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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扶锦一个翻身就起来了,拂去衣服上的尘土,向着姜叔的方向走去。
姜叔背着药箱子,正费力地挪着石块,看到扶锦,也是满脸笑容。
“您怎么来了我给您的图纸位置,不是让您在院子里等着我嘛。”扶锦发问,也是真的好奇。
将石块挪到合适的位置,倚在石块上喘口气,随即开口:“本来我是打算去院子的,然后呼廷元就来了,他说你先前同他讲过,他私下就搞到了皇宫周边的图纸,按照他的法子推算了几个地方,这个地方最合适,所以推测就是这里,于是就送我来了,没想到还真是啊。”
扶锦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着实是没想到,呼廷元连这个都想到了,如此一来,节省了很多时间,她就不用花费时间,去接姜叔了。
姜叔转身拿过搁置在地上的包袱。
扶锦简单推算了一下时间,按照元宝给出的范嘉钥平时的作息时间,此刻她就在皇上寝殿中服侍。
“咱们也抓紧时间!”
两人走进暗道,将暗道口恢复原样,多了一个人,省力多了。
扶锦自然而然接过姜叔的包袱:“我最信任的医师就是您,父皇究竟得的是何种病症,全看您了。”
两人举着火折子,靠着光亮,缓缓行动。
姜叔沉寂了片刻,然后开口:“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叫我一声叔,有些话我是要跟你说清楚的。”
跳动的火花影子印在扶锦脸上,她抿唇,深吸一口气:“您说”
“皇后那边说是寒症,可根据我的从医经验,夏日得到寒症的几率本就小,皇上身边也有的是人伺候,哪里会那么不小心?听闻那病症来势汹汹,且是一日比一日严重,我推测是慢毒。”
扶锦握着火折子的手不断握紧,纵使她设想过会是这样,可等到真的亲耳听到是,完全又是另外一种心境。
“但实际情况,也要等亲眼看了才知晓,所以我本次的拿的药,多数都是清毒的。”
扶锦垂眸,遮挡住眼眸中的情绪,她原以为,皇后的爱意会支撑很久很久,但从未想过,有一日也会因爱生怖。
情这一字,当真可怕。
在扶锦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
穿过上面的台阶,打开前面的门,就是父皇的寝殿。
因为是天子居所,所以此处的密道设计的最为小心和谨慎。其他的密道都是正常伪装过的门,密道里的人开门后,都可正常出去,但这里的不一样。
这里的门及其狭小,甚至还是反着的。
必须以躺下的姿势,拱出去。但这样说明,在寝殿内的密道门,隐藏的很好。
扶锦也是第一次来,只能凭借着脑子里的猜想还实施。
姜叔比扶锦还要好奇,东瞅瞅西看看,他也看出了扶锦眼底的犹豫。
借着火折子对扶锦使了个眼色,自告奋勇,快步上了台阶,缓缓躺下,试探地就想开启门。
千钧一发之际,扶锦快步上前拦下了姜叔的动作。
扶锦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示意姜叔认真听。
果然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没有动静之后,密道内只能听见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如此静谧的情况下,还真的听到了除了两人以外的动静。
隔着一扇门,隐约可听见其尖锐的女声。
“你现在.....死人...”
“....不久之后...见到她...”
辱骂声隔着门,两人都听的真切。
但除了辱骂声,也没有重要的信息。
扶锦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及时拦下了姜叔,否则,真要是打开了门,什么都玩完了。
两个人慢慢调整着姿势,姜叔回头用口型对扶锦说道:“皇后”
扶锦苦笑,除了皇后,眼下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了。
两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扶锦觉得自己蹲着的两条腿都麻完了,对面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但更令扶锦心急的是,皇后一口气骂了这么久,父皇连反驳的话语都没有,可想而知,情况差到了极点。
“你就这么好好当个死人吧,我还会多留你几天性命的。”
“陛下可不要这么看着我,说不出话就不要说了,周围也没人能听见的,反而伤身子,留点力气吧。”
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看来是被气到了,这几句话清晰无比。
扶锦暗暗叹气,皇后的话和元宝传来的消息对上了,寝殿四周根本就没人值守,而寝殿大门和四周每日都有皇后的人巡逻。没有皇后的手令,没有人能来探望。
但皇后从不知晓,寝殿内部还有一条道路。
随即便是沉寂。
扶锦意识到人可能是走了,但也不敢打草惊蛇,两个人又待了会儿,才敢行动。
按下暗格,机关启动,缓缓打开。
丝丝阳光进入,在黑暗里待了太久的两人,都有些不适应。
姜叔闪开给扶锦让位子,扶锦凭借着娇小的身形,连滚带爬率先从密道中出来。
扶锦揉了揉眼,迫使自己适应眼前的光亮,瞧着眼前的陈设,正是皇帝内寝!
映入眼帘的便是床榻上的扶伯庸,他瘫在床上,双目呆滞地望着床榻顶端的镂空,就只是痴痴地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扶锦眼眶中的泪水,在看清楚后,一下子落了下来,如同珠串一般止不住。
她印象中的父皇,从来都是那副和蔼慈祥的天子形象,会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发,唤她去吃糕点,即便是面对范家权势,无力抗争之际,也只是温和地告诉扶锦:“有父皇在。”
正是因为父皇高大的形象,一直久久立于扶锦心中,她不愿让他为难,即便是被人设计和亲,扶锦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从未见过,天子如此落魄。
扶锦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任由泪水从脸颊划过,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惹来外面巡查侍卫的注意。
眼前的父皇早已没有往日的神情,他面黄肌瘦,整个人无精打采,原先饱满的面庞,此刻变得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说句皮包骨也不为过。
环顾四周,皇后应该是故意的,屋内有很重的焚烧过后的香料味道,夹杂着厚重的草药味,扶锦如此年轻健壮的身体,呼吸都有些困难,何谈扶伯庸现在的病人之躯呢。
扶锦快步上前。
而床榻纸上的扶伯庸也察觉到了人影。
但此时的他脖颈无法转动,只能通过余光看到人影,但无法判断究竟是谁。
他还以为是范嘉钥再次返回,口中开始呜咽,发泄内心的愤恨。
“父皇,是我啊。”
“我是小锦。”
扶锦快步冲至床榻前,泪眼婆娑对上父皇的视线,强忍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爆发。
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扶伯庸陷入片刻的呆滞,他在判断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扶锦的泪水落在他的脸颊,泪水的温度传来,扶伯庸才反应过来,是小锦!真的是小锦!虽容貌有所改变,可讲话的神情和嗓音不会变,他日思夜想的孩子回来了。
一时间,扶伯庸的情绪也开始波动,尽管全身上下都无法控制,可他还是努力的在挣扎,整个人的身子在床榻上微小的动弹,眼泪夺眶而出,喉咙中不断发出呜咽声。
扶锦伸手触摸父皇的脸,凉意从手中传来,真的已经没什么肉了。
“父皇,您先别激动,千万不要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扶锦小声开口嘱咐。
同时从怀中掏出棉帕,为扶伯庸拭去脸上的泪水。
扶伯庸努力用眼神回复扶锦。
而与此同时,姜叔也从密道中钻了出来,小心将密道口恢复成原样。
在看到皇上的模样后,姜叔也错愕了一会儿,往年在太医院任职时,出入后宫行医问诊时,姜叔也见过皇上。
当年是何等风月霁霁天子气派,如今怎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呢。
姜叔快速整理好情绪变得严肃认真。
背着药箱来到扶锦身旁:“陛下您此刻千万不要激动,以免影响您的身体。”
扶锦则掀开被子,撩起父皇的衣裳,检查是否有其他问题。看到躯干没有伤痕,扶锦短暂地喘了口气。
姜叔紧皱眉头,为扶伯庸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简单做了判断后,转身对扶锦说道:“我拿的包袱中,有少量的粳米和人参灵芝一类的药材,你去密室将它们烹煮,只要最上面的汤水。”
扶锦和姜叔都清楚,他必定是多日都没有进食了,否则不会这般瘦,甚至达到了病态和脱水的程度了。
扶锦为父皇掖好被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眼下唯一可以称作好消息的就是,扶伯庸身上是干净的,没有因为多日躺在床榻上而生疮,想来隔几日皇后也是会为他洗漱擦身的。
但最令姜叔震惊的,并不是这个。
根据脉象推算,这些日子皇帝都没有进食,每天摄入的来源,大多就是毒药掺杂着补药,这么来回循环。
想到这里,姜叔不仅在心里骂人,皇后也真是神/经/。天天这么补药和毒药来回颠倒,到底就救人还是害人啊。
姜叔转身开始配置药材,好在来之前呼廷元提醒过,那些解毒药正好能派上用场。但再次之前,还是要确认,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这毒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从药箱中取出最长的银针,姜叔附身贴在扶伯庸耳畔:“陛下,根据脉象臣推断出您是中毒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您能告诉我,是被下毒了吗?”
“如果是我所说,您的眼珠就向右看。”
听到姜叔的话语后,扶伯庸眼睫疯狂颤抖,努力控制着眼球往右转动。
得到答案,姜叔反而松了口气。
中毒反而好解决了,只要按时解了毒,人便能保住了。
“陛下,臣要唐突了。”手持银针,姜叔要下针,查清到底是何种毒,以及中毒的程度。
“会有些疼,请陛下稍加忍耐。”
按照时间线来说,范嘉钥今日大概不会出现了,但保险起见,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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