”在她错愕目光里,罗重衣补了句:“在九重天时。”
“受天规约束,我们也不能走太近。”
姜浮玉停住,微微蹙眉,“所以殿下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我飞升?”
罗重衣长腿向前一跨,将姜浮玉抵在墙上。
“这便是殿下说的,不能走太近?”姜浮玉声音里隐隐带笑,随意瞥一眼,有人走向她们。
浮玉殿位置好,天色已晚,仍有路过的仙君。这回她急了,双手推开罗重衣,“后边有人。”
“我知道。”罗重衣手点了点她的锁骨,往上掌住她的脖颈,五指合拢,掐住。
她的话一出,姜浮玉由着她去,安分地靠在墙上,抬眼观察罗重衣。
一双眼睛和初见时一般,冷漠,阴鸷,不同的是,内里藏着一丝温情。
听声音,路过两人离她们愈发近,罗重衣勾唇,俯身咬住她的唇角,手上施力,不给她一点动作的空间。
罗重衣她要做什么!太大胆了。
姜浮玉明显感知到从她们身边走过时,他们步伐快上许多,逃命似的,多半是认出来罗重衣,毕竟整个九重天,就她一个戴面具。
“天规禁止女子相恋,殿下你是故意的?”
“原来你知道。”罗重衣自嘲一笑,手松了力气,虚虚搭在她肩上,“那你是为了仙位,打算与我一刀两断了?”
“你怎么如此想我。”姜浮玉一把攥住她的腰带,拉向自己,“自我要飞升起,你就变得奇奇怪怪,是在担心这个?”
“不全是。”不是怕它发生,而是等待它发生,姜浮玉飞升,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罗重衣不再开口,也知道心里想着的话,太伤人。
“算了,姑且当殿下舍不得我。”罗重衣不信她,要说心中没有酸涩难过那是假的,姜浮玉低头敛去眸中失落,再度抬头,脸上挂着笑,“看来想得到殿下的全心托付,不容易啊。”
余光中,与三丈开外的张白苏视线相接。她踮脚,拽着罗重衣,吻上她的唇。
“好在我等得起。”
时隔不知多少年,罗重衣宿在仙界。浮玉殿内,罗重衣卸下防备,指着新建起的辉煌宫殿,“之前,这儿是我娘亲的宫殿。”
“那殿下可以常来浮玉殿,坐在屋顶看星空,同我讲和娘亲、阿姐的旧事趣事。”
罗重衣哼声,“接旨接得毫不犹豫,就没想过你在仙界,见不到我几面?”
“殿下有四象令,只要殿下想,随时能来见我。”
“我若是不想呢?”
姜浮玉:“我去求求龙柳将军,像上次一样请她带我去幽冥。”
上回,记忆犹新。瞧着软软的好欺负,做的事可一件不软。
“不必,等着我来找你。”
次日,罗重衣伸着懒腰从浮玉殿走出,见到她的仙君睁大眼,拉着身旁同僚,就差说传言是真。
加上昨夜在浮玉殿外,她掐着姜浮玉的脖子胁迫她,好事者添油加醋编出一番故事,火速传遍九重天。
没人有胆子当面问罗重衣,但还有个姜浮玉,同在九重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昨日登门祝贺,也能看出她脾气温和。
姜浮玉上任第一日,有同在一处的星君与她闲聊,有意无意提及罗重衣,“浮玉星君自妖界飞升,应当认识殿下。”
姜浮玉装傻,“哪位殿下?妖王殿下吗?我昔日是她属下,受她照拂。”
“不是棠清,九重天只一位殿下,那就是冥王殿下。”
姜浮玉皱眉,问她的星君了然,定是想到不好的事,才会眉头紧锁。
实际上,姜浮玉只是在思索,罗重衣想她如何回。
“听闻殿下对你格外关照。”她加重了“格外”这两个字,“昨日似乎不见她来你府上道贺。”
姜浮玉摸了摸脖颈,昨夜罗重衣咬得重,伤痕是消失了,每每想起,都隐隐作痛。
但下次还想她再咬。
尤其喜欢冷峻的眼神变得迷离,剥去面具的脸染上红晕,视线里只有她。
“浮玉星君?”
她喊姜浮玉没反应,轻推她的手臂,姜浮玉身体颤了下,回过神,“我先去规整药书。”
女仙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叹气,从妖界飞升多大的好事,偏偏惹上了罗重衣。
怀着这份怜悯,她追上去,“等等我,我同你一起。”
此后,夜夜有人见到罗重衣出入浮玉殿,更是给传言火上浇油。
天后派仙使喊她去凌霄宝殿,一连三日她以文昌学堂课业繁忙为由推脱,于是改而宣姜浮玉,总算在第四日见到罗重衣的面。
“罗重衣,你能耐了,整个九重天无人不知你干的好事。”
罗重衣温温吞吞吐字,“天后忘了,初任冥王时我本就劣迹斑斑,后来收敛也不过是因为受了天后敲打。”
语气好生无辜,她滑不溜秋,话里挑不出错,笑嘻嘻道:“天后就当有些劣性是天生的,不是姜浮玉,也总有葱浮玉,蒜浮玉。”
“聚灵鼎差最后一块碎片,我这些天没忘寻它的线索,天后若想日日看着我,不妨换个人去?”
一连几件事堆在一块,摆明了是威胁。天后凤眼下压,喝道:“出去。”
“遵命。”
出门后,罗重衣收起脸上的嬉笑,面无表情,姜浮玉在外等她,迎上去,“可是天后斥责你了?”
“不是,对老人家于心不忍罢了。”
但也只有一点点,身在四界共主的位置,天后不需要谁的同情。
同样的道理,她罗重衣能威胁天后,其实不一定是她有多不可替代,而是老人家始终把她当做没长大的小孩。
点召姜浮玉这事,定然不是想着拆散她们这么简单,天后不会因为一己之念行事。再多的原因她不愿深究,现在九重天都只会是冥王罗重衣强迫浮玉星君,来日出事,也不会牵扯到她。
仙界如此,妖界免不了收到风声,罗重衣和姜浮玉同在一室时,众人目光各有深意。
对近日传言,罗重衣说她自有打算,姜浮玉只好顺着她演,在外扮作柔弱小白花,惹了不少同情。
离茴念着姜浮玉救她一命,找到她,别扭地说在九重天有难处可以找她娘亲。
姜浮玉笑着反问她是不是想与罗重衣结仇。
“我娘亲未必怕她。”离茴说着自己底气都不足,离溯辈分年纪比罗重衣大,昔日她的事迹都曾见证过,可以说没见过比罗重衣还“疯”的人。
正巧罗重衣从她面前经过,漫不经心朝她递了个眼神。姜浮玉几不可察地弯了唇,“不论在妖界还是仙界,有几人愿意得罪冥王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话不要说出来,会惹祸上身。”
说完,绕另一条小道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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