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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舞台在农村
母子二人去镇上置办了年货,母亲特意买了两瓶酒,两个酒杯,说夏父和晓阳在世时,她不许他们喝酒,现在她对他们没那么多要求了,她得给他们敬酒。听母亲这么一说,夏初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夏母又谈想了杨莫羽。夏母这两天念叨最多的也是她。说不知她怎么样了,如果晓阳在,她也是她媳妇。说早知道廖医生是这样的人,她就该让夏初阳娶杨医生的。说夏晓阳是个好孩子,好孩子看上的女人应该是好女人。而夏初阳也是个好孩子,两个好孩子看上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夏母说出的话,既让夏初阳觉得心酸,又让他觉得好笑。现在,他都知廖静结成夫妻了,母亲的马后炮只会给人一种凄凉的幽默感。
然而,他也必须得承认,娶廖静是他自己的主意。
然而,他也必须得坦白,他对杨莫羽曾经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忌惮。
他对她的忌惮,一半出自母亲,一半出自自己。他对她是有心理障碍的。那障碍像魔鬼一样,阻梗在二人之间。她对弟弟的爱,让他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说不上是嫉妒还是忌讳。她太执着于实验室里的工作。对于工作他自然是支持她的,但是,这种支持似乎只限于朋友间,一旦上升到夫妻层面,他对她那种执着也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有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感觉。说到底,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自己可以为工作没日没夜,忘记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也是这样的状况。说到底,他对杨莫羽只有真正的钦佩,没有真正的爱慕。
他希望按照母亲的心愿,找一个贤妻良母型的人为妻。龙奂珠是不错的,但他不爱,母亲也不能接受;廖静是个成家的理想人选,虽然没多少爱,但是,至少符合他和母亲的接受标准。
可是,他错了。他原来以为疯的是杨莫羽,现在才发现,真正疯狂的是廖静。怀孕后的廖静,生育后的廖静,都表现得让人不可理喻。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想象,那个在实验室里安安静静、一门心思做实验的杨莫羽,她时而沉思、时而记录的样子,一定是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线。
只是,由于他与廖静的婚事,致使她被调离了余镇人民医院,离开了她苦心经营的实验室。而些刻,她又在哪里呢?
然而,他又遭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他反思着,是不是自己怠慢廖静了?才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以前是美好的,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他的原因。此时,他突然觉得想念杨莫羽、帮杨莫羽去完成破案的心愿,都是一件有违天理的事情。他心中是有原则的,不想做人们心中的渣男。他是有理想、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不能做伤风败俗的事情。他必须得驱逐心中的魔鬼。
他决心说服母亲,一起去廖静家过年。但母亲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头摇得像秋风中的芦苇,语气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母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会去她家。现在不去,以后也不会去。
“我就是有些想孙女。”说这话时,秋风已逝,春风徐来,有花绽放。她眼中含泪,嘴唇颤动。他不明白母亲的态度为何会转变得如此之快。老人家想念幼孙女的那份心,不会掺假。他很痛。心痛。
要么,到镇上饭店办一桌年饭,到时,大家就可以在一起团年了。夏初阳知道这种想法得到实现的希望不大,但还是抱着侥幸的态度,拨下了廖静的电话。
廖静不答应,廖母不答应,廖院长不答应。
夏初阳回头望着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心内涌起一股寒流,既惭愧又心痛。
“要你别打,你偏不听。婚姻内的事比你在村里办事更难,你应该知道的啊!”夏母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手机,“她和你结婚后,就不再和我聊天了。不知是她变了,还是我错了。”
夏初阳轻叹一口气,道:“错的是我。”
夏母道:“说说看,你错在哪里?我儿子错在哪里?”
夏初阳道:“错在我对婚姻不负责任。”
夏母道:“你怎么不负责任了?”
“我在村里工作的时间过长,陪她的时间太少。她怀孕、她生育,我都不在她身边。她甚至误会我心里爱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总之,是我做得不够好。关键原因在我,所以——”夏初阳轻声道,有些言不由衷,却又有些坦诚相见。
“所以,你就要听她的话,回县城去?放弃这里刚刚好起来的一切,回到那个无法施展拳脚的县城里去?你忘记你的初衷了吗?你不要太蠢!廖静喜欢的是那个传言,而不是你这个人。别人不总说你未来要当县公安局局长么?”夏母道,“除非你现在离开石岗村,像张小磊一样返回县城,否则,你做任何事都没用!”
夏初阳一时无语。觉得母亲的话不太有道理,但好像又有些道理。
自从成婚以来,夏初阳似乎就有些拎不清了。他摇了摇头,自叹了一回。
母子二人买东西回家的路上,竟无话可说。夏初阳的电话铃响个不停,他知道,那边在催他了。那边是什么?是妻子、孩子,是所谓的家。这边呢?是母亲。从来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现在,他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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