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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书信上不过是向言这一段时间被安排去做任务的经历。
夜幕低垂。城郊,一条偏僻小路,一辆缀满金饰的马车正在疾驰,和四周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马车里,一道影子正抬头望向远处,天际悬挂着一轮肥硕圆月,饱满的朝外面溢出清光。映衬着他旁边大大小小堆砌的银饰华箱。
“向言,向言?”一个青袍的狐媚眼妖正在叫着:“向言!”
“啊?”身体一抖,向言赶紧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呐?”青袍又道:“这儿还有个妖和你说话呐,你还在东想西想?”
“抱歉,”向言忙不迭开口:“还有多久?”
“快了吧,大概还有十来天。”朝外面瞅了一眼,青袍朝马车门靠了靠,又开口:“你是头一回送?”
还有十来天?想想已经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向言思绪有些飘。
“哎,问你呢?”见他不应声,青袍又问一句:“你是头一回送?”
“啊?”向言接着立马应声,“啊,对,头一回。”
“以前跟着谁呢?”青袍翘起二郎腿,接着追问他,“他怎么没的?”
“不是!”皱眉,向言一下子抬高音调,道:“他没有......”
“没有死?”挑眉,青袍一放翘起的二郎腿,道:“那你怎么来送货?”
“我想来。”向言避重就轻回道。
“嗯,我猜猜,”青袍自顾自说起来:“他残了?”
“没有。”瞪他一眼,向言立马反驳道。
“那他傻了?干不了情网的活儿了?”青袍继续乱说话。
向言又瞪他道:“你要是再乱说,我现在就叫你残废。”
青袍悻悻然道:“好好好,不说就是了。”
“哎,对了,”隔了没多久,青袍又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咱们都走一路了,都还没问过你。”
“向言。”
“向言?”重复一遍,青袍追问:“他给你取的?”
“不是。”向言道:“我自己取的。”
“自己取的?”青袍好奇道:“那你有字吗?是什么?”
“有。”向言如实回答道:“字如许。”
“向如许?”念叨一遍,青袍又追问,“为什么叫这个?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向言沉默了半响开口:“有。”
“有?”青袍问道:“他答应你什么事?还是你答应他什么事?”
“用不着你知道。”向言皱着眉毛开口。
“好吧好吧,我就是问问。”青袍又想起来什么,道:“我叫江青。”
向言没接他的话。
“哎,对了。”沉默不到半分钟,江青又翘了二郎腿,道:“你知道这东西是要给谁吗?”
“给谁?”立马追问他,向言本就对此好奇。
“你想知道?”江青立马道:“那你给我讲讲你名字的故事,我就告诉你。”
“不想。”向言果断回绝了。
江青只好败下阵来,悻悻然开口道:“告诉你吧,这是要送给皇宫。”
“皇宫?”皱眉,向言怀疑道:“你怎么知道?这可不像是去皇宫的路。”
“不是我说啊,”一脸嫌弃,江青继续说:“你可真是不长心,这东西送去皇宫,能正大光明的送?”
向言瞥他一眼,只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什么用?”江青皱皱眉,思索半响,张口一句:“不知道。”
无语,向言索性不接他的话。
“不过我敢说,你肯定不知道,每个妖丹的品质都不一样。”江青又开口。
向言问他道:“什么品质?”
“你该不会不知道,这妖丹里有妖力吧?”江青又看着他开口。
“我知道。”向言继续追问他,“所以呢?”
“你觉得这里面的妖力多少,是什么决定的?”江青一双狐媚眼望着他。
向言瞥他一眼,道:“所除妖的妖力多少。”
“不是呐,”盯着他,江青压低声音,道:“跟这个根本没关系。”
“没关系?”向言赶紧追问,道:“那何什么有关系?”
“我不知道。”江青摆摆手说。
“那你怎么知道和妖本身没关系?”向言立马接着问。
“这个......”江青悄声道:“我要是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你说。”向言没有正面回应。
“这个妖丹吧,”江青神神秘秘道:“其实咱们是可以,嗯......怎么说呢?是可以......吸收的?”
皱眉,向言问一句:“什么意思?”
“就是,”揉揉太阳穴,江青斟酌解释道:“可以让咱们变强。”
“变,变强?”向言一时间舌头都捋不直了,赶紧问:“什,么意思?”
“就是,额,”江青又接着道:“能增强你的妖力。”
“怎么增强?”下意识一句,向言又接着开口:“你怎么知道?”
江青犹豫道:“好像是,直接吃下去就行?”
“至于我怎么知道,”回忆一番,江青继续开口:“倒是我亲眼所见。”
拧眉,向言没有打断他的话,只在一旁凝神听着他继续讲。
“就在前几个月,也是大晚上吧,”江青边回忆边开口:“那天我送完东西,前脚刚要走,就看见那地方居然鬼鬼祟祟有个影子,在偷拿妖丹。”
“要送去皇宫的东西,要是少了准不是好事,我这么想着,便也过去打算给他来个当面执法,谁知道我悄悄走过去一看,那偷东西的居然是个小妖,一看就是那种妖力特别低下的。”
“这下我就好奇了,”又翘起二郎腿,江青继续说,“这么一个小妖,居然敢来情网偷东西?所以我索性没制止他,想着跟上去看看,到时间再把东西拿回来也不是问题。”
“这一跟着他,就叫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儿。那小妖找了个偏僻地儿,居然把偷出来的妖丹吃了一颗。”
“好家伙,我当时还以为他疯了,”咂舌,江青摇摇头,接上话去:“接着我就看见那小妖在地上打滚,发出骇人的凄凌惨叫,吓得我以为他要死了。”
“隔了一会儿,我听着他没怎么嚎了,这才又走进几步看,”压低声音,江青激动道:“你知道我看见什么?那小妖整个儿变了样子。”
“虽然还是不怎么强吧,但比他原先好太多了。”摆摆手,江青接着说:“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那小妖吃了一个还不罢休,还打算吃另一个。”
“这次的效果比前一次更好?”向言终于忍不住插进话来。
“对!”点点头,江青又道:“而且最匪夷所思的是,后面这一颗,只是不怎么厉害的妖结的。”
“你怎么知道?”挑起眉稍,向言追问道。
“咱们送的东西,都是分好类的啊。”江青指着四周这些盒子解释道:“像这些花纹啊浮雕什么的,都是有讲究。”
“最后那个妖怎么样了?”向言问了一句。
“偷了两盒妖丹,吃个没完没了,你说最后怎么了?”暗瞥向言一眼,江青答道。
向言又问:“照你这么说,若是妖丹的妖力和妖本身没有关系,那情网为何要区分击杀令和取丹令?”
“因为我猜,”江青挑了挑眉,道:“情网根本就不知道。”
搓揉一阵太阳穴,向言只想闭上眼睛好好梳理梳理,旁边却又道:“向言,你......”
向言直接打断:“闭嘴。”
撇撇嘴,江青只得不说话。
......
又隔十来天之后。任旧是在夜色中穿行,向言看着外面正发呆。
“哎,咱们到了!”马车突然慢下来,江青出声道。
“知道。”向言顺嘴应他一声,旋即朝马车外迈步。
......
万籁俱寂,清月高悬,向言看着还是没动静的小路,又一次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在这儿守了一个多时辰了。
“别慌嘛,”江青开口说:“没准马上就来了。”
叹气,向言却是没有搭理他。
“哎,向言。”江青开始说起话,“你就不好奇等会儿来取货的是谁?”
向言猜测道:“皇宫的暗卫?”
江青慢悠悠说道:“不单单是你说的这个。”
向言正欲追问,却机警听见路上传来“踏踏踏”的马蹄声,模糊看见一辆巨大的华贵马车,赶紧把话咽回去。
送货本有规定,放货之后不可多做停留。
下意识蹲下身,向言像是做贼般,视线透过缝隙朝外窥探。旁边江青被他一拽,也跟着蹲下来了。
晃晃悠悠的停住脚步,向言看着那几匹马停不住般在地上跺了几下,甩甩亮黑的鬃毛,略微听着一阵厚重的喘息声。
来得很急。却偏偏来得很晚。向言皱了皱眉,暗自思索:到底是什么人?
马车微微转了个弧度,带头驾着马车的人露出半个身子,很典型的皇室穿着,不似外面那些疲于奔命的劳工,拽绳夹马都有一种风范。
马车里先下来三个人,身姿挺拔,隐约瞅上去应该是暗卫,穿着素黑色的外袍,统一别在左边的长剑。
几人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些什么,随即又分散开了,分别朝不同方向走去,边朝四周打量着。
下意识屏住呼吸,向言生怕被发现,这偷窥皇室的罪过,可不是自己担得起。
绕着这片走了几圈,几人交换一下眼神,又聚拢回马车门处,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张口对着里面道:“启禀家主,此处没有异常。”
向言不由得皱起眉毛。
“嗯。”里面传出来声音,听上去是个中年人,习惯性的发号施令,道:“搬过来。”
“是。”回应一声,几人再度迅速散开,没一会儿过分,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就整整齐齐罗列在门口。
里面的人伸出一只手,撩开遮着马车门的垂帘,露出燃着的灯火,向言看见一个身形晃出来,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人探出半个身子,灿黄龙袍赫然刺入眼眸,“叮铃”几声脆响,冕旈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盈,但向言一阵头皮发麻,呼吸都变了频率。
那分明是当今天子。
他缓缓扫视着地上的东西,向言看不清他的情绪,没有任何人说话,但莫名泛起一阵恐寒,向言扼制不住晃了晃身子。
“谁?”突然一声划破寂静,领头的那个暗卫朝向言藏身的地方猛地瞪过来,右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心下一惊,随即血液凝固,混乱之余向言脑中只闪过一句话:“完了。”
这才听见旁边的呼吸也重了,向言猛地想起这儿不止自己一个,那暗卫手握着剑越走越近,准是跑不掉了。
再躲着也没有用。深吸一口气,向言“唰”的一下从藏身的地方窜出来,竭力用冷静的眼光看着眼前持剑的暗卫。
拧着眉毛,那暗卫朝另一人示意一眼,自己则朝向言迈步过来。那被看一眼的立马意会过来,朝向言刚刚出来的地方找去。
向言站在那儿,尽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但他猛然间瞥见那皇帝,正在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神色看着自己,还是心里大骇。
“这儿没人。”那个走过去看的很快回来了,朝两人说道。
“家主?”朝那皇帝开口,守着向言的那个用余光瞥了一眼。
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暗卫会以“家主”称呼,不过向言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虽是妖族,但向言也不可能贸然对天子动手。
“你......情网的?”皇帝竟是朝向言开口了。
心中一惊,向言来不及思考,便先颤巍巍开口了,“是。”
“送货的?”又问,那皇帝脸上又浮出那古怪的神色。
向言回道:“是。”
“我听说过你,”神色不明,那皇帝居然聊起来,“还有......你们的赌神。”
向言一时间没想出来回应的话,就这么呆立在原地。
转回身,帝皇幽幽朝着他的那些暗卫,道:“回府。”
瞅向言一眼,那领头的暗卫很顺从的收了剑,返身回马车旁,开始往上面搬东西。
一直到马车从视线里消失了,向言才觉得脸上有些僵硬,缓了好一阵,才勉强动了动面上肌肉,回想起方才发生的匪夷所思事情来。
心跳顿然,空气不安起来。
一阵风荡过来,莫名觉得这地方有些阴森,向言朝天上一看,头顶上泼落着煞白煞白的月光,蓦地叫他不寒而栗。
“向言,向言?”突然听见有谁在唤他,向言浑身一抖,下意识看过去。
“向言?”正是江青,躲在一个黑漆漆的树洞子里。
闻声走过去,向言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儿,于是到了他跟前,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在想什么?”摸索着从树洞里钻出来,江青开口问。
摇摇头,向言没说话,只打定主意,这事儿得告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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