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

　　裴青，“大概半年前，徐家村发生了一场瘟疫，知府洛尧怕瘟疫蔓延，将感染了瘟疫的村民集中到了村口的医馆。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医馆突然起火了，火势非常大，根本来不及救援，医馆内的病人死了很多，活下来的人被烧伤的很严重，不久便相继离世了。”

　　穆长盈听完脸色骤变，“那场大火难道不是意外？”

　　裴青，“州知邵瑞平调查过，那场火确实是意外，因有病人半夜逃走不慎碰落了油灯，才导致了大火。但…………”

　　穆长盈，“但什么？”

　　裴青，“之后便有了一个流言，说洛尧把患病的人关入医馆，为了防止他们逃走，散播瘟疫，下令把病人锁了起来，所以发生大火时很多病人无法逃走，被活活烧死。”

　　寒意爬上白澄的脊背，此等行径实在太过惨无人道，穆长盈眉梢似染了寒霜，“后来呢？”

　　裴青叹了一口气，“后来邵瑞平就去调查此事，听说为了此事还和洛尧争吵过，然后就不了了之了，至于查没查，查出什么来了，就不得而知了。”

　　穆长盈，“如果属实，洛尧的行径是要掉脑袋的。现在再查怕是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裴青认同的点点头，“我听说后也派人查过，可惜那些被烧死的人早早被下葬了，理由是怕瘟疫蔓延。唉——”

　　穆长盈，“美其名曰怕瘟疫蔓延，实际到底是什么只有洛尧知道。”

　　裴青，“若邵瑞平的死和此事有关，那么洛尧必然脱不了干系。”

　　穆长盈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现在想想该从哪里入手？”

　　天黑后，穆长盈本想出去走走，白澄竟也跟来了，“你跟过来做什么？”

　　白澄牵起她的手，“我怕夫人被人哪个美男子迷的晕头转向，不回来了。”

　　穆长盈，“……”

　　白澄笑了起来，紧紧牵着她的手，“我现在只有陛下，陛下可不能抛下我。”

　　穆长盈，“你可是朕强求来的，朕岂会舍得抛下你。”

　　白澄笑笑，温柔的揉揉她的发顶，眼中尽是宠溺之情，“陛下也就现在看我还年轻，等我哪天年老色衰，陛下就会去找那些年轻男子了。”

　　穆长盈，“…………”这话越听越耳熟，他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白澄笑出了声，“陛下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忘了吗？”

　　穆长盈，“……你还记仇不成？”

　　白澄，“我就记仇了，陛下要惩罚我吗？”

　　看他笑容灿若艳阳，穆长盈心里也感觉温暖，“当然要罚，等回去把你欺负哭。”

　　白澄脸瞬间红了起来，“你…………”

　　穆长盈在他白嫩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我什么？又要骂我昏君？还是别的？”

　　白澄眼尾微红，想说什么又被她羞的说不出来，只能瞪着她，“你就喜欢欺负我，暴君！”

　　穆长盈，“不是昏君吗？怎么又变暴君了？哦，你觉得朕对你不够温柔是不是？”

　　白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些话的，“大庭广众之下，你都说的些什么？”

　　穆长盈用指间刮了刮他的掌心，“好了，不逗你了，再逗你还不得哭出来？”

　　白澄生气的握紧了她的手，第一次和她亲近的时候，那些令人羞耻的□□画面一一闪过他的脑海。穆长盈看他羞红了脸，很享受他这个样子，可爱至极，“陛下要去哪里？”

　　穆长盈眼睛一眯，做了个狰狞的表情，幽幽的说道，“徐家村，怕不怕？”

　　白澄非但没被她吓到，还给逗笑了，情不自禁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菀葇真的很可爱。”

　　穆长盈眉毛挑了挑，嘴角抽搐着，“可——爱——”

　　白澄，“是，我的菀葇非常可爱。”

　　穆长盈脸一板，故作生气的样子，“你才可爱，不许这么形容我，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白澄摇摇头，在他心里穆长盈就是个可爱的女子，两个人迷了两次路，总算到了徐家村。自从爆发过瘟疫，再加上医馆失火一事，这座本来繁华的村落变得荒芜起来，隐约还能看到几户亮着灯的人家，在黑压压的一排房子中显得孤零零的。

　　医馆在村口左边，医馆的招牌被烧得漆黑，墙壁也黑乎乎的，可见当时火势非常大。白澄拿出面罩，“虽说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瘟疫不容小觑，陛下还是戴上以防万一。”

　　穆长盈接过面罩，顺便捏了捏他的手指，“还是夫君想的周到。”

　　夜黑里看不清他的脸，无需多想也知道他红了脸，穆长盈和白澄进入医馆，里面早被烧得什么也不剩，“你看墙上这些洞，很深的样子，像是为了拴住什么打进去的木橛子留下的痕迹。”

　　白澄，“地上也有，可见为了防止病人逃走，他们确实捆绑了那些患者，把人当牲畜一般对待。”

　　穆长盈，“单凭这些洞说明不了什么，即便找到木橛子，也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他们可以编出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可惜那些病人都死了，若有个人证也好。”

　　白澄拉过穆长盈，躲到一面墙后面，“有人来了。”穆长盈被他拥入怀中，白澄身上的味道实在令她贪恋，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白澄呼吸急促起来，示意她不要胡来。

　　黑暗中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走进来，似乎摔倒了，那人倒在地上好长时间才站起来，呜呜哭了起来，“乡亲们，是我对不起你们………”

　　那人哭的肝肠寸断，喃喃自语着，“若不是我逃跑撞翻了油灯——是我对不起你们——”

　　原来他就是那个逃走的人，穆长盈说人证，就来人证了，穆长盈捏着嗓子发出一声叹息，那人吓得四处张望，“你可知因为你，我们所有人都送了性命——”

　　那人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对不起，对不起，乡亲们，赵六对不起你们——”

　　“咱们邻里乡亲，也算和睦，起因确实因为你，不过我们被烧死的主要原因，还是那些官兵把我们绑起来…………”

　　赵六，“是是是，是他们把我们绑起来，一天就给一碗粥，我也是因为太饿了，又担心家中老母无人照顾，才逃走的，乡亲们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现在我们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明日你到护国公府上将他们做的事全说出来，我们就原谅你——”

　　赵六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好，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给乡亲们伸冤。”

　　穆长盈，“若你不照做，天涯海角我们都会跟你，让你生不如死。”

　　赵六，“赵六一定帮乡亲们伸冤，绝不会逃走。”

　　穆长盈不再说话，赵六匆匆跑远，白澄，“这有用吗？不如给我直接抓了带回去。”

　　穆长盈刮了一下他的鼻梁，“你怎么带回去，扛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的回去？这人还敢来医馆忏悔，可见其心不坏，是个有良知的人，不如让他自己去护国公府状告洛尧，刚好给师傅一个调查洛尧的机会，你把人扛回去，到时候问起来，必然查到朕头上，我白隐藏了那么久的身份。”

　　白澄，“是我考虑欠缺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护国公府已经快到子时了，穆长盈泡在浴桶里，心事重重，不知道天都怎么样了？靖云能不能应付的过来，直到白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穆长盈才注意到白澄进来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了朕一跳。”

　　白澄抚摸着她的长发，“浴桶看着能容下两个人，我——能一起吗？”

　　穆长盈回过头，见他红了脸，拉过他的手覆上自己温热的面颊，“你这是在邀宠吗？”

　　白澄咬着下唇，有些抗拒的样子，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穆长盈抬起玉臂，朝他勾勾手，“进来吧。”

　　白澄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她，迈进浴桶，两个人近在咫尺，穆长盈脸上带着水珠，像晨间带露水的牡丹，艳丽富贵，“你打算这么一直低着头吗？”

　　白澄微微抬起眼帘，完全不知所措，“需要我做什么？”

　　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穆长盈心里要笑疯了，真是个小笨蛋，穆长盈沾了水的手扶上他的面颊，“你觉得呢？”

　　白澄拿起浴巾，“我——我帮你搓背——”

　　穆长盈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还是忍住了，“好，交给你了。”背过身去，趴在浴桶边上，白澄温柔的帮她搓着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感觉太过漫不经心，穆长盈嘴角上扬，“逸风——”

　　白澄一怔，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你唤我？”

　　穆长盈，“哪有你这么搓背的？我看你在糊弄我。”

　　白澄，“没有，我——我——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穆长盈，“不好，十分不好。”

　　白澄完全愣住了，搓着手里的浴巾，“我——我不会，陛下要不要教教我？”

　　穆长盈坏心眼的勾住他的脖子，“好，朕好好教教你。”

　　白澄眼神闪烁，呼吸也跟着快起来，喉结上下滚动着，长夜漫漫，屋内只剩彼此急切的呼气声。
　　似乎刚睡着天就亮了，穆长盈完全没有睡意，白澄安静躺在身边，昨晚回来的本就晚，还一顿瞎折腾，而她这次竟然被完全压制住了，穆长盈没想到自己竟然落了下风，很是不服气，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回忆起来，穆长盈羞红了脸，躲进锦被里。

　　白澄睡着的样子让她百看不厌，“余生时间还很长走着瞧。”穆长盈赌气的说着，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将其镌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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