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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溅大殿
临近册封,关堂施一身便衣出现在偏殿,贺冬灵正好从教导嚒嚒手里蔫兮兮地走回来。
“孤看你最近没什么精神,”关堂施深知皇室规矩和礼仪的烦琐,“带你出去换换心情。”
贺冬灵眼睛一亮,“出去?”
关堂施笑着点头,“你可能不知道,今日是我们韩国的彩灯节,外面可热闹了。”
贺冬灵脸上总算露出没有伪装的笑,在皇宫里关了这么久,总算让她逮到机会出去透透气了。虽然她心里有过趁机逃跑的念头,但她瞅了瞅那些跟在身后的明卫暗卫,最终还是含恨打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打草惊蛇。
既来之则安之,贺冬灵权当是出来放风,从马车驶出皇宫后就掀开窗帘,大口呼吸自由的味道。马车行至到归九街就停了下来。
按照韩国的传统,每年彩灯节,归九街严禁马车,人们沿河相聚,将象征祝福的彩灯投入湖中。这是贺冬灵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韩国的百姓,湖面上满是飘荡的彩灯,上面书写的心愿多是平安喜乐,万事胜意。抛开国度和立场,每个炙热的个体都承载最美好的爱。
当下的环境很容易让人陶醉,贺冬灵想起昔日和七皇子一起放孔明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走一路摔一路,七皇子恨不得拿条绳子拴在她的身上,最后还笑着说到底是来放风还是来放她?
当往日的记忆重新涌现在眼前的时候,贺冬灵其实很想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身处何地,所做何事……
那些错过的转机和往昔的笑容,都成了贺冬灵最为遗憾的事。总有某一个瞬间,岁月给告诉你,生命中有一些时刻,我们终将缺失。可是那些回忆,却会变成一个无底洞,让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们也写个彩灯吧。”关堂施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两盏彩灯,高兴地像个孩子。
贺冬灵刚蹲下来,就听到关堂施的声音,他说:“这是孤第一次放彩灯,小时候羡慕过,嫉妒过,总想着母妃……”
关堂施完全是下意识谈及自己的母妃,在他心里依旧有一个心结,所以下一句他便止了语。
“我也是第一次,”贺冬灵站起来,抬头觉察到他眼底淡淡的忧伤,“你的母妃肯定和你一样,有她自己的无奈和苦衷。”
关堂施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纵然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依旧没有力量去应对自己的过去。
贺冬灵指着河对岸玩闹的小朋友,笑着说,“你看,那些孩子的世界,也曾是我们的世界啊。”
童年的幸福,就是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让我们感到快乐。
关堂施顺着贺冬灵手指的方向痴痴望了好久,自从母妃离开后,这是他第一次忆起那些曾经的快乐。
一直以来,他对“过去”抱着偏见,以为那是所有不堪的印记。然而眼前的这个人,头顶月光,映着彩灯,却让他感受到“过去”也可以是坚韧和沉着。
贺冬灵拿着彩灯小心翼翼将它放入湖中,关堂施歪着脑袋瞅了半天,一脸疑问,“人家都是写祝福,你这画的是什么?”
贺冬灵:“……”
她笑了,她写的可是只有林晨宇和宁陌看得懂的“666”!
“这也是祝福,”贺冬灵强调,“这叫一切都顺利。”
关堂施摇头,多少已经习惯她的古灵精怪。他也跟着蹲下来,将自己的彩灯放入湖中。
原本,贺冬灵以为帝王的彩灯肯定写的是江山社稷,没想到彩灯飘荡的时候,“新的开始”让她着实有些看不懂。
关堂施立在贺冬灵面前,眼波温柔,“很快,你我之间,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从前,关堂施的世界尽是变化与无常;如今的他开始期盼一些恒久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的心。抛开他帝王的身份,又有谁不渴望安宁呢?
贺冬灵有些意外,这些日子的接触让她对这个帝王有了更多的了解,她看得出他眼底包含的真挚,但是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的执念已是偏执。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贺冬灵感觉到关堂施一步一步靠近,下意识躲开他的手。
“好。”关堂施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时间流转,日子飞逝。
初九那天,子珠天不亮就将贺冬灵叫醒,礼部的人虽然极力讨好贵妃,但多少还得顾及皇后娘娘的面子。贺冬灵根本不在意所谓的典礼服饰和装扮,倒是意外给礼部的官员留下一个贵妃为人和善的美誉。事已至此,皇后只能吞下所有不甘,憋着一口恶气打算以后慢慢算账。
吉时到,大殿内已经站满了官员,两旁站着身穿盔甲的侍卫。贺冬灵深吸一口气,她需要一步一步走上长阶,关堂施和皇后就站在最上面等她。
贺冬灵每走一步,冠珠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在百官注视之下,她竟然突然停在了长阶中间。
“我不是你们陛下亲征时宠幸的女子,也不是孤儿,贺小九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贺冬灵转身面对众人,微抬下巴,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肺腑之言,“我是西平七皇子的王妃,贺冬灵!”
等了整整三个月,贺冬灵终于释放出心中的怒吼。她步步为营,声东击西,为的就是在韩国百官面前说出自己西平七王妃的真实身份。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发出一片骚动:
“贺冬灵?西平七皇子林晨宇的王妃?!”
“她不是被陛下亲手杀了吗?”
“咱们陛下是抢人了吗?”
……
殿内的氧气像是被人抽空,关堂施从眉眼含笑转为目瞪口呆,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有被人欺骗的一天……
众目睽睽之下,他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唇齿间的声音却仅是一丝失落,“你……”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妄想。
就在这时,伴随着惊呼之声,贺冬灵从长袖中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短刀,她转身面对关堂施,刀锋对着自己的脖颈儿。
“你要做什么?”关堂施下意识抬手,想夺下她手中的短刀。
“都别过来!”贺冬灵微微抿唇笑了一下,这条长阶其实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祭台,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三个月的努力,只为告诉世人,她是谁!“我的命本该结束在丽城,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韩国的君王抢了西平国皇子的王妃!这都是什么事?!
百官议论纷纷,大殿彻底炸了!
那可是西平国七皇子的王妃啊,林晨宇是一般人吗?那可是让韩国闻风丧胆的人物啊!
一旦让他们西平得到消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边境怕是又要乱了。
大家都在摇头,叹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事故了,这分明就是前所未有的世纪大灾难!
负责记录史官开始犯难,心里琢磨:摊上大事了,这种宫廷丑闻他要如何下笔?!
皇后目瞪口呆,她近乎呆滞地看着贺冬灵,那个一直被她当作竞争对手的女人竟然是西平的七王妃!她笑得凄惨,旁边那个颤抖的身影让她开始担心:这个男人,怕是疯了。
贺冬灵的短刀抵在她的脖颈儿,反正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已经没了最初的害怕。最开始的时候,她幻想离开这里后能顺利回到西平,回到那个她熟悉的王府。
可是时间却只给她留下绝望,帝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贺冬灵只能从西平太后那和《一千零一夜》里找方法。面对强权和逼迫,她能想到唯一的反抗也只有这个了。只要她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你先把刀放下,”关堂施顾不得朝臣的议论,一心只想将贺冬灵手中的刀子躲下来,可只要他靠近一步,刀子就会更深一寸,“你没必要再赔上自己的性命……”
话还未说完,殿内玉柱下突然人影摇晃,紧接着横空冒出一个身穿宫人服饰的刺客,他手中的长剑直扑关堂施的后背。贺冬灵神色一凝,下意识将他推开,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就是几秒之间,那柄剑就已刺进她的心脏。
关堂施:“!!!”
鲜血喷涌而出,关堂施一声怒吼,一拳暴击在那刺客身上。
禁军立马开始围剿,殿内百官乱成一团。
贺冬灵身子一个虚晃,瘫倒在地,她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撕心裂肺的痛似乎也在提醒她: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反正都是一心求死,这样的意外倒是免去她自己下狠手。
人呐,最看不懂的便是这人间万事非。
关堂施红着眼睛冲过来,这场意外的惊恐和震动瞬间席卷而来,他心头一酸。
那把剑本是应该刺向他的,如果不是贺冬灵下意识的一个动作,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人应该是他……
关堂施抱着满是鲜血的贺冬灵疯狂咆哮,“太医!太医!叫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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