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许仙

　　　　几人回到客栈中，重新开了一间包厢。

　　白素贞和法海相对而坐，心中感慨万千。两人相斗千年，互有输赢，第一次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

　　房间里鸦雀无声，许久之后，梁连打破了僵局“法海禅师封口告诉我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衲路经此地，忽觉口渴，便向后厨的小哥讨了碗水……”

　　法海等小二端水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后院里的羊圈，那羊圈里的羊看着格外有灵性，一只只冲着他叫得厉害，还没等他过去查看，小二端着水走了出来，那羊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后厨刚好要忙，把小二哥叫了回去，等那小二哥进去，见老衲端着水，那羊群又叫嚷了起来，比刚刚叫的更大声。老衲瞧着奇怪，就端着水过去，把水放在羊圈里，那群羊很快就过去争先恐后要喝水。

　　“不过，老衲刚把碗放下去，就从客栈里窜出来几个人，一个人上去就把碗端了起来，另外几个推搪着，把老衲从羊圈边上推到了后院中间。后来又来了两个人，那几个先出来的人就叫嚷着说老衲犯了色戒，要扭送官府……”

　　听到法海言道自己差点因为色戒被扭送官府，忽的“扑哧”一声笑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原来竟是小青笑出声来。

　　“抱歉，抱歉啊。”小青一边捂着嘴笑，一边道“我只是没想到法海禅师会因为犯了色戒而被人围堵……”

　　“青儿慎言！”白素贞皱眉道“是那些人口贩子在误导大家。”

　　“是吗？我不知道哎……”小青嘴上说着抱歉，眼里的兴奋却告诉大家，她其实是在看好戏。

　　白素贞不赞同的看着小青摇了摇头。

　　许仙忽然看向梁连开口道“看来这就是梁兄要查的真相了。”

　　“应该就是。”梁连讽刺的笑了笑道“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是把人变成牲口，光明正大的运送？”

　　“这种造畜之法确实神奇，我只觉得那群羊过于灵性了，若非上手触摸，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人。我若用玄门变幻之法，也能将人变成其他动物，但是却不可能一次性变这么多人。法海禅师云游四海，以前可曾听过这样的事情？”

　　法海思忖片刻道“老衲前些年云游至一处，也见着一个将人变化做狗的奇事。那人把新杀的狗皮热血淋漓批在小孩身上，瞬间就粘牢，小孩便化作狗形，被打把势的卖艺人牵出来当街杂耍，但那小孩极其痛苦，老衲救下来没多久便死了。”

　　“都说妖是邪魔外道，阴险狠毒，可这人做起恶来，比起妖来，也不遑多让啊。”小青看着法海不屑的说道“人比妖强在哪儿，不过一副臭皮囊罢了。妖却要经过成百乃至数千年的修炼，才可以幻化成人形。但是，妖和人一样。有爱、有恨，会哭、会笑，为何却得不到和人一样的待遇？”

　　法海摇摇头，或许是今天看到了白素贞的善心，法海开口道“千百万年前，我们脚下的这块地也曾经是妖族的天地，可是妖做了什么？龙凤之战，天地浩劫，生灵十不存一，诸多上古神兽消亡。后巫妖大战，造成洪荒分裂，洪荒大世界变成了三千世界，百亿须弥。就算有如此惨烈后果，上苍仍给妖族留一线生机，三千世界有妖族的一席之地，可是妖仍不满足，偏要来人间界兴风作浪。

　　人再恶，也不过世间几十载，死后自有阿鼻地狱作为归处，妖有百年千年的寿命，有远远高于人类的能力，心有恶念，祸害千百年。”

　　说道这里，法海看了看白素贞和小青道“上苍既然慈悲，妖便要懂得感恩，人妖殊途，既是异类，当回归山林，潜心修行，以图他日修得正果，白日飞升，而不是在世间游逛，贪恋人间男女之情，误了道行，小心万劫不复。”

　　听到法海的话，白素贞和小青忽然沉默了，妖族曾经的辉煌，小青或许不知道，但是白素贞却是知道的。她的父母都是那个时期的大妖，跟随的也曾经是妖族的大圣，虽说他们见面少，父母也不曾与她谈过这些，但是一千多年，白素贞也从侧面了解过那个时期的事情。曾经，她只知道妖族的辉煌，对比着现在的惨烈，却从来没有去思考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竟是妖族的咎由自取。

　　许仙和梁连不是很明白法海说的什么，但是看到白素贞和小青的表情，他们也明白个大概。不同于许仙知道白素贞和小青的身份，梁连只是有些猜测，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小青的感情。

　　许仙见他们沉默，忽然道“梁兄，你说那个周掌柜能杀吗？”

　　“这个不好说，如果证实他们真的是金国贵族，我们再有证据，也是不能杀他的，这个是写在两国合约里面的，若是真的因为我们毁约造成两国交战，那我们就是大宋的罪人。”梁连摇了摇头道“所以，现在能不能在周掌柜拿出证明证明自己的身份之前，找到他参与人口贩卖的证据至关重要。”

　　“梁公子，刚刚那群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变成人，这还不能证明吗？”小青闻言不满道。

　　梁连摇摇头道“自然不能。周掌柜完全可以推脱，说自己收的是羊，不知道怎么变成人的。变化的时候，周掌柜不在，他也没有阻拦，他可以说是下边人自己行的恶事，总之就是他完全可以一推三不知。虽说现有的证据完全可以给他定罪，可是没有指向性证据，到时候金国可以说我们故意杀害金国贵族。”

　　听到梁连的话，白素贞想了想道“那些被救的女人和小孩应该能作证，他们对周掌柜很害怕，应该是见过他的，还有那几个人牙子，也能指证。”

　　“对，娘子说的没错，梁兄，审问那些获救的女人小孩和被抓的人牙子。”许仙激动的说道。

　　梁连点点头道“除了尽快问审，也要尽快去周掌柜的住处，如果他真是金人，住处应该有代表他身份的物件，青儿，这个恐怕得请你帮忙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金人住处，拿到周掌柜的身份证明，让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去没关系啊，只是，我又不知道什么才是能够代表他身份的东西。”小青为难道。

　　“这样啊。”梁连思索片刻，忽然看着小青“青儿带着我去方便吗？”

　　小青点点头“当然没问题啊。”

　　梁连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看就是心情不错。

　　梁连轻微的变化，白素贞立刻便发现了，她担忧的看着小青。

　　除了白素贞，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那就是法海，法海了看梁连，又看看小青，眉头紧皱，左手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右手暗自掐算，忽然，惊讶的看着梁连和小青，心中震惊。

　　几人说了会儿话，小青和梁连便出发了，许仙和白素贞回了房间休息，法海心里有事，也住了下来。

　　晚上，梁连在房中看书，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斟好茶水的杯子，不知是在等客人来，还是客人刚走。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大晚上有人上门，梁连并不觉得意外“进来。”

　　门从外面推开，法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梁连抬头看了一眼，并不觉得意外，将手上的书放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禅师来的刚好，斟的茶刚好能喝。”

　　法海眉峰微挑，将门合上后坐在梁连对面，伸手端起茶杯，温热的感觉传来，法海抿了一口茶水道”看来梁施主是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梁连点点头道“确知一二。”

　　法海不解道“梁施主知道那青白二位是……”

　　“是妖精，对吗？”不等法海说完，梁连接着道。

　　“知道你还？”法海更加困惑了“许施主被白素贞迷惑，老衲尚还理解，梁施主怎么也会被女人做了心智？”

　　梁连脸上露出自傲的笑道“迷了心智？我自觉我现在神志清醒的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这一美女在，又和我心意，我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她的身份吗？梁王府在临安，除了赵家，哪家敢惹，就连秦桧也要让我父王三分，我娶个小妖精怎么了？”

　　“梁公子就不怕圣上恼怒吗？”法海问道。
　　梁连摇摇头，“恼怒什么？我娶了个异类回去，不就是主动把把柄递给了皇上？皇上胸怀广阔，引得八方来贺，就连山野小妖也要瞻仰皇上龙颜，皇上见青儿一片赤诚，说不定会为青儿正名，破格册封。”

　　“梁施主计划好了，为什么要告诉老衲？难道你不怕老衲从中破坏？”法海不解道。

　　“你会吗？或许会吧。”梁连点点头“不过老禅师别忘了是谁重塑的金山寺，是谁保你做的住持，我能助你上去，自然也能拉你下来。为了你金山寺法海禅师的名声，我希望有些事你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猝不及防受了威胁，法海心中自然不快，只是，别人的威胁他可以不当一回事，梁连的却不行，不说金山寺之事，梁连于他有恩，至下午偶然的推算，就让他不敢对白素贞和小青轻易出手。

　　“梁施主做什么，老衲可以不管，只是青白二妖在人间的作为，便要请梁施主监管，若有一天，她们犯了天条，老衲定不容忍。”

　　“白素贞做了什么与我何干？我只负责青儿不犯杀孽就是了。”梁连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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