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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首先赶到的是杨凝式。
她在坞壁看到莲家大墓燃起红烟,这是邪域用来预警的信号,红色的烟表示出事的人是——
公主?!
她立即赶回,与离去的霍青行错身而过。她一心只在公主身上,无暇顾及此人。待冲进院落,一眼看见浑身是血、衣衫不整地抱着自己的龙宿薄——
“公主!”她声音发颤地扑上去。
“我没事。”龙宿薄掉着眼泪说,已恢复了全部的生机,完全看不出一炷香前还命悬鬼门。
杨凝式立刻脱掉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龙藏玄稍晚一些抵达。
他裹着杀气现身,看见杨凝式正守着龙宿薄。
龙宿薄裹着的外袍上浸满了鲜血,但气色很好,不似有伤,只是满脸的悲戚与担忧。
她的身旁,是太常卿与他怀中裹着薄衫、气若游丝的楼光。
龙宿薄解释道,“哥哥,楼光是为了救我——”
“楼大夫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消耗过大,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太常卿安慰龙藏玄道。
“是谁?”龙藏玄的眼神与语气极为阴暗。
“我已经把那个坏蛋打跑啦。”楼光虚弱却轻松地说。
靳冲带着风疏狂与五行殿、七曜殿进来了,龙藏玄选择此三人同行是因为他们脚程快。
一见龙宿薄,风疏狂与七曜殿立刻掉开目光。
太常卿从袖中拿出一包药。
“靳管事,请将这包药粉溶解在酒中,拍在每个失去知觉的人脸上,有内炼根基的,多拍一些。”
靳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风掌司,五行殿,请你们去帮靳管事救外面的人。”
“遵命,玄帝。”“属下领命。”
“妹妹,我们回邪域。”龙藏玄想抱起龙宿薄。
她摇摇头。
“我已经没事了,今天发生太多事,得收拾善后,我必须留下来。我会让邪道使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报给你。”
龙藏玄担心地看着她,“你真的撑得住吗?”
龙宿薄眼里还有泪,却淘气地笑了笑,用大拇指掠过鼻尖,“我怎么说也是莲家的主母嘛,我觉得至今为止我做得还挺不错的。”
龙藏玄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我把楼大夫带走了。你保重。”
龙宿薄嗯一声,又看向楼光。
楼光的目光始终回避。
她也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她很小声地说,“还好是你……”她拭去他额头的冷汗,楼光仍然不敢看她。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他的脸、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
楼光颤了一下。
起风了,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熟悉她的气息了。龙宿薄曾对他说过,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几天,但我却觉得,好像认识了你很久。
他们共同面对过那么多苦难,回想起来,就像已认识了一辈子。
龙宿薄闭着眼,像是想将这样的时刻留得久一些。
但分别近在眼前。
她离开他,轻轻地说,“光,我会去看你。”
几名侍女拿着衣物急急地跑了进来,显然是靳冲叫她们来的。
龙藏玄从太常卿手中接过楼光,侍女们拉起遮蔽视线的帷幕。
楼光试探地让自己的目光越过龙藏玄的肩头,见龙宿薄的面容消失在帷幕之后。
太常卿沉默地跟上。
“七曜殿,请你留下以应急。”
“属下领命。”
两辆厢车慢慢地走着。一辆载着太常卿与北斗御,一辆载着玄帝与楼大夫。
楼大夫受创过重,途中不宜颠簸。
龙藏玄一言不发。
楼光躺在他身旁,微睁着眼。
两人之间难得如此安静。
车外忽然传来禽鸟争斗的声响,羽翅激烈地拍打着,败落的那只很快飞走,另一只追上去。
又安静下来。
“我会等你好起来。”龙藏玄开口。
楼光感觉他这个句式有点奇怪,“然后?”
“我准备攻打血宗门,估摸着快发病了,得带上你。”
楼光十分意外,“为什么突然?”
“看他们不顺眼咯。”
他笑,“是应该有人去收拾一下那帮人渣。”
“这事还在筹划,你慢慢调养。”
他们又安静了一会儿。
楼光问,“你没有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楼光没有回答。
“宿薄都没怪你,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她……”
“命才是最重要的,你看宿薄比你想得开,别纠结一些没意义的东西了。”而后龙藏玄语气一沉,“但这并不是说,我就不会追究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的那个人的责任。”
楼光想了想,“我有谏言。”
这回换龙藏玄意外,“说说看。”
“已经有人把封地当成邪域的一部分展开攻击,如此一来,宿薄就成了邪域防守的第一关,我觉得她身旁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听说你还把王宠要走了?”
龙藏玄沉默了一会儿,“是我让王宠归附邪域,他在邪域的意义远比待在坞壁更重要,你放心,我也在计划将邪域的驻防力量逐步移到封地,只是封地名义上还是莲家的地盘,如果我们太露骨,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借口,”他轻声说,“等我拿下血宗门,就不用宿薄顶在最前面了。”
楼光有些不解,“血宗门离我们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吗?”
“是,它的位置与封地可以互为犄角,任何人想打我们,都不得不防着背后,除非他想两面作战。”
楼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是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正义——”
龙藏玄笑着打断他,“也是为了执行正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能与你成为挚友,当然也有一颗正义之心。”
“没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楼光小声问,“会死很多人吗?”
“作恶的人必须死。我会尽量避免己方伤亡。”
楼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龙藏玄含笑看着他,“你这个话痨,伤成这样也不消停。”
“我没受伤,只是难受……”
厢车慢慢地停下来,外间传来北斗御的声音,“北斗未能护住公主,请玄帝降罪。”
龙藏玄立刻下车了。
楼光听见衣物与武器的声响,似乎龙藏玄把北斗御扶起来了,接着是太常卿的声音,“北斗御一醒就急着要来请罪。”
“何罪之有,江湖人险诈,又用了毒,不是你的错。”龙藏玄安抚北斗御道,“是我疏忽,让你们身处险境。”
龙藏玄回到车里,看见楼光撑着要坐起来,赶紧说,“你再躺一会吧。”
“前面吃了一堆要不得的药,现在余效散不出去,顶得我好难受……”
龙藏玄认真问,“什么叫要不得的药?”
“闭嘴。”
龙藏玄只闭了一会儿嘴,“你还好意思说我禽兽。”
“今天特殊情况嘛——你干嘛突然离我那么远!”
“你告诉我这种事,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
龙藏玄忍着笑,道貌岸然地说,“这种事于修为有亏损,你往日放纵惯了,现在既然开始修道了,就得修身养性,再不能随心所欲,我们离邪域还有段距离,你可以先从炼精化气开始——”
“龙藏玄,你过不过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楼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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