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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
由于常青阁的运作成功,特别是临近年根,翻新房子、送礼的人渐渐多起来,银子哗啦啦地进账,即使只是小小的一点分红,也让柳叶觉得收钱收到手软。
柳叶把自己这感受得瑟地和家里人说起,立刻遭到了柳大川与谢香书的无情嘲笑。
“你这个小没见识的!这点子钱就得意成这个样子!没点子出息现世的东西!”谢香书即使是对自家女儿也丝毫不留情面,很是看不起她那副满足的嘴脸。
柳叶才不在意呢,仍是一脸欢喜得意,道:“我就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爷离大地主不远了!”
柳大川哈哈大笑,道:“你这点子进项,在这乡下地方还能称一声富户,去了府城那繁华富庶之都,勉强也就算是个中上人家罢了!”
柳叶扬起小脑袋,不屑地道:“我才不要去什哩府城,我就是喜欢住在乡下,做地主家的乖乖女!”
柳条伸手掐她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你要是乖乖女那才怪了!”
一家子人都笑起来,其乐融融。
腊月中旬起,柳大川和谢香书给两个学堂的学子以及别院的长工们放了年假,给长工们一人一份打赏与丰厚年礼,让他们回家过年。负责给长工烧饭的刘婆子孤身一人,家里早没了亲人在世,便留了下来,也正好能帮着柳条柳叶张罗过年。
柳叶家今年养了三头猪,被百川学堂那些学子们给喂得膘肥体健。如今家里有闲钱,大家便商议,三头猪杀了都不拿去卖钱,全留着送年礼和自家吃。于是早早地便约了屠户来杀猪,给长工们一人分了一块肉带回去,给老柳家送去差不多半头猪。
章氏一直以来是怎么对待柳大川一家的,村里人全都看在眼里,可如今人家却能不计前嫌,各色年礼一样一样往老宅送,猪肉一送就是半头猪,这不禁让大家当面背后地感叹,秀才老爷就是秀才老爷,境界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啊!
章氏原本也很是得意,见人就说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还算他有点良心云云。等到她听说柳大川竟往荷花村送了整整一头猪的时候,气得在家摔盆砸碗,大闹了好几日。
整个腊月里,家家户户忙着打扫房屋、做新衣、置办年货、走亲访友、准备过年,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期盼新的一年的到来。
过完年,照例正月请神送神,柳大川与谢香书出门不便,与去年一样,没有出去串门子,只在家待着。与去年不同的是,他们不出门,却有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找上门来。
先是谢老爷子和方氏带着大舅爷谢永平、大舅娘吴莲英;二舅爷谢永安、二舅娘张稻花;小舅爷谢永乐、小舅娘周美芸;还有一群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来了。好家伙,哗啦啦来了一大家子,好在柳叶家别院过年期间空着,这才勉强住下了。
当晚男人们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谢永平一只胖胳膊揽着柳大川的肩膀,另一只掩面嚎啕大哭,说什么自家妹子命苦,从小身体不好,他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小妹。最后被方氏和吴莲英一人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这才放开柳大川,笑嘻嘻地出溜到饭桌子底下,打起了响亮的大呼噜。
送走了谢家众人,常大东家亲自登门拜访,带着常大太太、常富贵、常喜,拉来一大船的年礼,其中包括在常青阁售卖的各种家私。常东家这么一来,算是让府城常家与秀才柳家两家的朋友关系走了明面,表示以后逢年过节都要常走动,也让整个村子对柳大川一家再次另眼相看。
今年给老宅的年礼送得重,经过郑氏再三的哄劝,章氏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让他们大房一家代表老柳家去柳大川家拜年,如此一来,也算是老柳家与秀才家重归于好的信号,又一次在村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郑氏让二命跪在柳大川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柳大川笑着给了红包,又劝戒教育一番,这才让他起身。又问起大命在码头上工的情况,大命简短地答了。
柳大林的妻子罗氏肚子大得不行,说是连路都走不动了,今年竟是没有回老柳家过年,而是待在了娘家,只柳大林一个人回来。这次大房来柳大川家拜年,他也嚷嚷着硬是跟了过来,说好久没见二哥哥了,实在想得紧。等到地方一看,气派讲究的房屋、一水的精致家私,看得他眼睛都直了,险些没流口水,嘴上更是加紧溜须拍马,极尽谄媚之能事。
大房这次到来,唯独少了一个林氏。柳大川问起缘故,大家皆是神色尴尬,支支吾吾。柳叶因为有青青这个小耳报神,却是一早就知晓原委的。
话说那林氏自嫁给大命,如今已经第三年了,肚子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章氏现在是看见她就来气,整日以搓磨她为主业,不是打就是骂的。而她居然也从不反抗,任由章氏打骂,一声不吭,每日鼻青脸肿的,实在不好让她出门见人。
柳有成带着五个儿子和小女儿青青也送了年礼来,晚饭时柳有成和柳大川叔侄两个把酒言欢,自然又是大醉一场。两家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有五个儿子架着,柳有成竟然愣是回不去,只好在柳叶家胡乱睡了一晚,第二日儿子们来接,这才扶着要炸开的脑袋晕晕乎乎地回了家。
再有就是百川学堂和百川女校的那些学子们,纷纷由父母领着上门来给两位先生磕头拜年;还有柳大川的老同窗、狐朋狗友一大堆;就连张牙侩、木匠泥瓦匠师傅、以前佃田的佃户、上林村的几个交好的村民、以前柳大川教过的学子也都一个接一个地到来……
这个正月,忙得柳条柳叶和刘婆子每日里是脚不沾地、焦头烂额。柳叶觉得,过一个年,每日大鱼大肉地吃着,自己和姐姐竟像是瘦了一圈,这可真是被活活忙瘦的。
柳叶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完了来到古代之后的第二个大年,仿佛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十二岁了。她还来不及感概呢,家里就出了一件大事——姐姐柳条迎来了她的初潮。
柳条如今十三岁,女孩子这个年纪来初潮,在现代来说差不多,可是在古代却算是很早的,因此谢香书还没来得及给自家大女儿普及生理卫生知识。柳叶觉得,兴许是这两年她家伙食特别好,柳条身子被养得棒棒的,这才会比同龄人先发育。
那天一大早,柳叶顶着一头乱发,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打算起床洗漱,却看见柳条坐在自己床边抹眼泪。柳叶吓了一大跳,如今她们是分房睡,柳条怎么一大早的跑到她房里来哭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柳叶关心地问道。
柳条只一个劲的哭,半天不说话,急得柳叶抓耳挠腮,再三询问之下,柳条才抽抽噎噎地道:“妹子……我……我怕是病得不轻,活不长了……我死倒不怕,只是放心不下爷娘弟妹,尤其是你,我死了以后,屋里全部的担子都要落在你的头上……”
柳叶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着她的肩膀急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你这话得什哩鬼?”
柳条凑到她的耳边,低低地把事情说了,然后就伏在她肩膀上呜呜地哭,嘴里只胡乱说着什么放心不下啊,要苦了你了啊之类的。
柳叶差点没绷住要乐喷了,假作焦急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去跟爷娘话!”说着就下床穿鞋,“我去跟爷娘话,然后给你请郎中!”一溜烟地去了上房。
接下来,柳条顶着一双泪汪汪肿成桃子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娘亲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一反别扭严肃的常态,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小手摸啊摸,眼睛不住上下打量,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再由谢香书领着出房门,柳叶见自家姐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脸红得要滴血。她忍不住要捉弄一番,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抓住姐姐的手,带着哭腔问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我……”柳条脸红到脖子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去!”谢香书瞪了柳叶一眼,骂道,“你这个细伢子,怎么话事的!你姐姐能有什哩事?”
说完又转头去看柳条,那个喜爱劲就别提了,“你姐姐啊,如今是大姑娘了,能嫁人啦!”话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于是,柳条的亲事就被一家子正式提上了日程。谢香书当了半年的女先生,渐渐赢得了村里人的一些尊重,如今也能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媳妇子闺蜜,她便跟家里商量,是不是找个机会对媳妇子们放出话去,她家柳条可以上门提亲了。
柳叶当下把柳条拉到院外,低声问她:“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柳条低下头沉默不语,半晌才道:“这种事,我能怎么想?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柳叶不以为然,道:“我现在只问你想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柳条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悠悠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想。我放心不下你们,我原本想着,最好能再多在屋里住个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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