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封燚冷眼看过去，清泽见他表情不妙，忙打圆场：“夜卿姐姐，这次确实不能怪休纨。我恢复记忆以后，也和他们一起调查了一段时间。其实不是完全没有线索，但还没来得及展开调查，人界就爆发丧尸潮了，这不就决定回来封锁魔疆了吗。”

　　封燚表情缓和了些，望向清泽，但对方说完后便起身去拿饮料了，并没有看他的意思。封燚扁扁嘴，喝了口酒不说话。

　　重霄：“看来对方确实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左不过是想奴役人类，控制人界吧。”夜卿道。

　　清泽看着手里的橙汁：“也不见得只是针对人类。”

　　封燚：“你什么意思？”

　　清泽摇摇头：“没什么，我乱猜的。”

　　“好了好了！今天好不容易咱们几个聚在一起，能不能不要聊这些了！我要去跳舞了！”夜卿放下酒杯，优雅一笑，然后款款走向舞池，立刻有贵族上前邀请。

　　“你们俩不去跳跳舞放松一下？”重霄看向清泽与封燚。

　　清泽：“呃……其实我对跳舞没什么兴趣。”

　　话音刚落，一旁的封燚兀然站了起来。他这一身惹眼的打扮，从出现起就吸引了不少女性魔族的视线。见他起身，有几个魔女已经跃跃欲试了。

　　结果封燚只是理了理衣裳，抛出一句“屋里太闷，我出去逛逛”便朝外走去。

　　清泽看着他的背影，愣了2秒，又松了口气似的，端起杯子继续喝果汁。

　　“你府上是不是有个小水獭？”

　　“嗯？”清泽眼皮一跳，心想：还是来了。

　　她咽下一口石榴汁，先表现出些许惊讶，又恍然大悟的样子：“您是说小松吧，前几天我听他说在图书馆碰到了您。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劳烦您给他讲了一下午魔史，真是失礼。”

　　重霄浅笑：“那孩子倒是挺有意思的，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哦，这不是新年嘛，我让他回族里和家人团聚了。”

　　“这样啊。”重霄眼中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说那孩子叫小松是吗？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想托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去冀城修炼修炼。”

　　清泽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跟他要叶霖松，只能强笑道：“那可不行。自从父亲走了之后，我这里一直空空荡荡。小松来了以后，每天欢声笑语的，我的情绪也比以前好多了，您可不要跟我抢他呀！”

　　重霄自然听出了清泽的拒绝之意，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没必要强求，便不多说了。

　　但清泽担心他会更强硬地跟自己要人，到时候找不到好借口搪塞，拒绝起来场面难看，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屋里确实有点闷，我也出去透透气。”

　　重霄颔首后，清泽一刻也不耽搁，穿过众魔族向外走去。

　　重霄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果然还是年轻了些，沉不住气，又怕得罪自己，不敢直接拒绝。

　　走出城堡后清泽才发现，天空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她仰着头一路穿过喷泉，走进了花园中。这里灯光不如城堡外的明亮，但映着雪花和绿植，有种朦胧的美感。

　　在花园中一路走走停停，她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依稀记得寒晶在附近摆了桌椅。她环顾四周，果然在右侧玫瑰花圃后看到了罗马伞的一角，便提起裙子朝那走去。

　　玫瑰花通常在春季开放，秋季凋谢，但这里的植物显然都有或多或少的魔性，在寒风中依旧傲然挺立。

　　清泽随手折下朵玫瑰，捻着花茎迈着轻快的步子绕过花圃，却在看到罗马伞下的身影后停住了脚步。

　　封燚显然已经在这呆了一会儿了，杯里的酒见了底，也无聊，正准备回去。

　　刚站起来，就和从花圃后陡然冒出的清泽照上面，双方皆是一愣。

　　“坐吧。”封燚再次坐了回去，指背敲敲身侧的长椅。

　　这个时候如果离开就是刻意给他难堪了。她和封燚的关系在人界时缓和不少，清泽觉得这样不错，关系恶化于她没什么好处，于是坐在了封燚身侧。

　　但双方坐下后，谁也没有开口找话题，只各自看着眼前的雪景。

　　魔疆已经进入了冬季最冷的阶段，降雪会断断续续持续一个月。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密集，很快变成了鹅毛大雪。

　　罗马伞遮挡区域外的地上很快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清泽突然笑了，封燚眼尖，捕捉到了这一动作，扭头问：“笑什么？”

　　“没什么。”清泽耸肩，“想到从前的生活了。我在人界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嗯。”封燚干巴巴地回应。

　　清泽看他语气平淡，想起他统辖的疆域气候炎热，冬季气温也在10度以上，根本不会出现雪，便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下雪？”

　　“还好。”封燚看着她，又指指天上的雪，“现在这样很好，但在人界时我不喜欢下雪。”

　　“为什么？”

　　“对于人类来说，下雪意味着天气寒冷。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另类，出门时必须穿的很臃肿。”

　　“那倒是。”清泽笑着点点头，“天一冷不得不把自己裹成个粽子，X市还好，冬季有暖气。S市就不得了了，一到冬天又湿又冷，简直是魔法攻击。”

　　封燚突然心里一动，问：“你是更喜欢夏天了？”

　　清泽想了想，摇头：“不，我还是更喜欢冬天。”

　　“为什么？”封燚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冬天多穿一点就不会冷了，但夏天就算脱光了还是热。”清泽一脸无奈地看着封燚，对视片刻后彼此忍不住都笑了。

　　笑过后，又都别过视线。

　　他们俩互相看不顺眼也有两千多年了，虽然因为前段时间的经历关系缓和不少，但过往的矛盾再加上性格使然，不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了，反而会觉得有点尴尬。

　　封燚觉得口有些干，很想喝点什么，但他的酒杯早就空了。他也很想扭过头仔细地看看清泽，毕竟她今晚的打扮格外不同，看上去很……迷人。

　　而清泽则是目光完全不敢往封燚那边偏移一点。因为每次看过去，视线都会无一例外地落在他的胸肌上……

　　雪下的更大了，封燚察觉到身侧有些许动静，这让他有了转头的理由。他看到清泽正把垂在手肘的披肩拉上来盖住手臂。

　　封燚突然想起清泽身上有一半人类血统，不像纯正的魔族，她是怕冷的。于是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直接披在她身上。

　　清泽想推拒，但封燚已经强硬地把西装扣在她肩上，并故意用不耐烦地语气说：“行了，万一真冻着了被那一屋子的魔族看出来你血统不纯，到时候烂摊子自己收拾。”

　　清泽知道他是好意，但听到这些话，本能地心里冒火想呛回去。好在她及时按下了这个念头，但表情还是控制不住有瞬间的难看。

　　这一细微表情被封燚再次捕捉到了，他知道她不高兴了，心里也有点懊恼。他早就习惯了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一时半刻也难改。

　　“对了，之前讨论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不见得？”封燚找了个话题，让场面不要那么尴尬。

　　清泽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想起刚才的谈话内容。

　　“我也说不好。”清泽皱眉，看着漫天的大雪，“只觉得很不安。你和休纨在人界经营了这么多年，魔族对人界的情况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可现在突然人界就失控了，而且处处表现出与魔族有关，但我们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

　　清泽顿了顿，叹口气继续说：“这真的让我非常不安。躲在背后的那个东西，要么是凭空出现的未知力量，要么就是在人类和休纨的监控下，隐藏了不知道多久。如果是前者倒还好，我们完全可以‘闭关锁国’，如果是后者……我真不敢想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

　　城堡二楼，陈璐璐盘腿坐在床上，壁炉上方的墙上正投放着一部2年前上映的警匪片。

　　影片已经进入了高潮，正反两派在高架上飙车枪战，但陈璐璐却一点也没被情节吸引。

　　城堡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很好，楼下聚会的喧闹一点也没传上来。

　　这个夜晚和平常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但陈璐璐却没办法像以往一样地洗漱、休息。

　　傍晚时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打扮精致的魔族陆陆续续上了岛，最后三辆马车来到城堡后，她就不敢继续偷看了，生怕被某个眼尖的魔族发现。

　　但这会儿她又有点忍不住了。

　　楼下一定非常热闹吧。

　　进城游玩时她也在一些场合见过魔族的贵族，但当被问及身份时，只能回答是“清泽殿下府上的水獭”。对方在得知他们的“魔兽”身份后，一般也就不再搭理了。最多也只赞叹一句“魔君殿下府上的魔兽都这么有灵性”。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一定是不舒服的。

　　从前在人界时，她处处比姜澜强上半分，再加上姜昌的偏袒，陈璐璐从来没在姜家受过气。但自从来到了这里，她和母亲总被压上一头。

　　陈璐璐冷哼一声，心想：她不是魔君吗？不是魔疆的统治者之一吗？既然权利这么大，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他们的身份公之于众，而只让他们以“魔兽”这样的身份苟活。

　　凭什么楼下的聚会他们不能参与，只能躲在房间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想到这里，她更气愤了，下了床来到窗边。

　　陈璐璐看着厚重的窗帘，心里气闷，捏住窗帘一角，很想把它完全掀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掀开了一角。

　　透过缝隙，她看到城堡一个魔族也没有。

　　估计都在室内参加宴会呢。

　　外面雪下的很大，陈璐璐大胆地把窗帘掀的更开，整个脑袋和小半个上身都露了出来。

　　下雪了，所以喷泉没有水，但灯光是打开的，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煞是好看。

　　陈璐璐倚在窗边看着雪景，颇有些得意：我偏要拉开窗帘，也不会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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