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太晚了！”伍原飞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去。

　　古莫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瞅着，将气息全部扑到伍原飞侧脸。伍原飞扭头躲开顺手拨开古莫的手。“我开车，喝不成酒。”

　　古莫也不恼，双手抱在胸前，“小飞，你瘦了！”

　　伍原飞没接话，他现在还不能跟古莫翻脸。能联系到玛丽女士张月宁是托了关系的，他不能让中间人难做，这都是人情。其实还有一层想法，如果这个药起作用还好，如果不行，伍原飞还希望能通过玛丽女士拿到总部公司其他的原研药。

　　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伍原飞尽量避免跟古莫有肢体接触。“我先走了！”伍原飞直接上车，古莫站在窗口道：“不送送哥？我的车可让你嫂子开走了。”

　　伍原飞心里叹口气，“上车，地址！”

　　古莫现在一副精英打扮，西装马甲大衣。古莫扯扯领带：“你还跟那小子在一起？”

　　伍原飞没说话目视前方，刚好一个红灯停下。

　　“这个药是给他妹妹求的吧。”古莫转着自己的戒指偏头看伍原飞，他开始给自己开脱，不怪我动歪心思，主要是伍原飞太招人，自从他去美丽国后他们至少2年多没见面，但是现在看依旧心动。

　　“恩！”

　　还心善！

　　“你就不想知道哥这两年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古莫将戒指摘下来悄悄放到身后。

　　“都结婚了，想必应该是不错。”

　　古莫歪头一笑，“心里看不起哥 ，是吧！想着我为了留在那不息跟女人结婚？

　　绿灯亮，伍原飞启动汽车没有接话。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放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想，找个本地人，拿张绿卡。

　　古莫继续道：“她是心甘情愿的。玛丽的父亲之前手术不成功有了严重的并发症，最后是我救的。”古莫耸耸肩，“就这，我是凭本事留下的。她比我大还离过婚还带着孩子，怎么说都是她赚了。我~”

　　古莫话还没说完，伍原飞直接打断他，“不用跟我解释。”

　　古莫似被一口气堵住上不去下不来。对啊，他为什么要解释啊，无非就是想说服自己，自己是靠本事靠能力不是靠关系，不想让别人带有色眼镜看他，解释了，然后呢？

　　没人在乎！

　　伍原飞不在乎！

　　放不下永远是自己！古莫懊恼地想到。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古莫并没有立即下车。“能抽跟烟吗？”古莫也递给伍原飞一只，伍原飞摆摆手没有接。

　　古莫摇下窗子，点燃一根烟。伍原飞双手扶住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催他。

　　“刚看了报告，以我的经验，结果可能不是很理想。”古莫将烟灰弹在窗外。“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伍原飞知道他说的是青醒的肿瘤。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想承认。“先试试再说。不试怎么知道。”

　　古莫递出一张名片，伍原飞低头看【Roche】罗氏。古莫继续道：“你这算是歪打正着，我现在就在这个公司上班。”

　　伍原飞正在看名片，听古莫这么一说偏头侧脸看他，古莫开始自己解释：“你肯定是想问我为啥不去临床跑医药公司了?”古莫像是找到老朋友一样开始吐槽起来，“种族歧视！咱们这些外来的一时半会也融不进人家的圈子。正好的玛丽的父亲是Roche的控股人之一，我索性就换个赛道。有老丈人罩着总比单打独斗强。”

　　伍原飞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这都是个人的选择，无可指摘。

　　古莫继续道，“我现在手里有几个新药，其中一个临床I期需要招募志愿者，其中有一个就是三阴型。”

　　伍原飞猛地抬头，他们临床上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实验，主要探讨人体药代动力学，有严格的操作流程和监管。“你发我看一下。”

　　古莫往后一靠，调侃道：“小徒弟，那咱俩是不得先加个好友？”古莫曾经带教的时候伍原飞都喊他老师，古莫想用这一声小徒弟打破俩人的壁垒。

　　伍原飞因为上次的事情后直接把古莫删了。他没什么多余表情，掏出手机，“我扫你。”

　　伍原飞刚进家门莱特听见动静直接从玄关上飞扑进伍原飞怀里。伍原飞换好鞋抱着小猫进屋看见厨房门口立了一个手机支架，青醒正站在手机后面观望，时不时调整一下角度，应该是在拍视频。

　　看见伍原飞回来，青醒拉着他来到手机跟前。“大哥哥，我正给我哥拍视频呢。”

　　伍原飞轻声道：“说话不影响吗？”

　　青醒摆摆手：“没事，后期要加背景音乐。”

　　“这拍的什么主题？”

　　青醒接过小猫放地上，向厨房推了一把，“去，莱特，找哪个大帅哥去，就像上次一样挂他身上。”

　　小猫很配合地喵一声迈着高傲的小脚步一个曲腿俯身跳上水池边的工作台。青让看见猫进来用胳膊肘挡一下，小猫跳到地上又顺着青让的腿出溜一下挂在肩头。

　　“真聪明！”青醒盯着镜头满意点头，回头对伍原飞解释道：“上次拍的那个带着莱特做家务的反响最好，所以这次谈姐让我们继续拍这个系列。应该属于居家风的主题。”

　　伍原飞去冲了澡换上居家服，三人吃完晚饭，青让看着妹妹吃了药然后回屋。

　　伍原飞正在看古莫给他发的文件内容。青让给他倒杯水顺便帮伍原飞捏捏脖子。“星星说她想回去住。”

　　“为什么？”

　　“怕影响咱俩。”

　　“咱俩有什么好影响的？”伍原飞卸下眼镜，青让带着他躺在床上继续给他按摩头。伍原飞拍拍青让的手，“让星星在这住着，她回去你放心？”

　　青让低头蹭蹭伍原飞的鼻子悄声道，“估计咱俩上次响动太大~”

　　伍原飞勾着青让脖子坐起来，“那你以后注意点！”说完有点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听见。

　　青让看见伍原飞红了耳朵，摸摸他的脸，“我胡猜的!”说完抱着人就开始亲，伍原飞被亲得喘不上气，他拍拍青让的背示意人等一下，“星星还没睡呢。”

　　“他吃了药这会已经睡了！”青让推伍原飞“你躺下，别出声！”青让扯过被子盖伍原飞身上，然后自己从背角钻进去。

　　略

　　经过谈兆云的策划，青让的几个视频播放量都不错，粉丝人数也蹭蹭往上涨，手头上几个合作的广告商又续了约，青让也在互联网上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谈兆云甚至想让青让趁热打铁去直播带货但被青让拒绝了。

　　“你得抓住机会，这互联网上天天都有新人想出名。”谈兆云恨铁不成钢。

　　“带货就算了，我想想别的。”青让自己都笑了，无非就是脱不下身上的长衫，放不下所谓知识分子的脸面在镜头前大喊321上链接。

　　谈兆云是商人，她经营一家公司，她要赚钱。“弟弟，看来你还是不差钱！”

　　打蛇打七寸。青让没有说话！

　　青醒开始第五次化疗，并且正式开始使用K药。K药是一种被称为“PD-1”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其通过抑制T细胞表面的PD-1，阻断从恶性肿瘤发送给T细胞的抑制信号。从而使T细胞重新被激活，以发挥对抗恶性肿瘤的作用。第一针还好青醒并没有不良反应，用到第4针时复查CT肿瘤并没有缩小，而且还出现了甲减。在用药之前医生就交代过可能会出现甲功异常，吃药控制一下。但是很不凑巧，用了优甲乐效果不明显然后换雷替斯依旧不行，只能先暂停K药。

　　“小伍，从CT结果看，效果不是很理想！”伍原飞的老同学专门从复旦请了自己的老师来。老教授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算是这个行业的泰斗级人物。老教授思路清晰语速平稳客观陈述事实。

　　“老师，还有机会做手术吗？”伍原飞拍拍青让的手，示意他不要急。

　　老教授盯着报告单温和道，“孩子还很年轻，还是有机会的，病人的心态还有情绪很关键，你们要给孩子做好思想工作，现在有很多人都是带瘤生存。可以做手术，但是乳、房应该保不住。”

　　伍原飞点点头，这个时候保命更重要。青让鼻头一酸转过脸去，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告别老教授，伍原飞开车载着青让回家，到小区地库俩人很默契没直接上楼。青让情绪很糟糕，伍原飞攥住青让的手：“天无绝人之路，先不要做消极假设，星星还有希望。”

　　青让拇指摩挲着伍原飞的手背，“飞哥，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伍原飞忽然沉下脸，“你把我当外人？”

　　青让赶忙侧身搂住伍原飞的脖子，“飞哥，没有，我没有，我”，青让再也忍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河水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掉。

　　伍原飞轻抚青让的后背，就像哄孩子一样在耳边柔声道：“我知道，别把我当外人，咱们共克难关，你不能倒，你倒了星星怎么办？”

　　青让囔声道：“飞哥，我害怕！”

　　伍原飞轻吻青让的耳朵，“我明白的，我陪着你，咱们一起陪星星渡过难关！”

　　下车时，青让无意间从座位上摸到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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