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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齿盘再度转动,凌空罩虎,斩念适时而归,落于江云织之手,持剑剑花一挽,剑指中天。
纯白剑虹裹挟着翻涌灵气,九道光柱拔地而起,玄元剑阵恍若莲开,淡金色织就密网囚笼。
莲台阵张合,狰猇不甘地发出呜咽,湮灭天轮之中。
碧衣女子后而来到,扇随腕动,弯刀祭出。
珩琅护阵,未多纠缠,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碧衣女子便被封住了法力。
落到实地,江云织开门见山:“你为何故意将我往反方向引?”
碧衣女子偏过头,不愿搭理人的样子。
然而余光瞟到一抹凌厉,碧衣女子本能仰首后撤。
斩念剑锋所指,杀机沉敛到极致,仿佛天地间只剩这柄剑的意志,与之对峙,需得饮血而归。
“你们威胁我?”碧衣女子目光不善。
江云织上前一步,与剑持平,“你是什么人?”
碧衣女子冷哂一瞬:“我凭何告诉你?”
见她脸上绷着平静之色,碧衣女子等着下文,却不想江云织一句话也不再讲了,对身下剑道:“斩念。”
斩念得令,眨眼刀锋已然嵌入碧衣女子眉心一寸,后者遽然色变,脸“唰”地白了。
这个女人真的敢杀她。
“住手!”
碧衣女子全然没了方才傲慢,连连蹬地退无可退,嗓音沙哑:“我都说!我都说!”
斩念稍退出,剑锋带出几滴血,“嘀嘀嗒嗒”落到碧衣女子胸前衣襟。
双手撑地,碧衣女子迅速平复快要跳出的心脏,她自灵魂深处颤栗。
仰望面前之人,烈日下此人散发的气息微凉沉静,竟丝毫不为所动。
碧衣女子是怕了,话语没了底气:“我名音容,把你们往反方向引不是我主观意愿,我上头有个家主,家主要我不许任何人插手上古妖兽的侵袭,我只是照办而已。”
“你口中家主是何人?”
“家主给每个人种了血诅咒,我无法告知旁人家主的身份。”
江云织思索须臾,“你们缘何放任古妖横行?”
“家主有他的打算,我们这些手下是不知道的。”
江云织手持持斩念,将剑收回:“那么我若放了你,你后续待如何?”
碧衣女子艰涩道:“我要回去复命,家主不会允许有人叛逃,我主动领罚,家主能饶我一命。”
江云织阖唇,“我若不放你走呢?”
容音抬眸:“你什么意思?”
“你是一个死士,应该懂得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没有说我是死士,你不要……”
碧衣女子还似欲盖弥彰,而江云织只是抬手,葱白的指尖轻点上女子眉心刺红处,打断了其发言。
意念感受,她探到了深处的血轮印。
果真下了咒法。
江云织缓缓收手,侧身面向身边走来的珩琅。
珩琅不发一言,走到江云织身边,抬手隔着虚空向女子眉心一点,很快他眉宇浮现凝重。
“如何?”
珩琅看她,“这咒解不了。”
江云织表示不解,随后略显肃郁,“连你也无可解。”
珩琅道:“若用搜魂,此印会波及我们。”
咒印解不了,搜魂用不了。
此人口中家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碧衣女子目光黯了黯。
江云织暂且将此事放一边,“我们来前,你与幻影蛟分身对峙是为何?”
音容明显不愿告知,迫于压力,她只简短道:“我奉家主之令寻找古妖,免不得与它们正面碰上,对峙时,你二人恰好来此罢了。”
江云织道:“你可有见过一名粉裳女子?”
音容迟疑片刻,坦荡道:“没见过。”
婉桐不在此。
江云织不免担忧,婉桐修为受损严重,若遇危险,恐有性命隐患。
珩琅却道:“她撒谎。”
江云织瞬息睁眼,珩琅一手端着,平静道:“若信本座,便莫对此人抱有恻隐之心。她心思重,带回去看押段时日,待本座寻到破她血咒方法,你再重新盘问。”
“你要将她带去魔宫?”
“有何不妥?”
江云织怔了怔,“岂非我要跟你走?”
珩琅眉梢微扬:“你不跟我走?”
珩琅又道:“有更好的去处?”
二番发问,江云织道:“我以何身份同去?我是仙族,魔宫不会接纳我。”
“本座接纳你。”
“早听闻魔宫施行开放政策,接纳异族入围魔宫麾下弟子,却不曾真正收容天宫中人。”江云织道,“我是仙族,来自天宫,曾一人挡十万魔族压境,虽历来战场无分对错,但魔族伤亡惨重却是真。魔宫新人不识,老人却必然对我欲除之后快。邀我去魔宫,不是叫我自讨没趣,自讨苦吃?”
“何须你以真面目示人?”珩琅道,“便用你如今布衣模样,有何不可?”
江云织扬扬手中斩念,“我可以,它却不行。”
上一回江云织以“金陵山人”模样,一直将斩念藏着掖着,导致斩念憋坏了,她也憋坏了,最终空手而归。
这一次还要将斩念藏着掖着,江云织私心不愿,斩念自然更不愿。
眼下一听,剑灵震颤着,恨不能立马与珩琅切磋一番,“什么馊主意!”
他们又不是做贼的。
不显山不露水,将绝不屈居人下的决心展现得淋漓尽致。
相较于之前迫于形势,江云织无奈化作男身混迹入宫,为魔宫添置灵丹妙药,对人性子软和;如今的江云织有了锋芒与倔强,而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二人这么站着,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既视感。
“你总要给本座理由。”珩琅淡淡道,“本座的法子最为稳妥,你若没有更好的去处与办法,便听本座的。”
按下急不可耐的斩念,江云织抿抿唇,“我去不得魔宫,我还要寻人,需要这名女子帮助我。”
珩琅道:“你不知人去何处,从何寻起?留下此人,她却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反而引来危险。若你再遇上古妖兽,可有把握对抗?”
江云织凝目,面上沉着:“我若去魔宫,放弃了寻找她的机会,后果我承担不起,我也不愿看到最坏的结果,总要一试。”
珩琅搭着眼帘:“好。那你去寻人,这名女子本座带走。”
“不行。”江云织道:“她是唯一一个见到婉桐的人,我得带着她。”
珩琅话语带着几分冷意:“你不妨问问她是否会告诉你真相。”
江云织面向碧衣女子:“你带我寻到人,我便放了你,如何?”
音容眼睛亮了亮,“真的?”
江云织:“真的。”
珩琅:“不可。”
二女看向珩琅。
珩琅应得略急,一向沉稳的人较真起来,是江云织不曾见过的另一种严肃。
气氛僵持许久,珩琅道:“你若实在要寻人,本座派人去寻,你与本座一起走。”
“我不喜欠人情。”
一来一回,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碧衣女子眼珠子转了转,连她一个外人都听明白了。
说到底,一个不愿去,一个硬邀人去。
他们有他们的打算,她自然也有她的打算。
音容挪挪身位,做出了选择。
她选择站在江云织这边。
若要问为何,傻子都知道一个跑不出的牢狱,和等价交换的流放哪个更容易逃出生天。
注意到珩琅的脸色沉了沉,阴郁得气压也低了。
不知为何,音容自觉站在江云织身后颇具安全感,她不认为珩琅会动手,这归咎于她细微的观察力。
还是珩琅开口。
“你偏要一意孤行。”
“若第一个选择是去魔宫,我的答案只会是第二个。”
音容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起初无感,如今在听到她这段发言后,她倒生出了几分欣赏。便是这样坚定的信念才可成大事,她音容也将执念贯彻到底,是来自于相似之人的共鸣,雅俗共赏。
音容观察起劲,蓦地对上一道幽蓝视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江云织后背一沉,身体更快做出反应将碧衣女子环住,没让人一头栽倒。
不知珩琅为何将人弄晕,但江云织环着人,便不会松手拱手让人。
珩琅道:“你若念着你我的合作,便随我回魔宫。”
江云织道:“我说了,我要先找到人。”
他蹙眉:“你非要这般固执?”
她不置可否:“那是我的朋友。”
珩琅点点头,不再多言,漩涡阵凭空出现,临走他步子微滞,踏入了隐秘空间。
他走后,江云织扛起碧衣女子胳膊,踏上斩念,点穴在女子后颈。
将人揽了揽,正要上行,江云织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蓦然回首,她微微睁大了眼瞳。
唇瓣翕动,还未能说出甚么,手臂一股力道,将江云织连同碧衣女子一同拉下剑,跌入撕裂的空间阵。
眼看阵法要闭合,但凡慢一步,都跟不上了。
斩念铮鸣剧烈,飞速调头往后冲,在缝隙闭合刹那,摆着尾,硬挤了进去。
入目静谧,熟悉的淡香萦绕江云织的感官,顷刻叫她放松心神。
握着她胳膊的右手松开,江云织抬眸,后退一步,望去看眼前人熟悉的脸,“李昭,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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