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

　　何荷试图回忆起曾经在纵横镜里看到过的苍狼堡的样子。
　　“你知道纵横镜里有审判殿吧？”冉鸣凤继续说道，何荷点了点头。
　　“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你就能看到。在最右上角的位置。”
　　“看见什么？”何荷有点摸不着头脑。
　　冉鸣凤举起那片轩辕暗鹦鹉的馒头片：“有一只轩辕暗鹦鹉啊，一闪而过，每次都一样。”
　　“在家乡，他们还总是在播放老旧卷轴，因为九宫城不能让人们看到现在的苍狼堡是什么样子。”妮茵小声插嘴道。
　　“啊？”何荷很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能这么想。“你们当真要去苍狼堡？就凭着这个？一只轩辕暗鹦鹉？你们觉得会看到一个人们在大街上自由漫步的新世界？九宫城会坐视不管？”
　　“不是的，”冉鸣凤急切地说，“我们觉得虽然地面的一切都毁掉了，可是人们却转到了地下。人们设法生存了下来。我们还觉得九宫城也不会干涉他们，因为在‘黑暗时期’来临之前，苍狼堡的主要行当是元素炼造，从自然界中提取纯净的元素，并用它们来制造各种强大的宝物。”
　　“他们的行当不是铁矿开采吗？”何荷抢白道。不过很快她就顿住了，因为这说法也是从九宫城得到的。
　　“他们那里是有一些小矿，但也不足以养活那么多人的。我猜，只有元素炼造这一点是我们可以肯定的。”冉鸣凤说。
　　何荷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呢？可能是真的吗？除了荒野，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苍狼堡真的有人，那么我去那里是不是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也许到那里去还能做点什么。如果苍狼堡不仅有人，还有强大的武器的话……
　　“那他们为什么不帮助我们？”何荷显得很愤怒，“如果这是真的，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生活这么苦却视而不见呢？又是饥饿，又是屠杀，又是天命之战的？”
　　何荷心里突然对这个假想中的地下苍狼堡以及那些眼看着我们去送死却袖手旁边的人感到无比愤慨。
　　哼，他们也比九宫城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希望他们真的存在。”冉鸣凤露出了一个苦巴巴的笑容，艰难地说。

　　说到这里，何荷恍然醒悟。
　　这些只不过都是幻想与错觉。苍狼堡根本就不会存在，因为九宫城从来不允许它存在。
　　冉鸣凤说的纵横镜里一闪而过轩辕暗鹦鹉恐怕也是一种误解。这轩辕暗鹦鹉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神鸟一般的存在，相反，它就和地上的岩石一样随处可见，而且生命力很强。如果它们真的在最初轰炸苍狼堡时存活了下来，那么时隔近百年之后，它们一定繁衍得非常可观了。
　　妮茵没有家。她的家人都死了，所以无论回到大衍社或者是在别的门派安定下来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当然独立而且生机勃勃的苍狼堡的幻想吸引着她。
　　她在追寻一个如烟雾般虚无缥缈的梦幻，但是何荷却不能对她直言，要知道，当一个人心里有着一个幻想或者憧憬时，旁边的人横加点醒是一种特别残酷的行为。
　　也许，她与冉鸣凤可以在林子里勉强谋生，可是就这何荷也深表怀疑，她觉得，她们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得帮助她们。

　　何荷把袋子里所有的食物都给了她们，有米面，大部分是干豆子，如果精打细算的话，够她们坚持一段时间的了。
　　然后她带着冉鸣凤到林子里，教了她一些捕捉猎物的基本技巧。
　　她有一件长期使用的武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把阳光转化成致命的光束。她用这件武器打第一只松鼠的时候，光束直接对准松鼠，可怜的松鼠几乎都被烧焦了。
　　何荷还教她怎么剥皮怎么去内脏。何荷认为，只要勤加练习，她最终是能自己摸索着学会的。
　　她还给妮茵做了一副新的拐杖。
　　回到屋里，她又脱掉一层袜子给了妮茵，告诉她走路的时候把袜子塞在靴子里头，晚上睡觉的时候则穿在脚上。
　　最后，何荷教她怎样生火。
　　她们也求何荷多说一些通天宗的情况，于是何荷把罗木残酷统治下的通天宗的生活向她们仔细说了说。
　　看来她们是认为这些情况很重要，想着要在逃亡苍狼堡之后把这些情况告诉其他人。何荷想。
　　她不忍心多说些什么，免得她们的希望破灭。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色不早了，何荷得回去了。
　　“我得走了。”何荷说。
　　她们连连道谢，拥抱何荷。
　　妮茵的眼里含着热泪：“我们真的不敢相信竟然真的能遇见你，大家一直都在讨论你，我们虽然也从纵横镜里看到过你，你去我们那里的时候也远远地见过你，可是那会儿的你对于我们来讲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自从——”
　　“我知道，我知道。自从我拿出那些浆果。”何荷疲惫地说道。

　　在回家的路上，天上飘起了雪花，又冷又湿，可是何荷对这一切都似乎毫无知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的家里。
　　大衍社的暴/动、苍狼堡诱人的幻想始终在她的脑海里盘桓。
　　何荷觉得，妮茵和冉鸣凤的话至少证实了一件事，司马翰王上一直在欺骗利用她。
　　世界上所有的亲吻与温存也不足以平息大衍社的不满和愤恨。
　　是的，诚然我手持浆果的举动确实是个导火索，但是这星星之火所引起的燎原之势却是我无法掌控的。
　　他肯定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造访我家？为什么要命令我在众人面前证实对周子斐的爱？
　　显然，这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至于在各个门派巡演的时候煽动人们的反抗情绪，当然，同时也要愉悦九宫城人。
　　至于所谓的婚礼吧，这只是策略的进一步延伸而已。

　　快到围障时，一只轩辕暗鹦鹉在树枝上轻快地跳来跳去，对着何荷发出清脆的鸣叫。
　　看到这只鸟，何荷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曾了解印在馒头片上的鸟图案的真正含义，也不知道它的象征意义。
　　“它的意思是我们站在你一边。”这是妮茵的原话。
　　这么说，有人已经站在了我这一边？只是，我这一边又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已经无意当中成了反叛的象征了？我的轩辕暗鹦鹉吊坠成了反抗的标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情势对我可不怎么有利。
　　只要看看大衍社的情况就知道了。
　　何荷把武器藏在一棵离青藤区的老家很近的枯树里，然后朝着围障走去。
　　她一条腿跪在地上，准备钻进小洞，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这个时候，一声猫头鹰的尖叫声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天色渐晚，在暮色中，铁丝网看上去如平时一样平静而安全。但是一种类似灵追蜂发出的嗡嗡声却使得她猛然把手缩了回来，这说明围障已经被加持了封印！

　　她没有多想赶紧后退，借着暮色隐藏到树林中，同时她用手套捂住嘴，免得呼出的白色气体被人发现。
　　新的危险迫近，她全身紧绷，白天发生的事从她的脑子里一扫而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罗木突然给围障加持封印是为了加强防卫还是已经知道我今天从这里钻出去了？
　　他是否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我隔绝在通天宗之外然后找到理由来逮捕我？
　　然后把我拖到广场，关在囚禁的犯人铁笼里继而施以鞭刑或者绞刑？
　　何荷命令自己要镇静。她不是第一次因为围障突然被加持了封印隔离在通天宗之外，多年来，这样的事确实发生过好几次，可那都是与陆青在一起。
　　那时她们俩会干脆爬到一棵树上，舒舒服服待着，一直等到加持的封印消退，因为早先九宫城就把所有门派的各种法术和灵力之类的都给封印了，这围障的封印也总是时有时无，不是很稳定。
　　有时候何荷回去晚了，何丽就会习惯性跑到围障那里去看看它是否被加持了封印，免得母亲担心。
　　可是今天，家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跑到林子里去了，因此从一开始她就故意骗了她们让她们以为她是去外面接济别人去了。
　　何荷想着，自己这个时候都还没回去，她们一定很担心。
　　恰恰是自己钻进树林的这一天围障就被加持了封印，何荷不敢肯定这是否只是巧合，因此她也有些焦虑。
　　她觉得没有人看见她从围障下钻过去，可是这谁又说得准呢？总有人被雇做眼线的吧。先前自己在这个地方被陆青吻了不就有人报告吗？
　　当然，那是白天发生的事，而且当时事出突然她与陆青都不太审慎。
　　会不会是有隐藏的灵光鹰呢？何荷以前曾经怀疑过。司马翰王上是不是用这种办法才获知到她们接吻的事？
　　我今早钻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脸也裹在厚厚的围巾里，应该不会被发现的，但是，敢于越过围障进入林子的人恐怕也没几个吧，所以这是他们料定了只有我才敢进入林子然后就对围障加持了封印？
　　究竟该如何才能出去？
　　在围障被加持了封印的情况下，只要与围障或者围障顶端的带刺铁丝网稍微一接触人就会立刻倒地身亡，所以这是不可取的；
　　从网底下钻过去吗？身上穿着这么多衣服，好像也不现实，更何况此时地面还被冻得梆硬的。
　　那么，如果自己要从这里出去，好像就只有一种选择啦……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从这里出去的！
　　她顺着围障往前走，但是仍然不敢离开树林。她想找一棵高度适当的大树，从树杈上翻过围障。
　　大约走了两三里路，她终于看到了一棵高大的枫树，何荷觉得这棵树兴许能帮到自己。
　　可是树干很粗大，树皮结了冰很滑，而且树上也没有低矮的树枝很难攀爬，于是她只好先爬上临近的一棵树，然后纵身一跃跳到枫树上。
　　树皮湿滑，她身体一晃险些失手。她尽量稳住身体，慢慢地盼到一根横在围障上方的树枝上。
　　等爬到树上，她才明白了当时她与陆青为什么宁可等到封印消退也不愿意翻越围障的原因：要想不被封印伤到，就要爬到足够高的地方，而那里距离地面起码有两丈远，何荷估摸着现在爬的这个树杈就起码有三丈高。
　　要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是对于有多年爬树经验的老手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但是此刻的何荷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虽然她可以再去找合适的树杈，可是现在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不断飘落的雪花也使得月光昏暗不明，而在这个地方的话，至少她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个小雪堆，可以减弱她撞击到地面的冲击力，而且了，就算是她还能找到一根树枝，她也不敢保证要跳下去的地面会是什么状况。
　　打定主意后，她把空猎物袋挎在肩膀上，然后慢慢地向下移动，用双手掉在树杈上。
　　她略微停了停，给自己鼓了鼓劲，之后就松开了抓住树杈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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