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

作者:祈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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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你并肩


      比起大多数人不明所以的激动,那些出使队伍里那些出身大族或更年长些的庞国贵族,比其他人更了解现在这种反常是为什么。

      “庞”能存在这么多年,不仅仅是靠上下齐心。
      和绝大部分国家一样,“庞”这个氏族也经历过许多的天灾、战争、内斗,氏族里每一支能生存下来的,都有各自谋生的本领。

      在农耕取代猎捕成为维生手段后,男人理应比女人拥有更多的生存优势,可偏偏在“庞”这个国家,所有庞人最信赖的是女性继承人而不是男性继承人,每逢大灾大难,往往是靠女王鼓舞士气赢得胜利,其中便有“巫脉”的力量。
      这已经算是庞已经公开的“秘密”。

      恍惚间,他们才突然想起来,当初这位王女得到“天命”的预言时,大巫江也说过,如果她不为王而是成为大巫,也一定是历代大巫里最厉害的那一位。
      因为她的血脉太过纯正,庞国所有巫者的巫术都不能伤害到她,要是她竞选大巫之位,根本没有人的巫术能斗过她。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百年前那个大巫竞争激烈到互相斗法的年代,现在的“大巫”已经是“战败者”苟延残喘的位置,母柳九死一生才得到的女儿,且身负天命,自然不会让她去什么巫殿当大巫。

      母柳不喜,其他人就不会再提,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忘了王女还有这样的天赋。

      他们的家族都是在庞延续数代、十数代的国人,对于王女在危难之时爆发出来的天赋,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声“天命所归”。

      “鼓舞人心”,这个能力看起来好似并没什么用,可但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知道,你能算计一切,唯有人心,最难算计,“同心同德”说起来多容易,可多少王朝的覆灭,都是从无法同心开始的。

      面对你弱小的敌人,你会奋不顾身,可面对比你强大的敌人呢?面对完全未知的敌人呢?

      可刚刚王女一番话,几乎让所有人都生出了臣服之心,哪怕是他们自己,都已经产生了心甘情愿为她“效死”的想法,即便他们知道这里有“巫脉”影响的作用,却无法不为她言语中的“政治敏锐”所震动。

      他们已经不是只会热血上头的小年轻了,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他们更触动与她要把他们带回去的决心和企图,那代表她在未来会许诺他们一个更高、更有分量的位置,他们未来所做出的的一切,都会改变整个庞国。
      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打动一个充满满腔野心抱负的人?

      更何况,她说的没错。
      能走到庞国高层,能让柳侯看进眼里,只靠努力和能力是不够的。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跟国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倾尽全族之力培养出来的。

      虽说只是出使队伍,但柳侯当时认真为女儿选择的“嫡系”班底,是从“治国”而不仅仅是“出使”方向的挑选的。

      他们之中,有的擅长地理,有的擅长天象,有的擅长钱粮交易,有的擅长调查情报,有精于外交的,有能统筹各方,既有能工巧匠,也有贩夫走卒,还不乏“泉”这样侍奉数代大王的人瑞和“女萝”这样裙下之臣遍布诸国的贵族美女。
      他们这些人集合在一起,立刻接管某个小国都绰绰有余,现在却陪同王女出使,为的就是能让“庞”在入了殷后能解决出现的任何问题。

      他们都是国中翘楚,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气。
      无论国中现在是谁当权,就为了对王女的“忌惮”,就要将他们统统“团灭”在路上,这不但不是为王的器量,也是小瞧了他们。

      这是个各族和王一起治理国家的时代,即便是被称为“天下共主”的殷王,也没有任意打杀诸侯主的权利。
      只要他们的家族没有放弃他们,哪怕是王,也不能剥夺他们的生命。

      王女说的没错,光沮丧或愤怒是无用的。
      他们该做的,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载誉而归,狠狠地打那些不想让他们回去的人一巴掌,击碎他们的傲慢和轻视。

      怀着这样的心理,再也没有人去质疑阿好继续出使的决定,而是群策群力的商议着该如何顺利抵达王都。

      “现在粮草不够,盐也毁了大半,继续上路肯定要挨饿。但之前将军威胁鱼王的话其实是有可施为的办法的……”
      负责路上补给的官员思忖着说,“鱼王得罪了我们,心里却一定是害怕的。他说有国书在手,可一旦闹开,子期未必愿意为这么个小国担上‘谋杀王女’的名头,多半会声称那封国书是假的,如此一来,鱼国里外不是人,一旦犯了众怒,很可能要受到报复。”

      “他们虽然烧了我们的粮草,但现在已经过了立秋,鱼国田地里的粮食已经成熟,我们可以用鱼国王子鳌为人质,让鱼国人将今年秋收的粮食作为赎金和我们交换。”

      “就怕鱼王不干。”
      有人担忧地说。

      “他不干也得干。”
      女萝对王女尊敬,对这样以下克上的属国却没有什么好脸色,“他若不愿给,我们自己派人去收,根本不必跟他们商量。”

      “我们让他们提供的粮草可不是他们白给的,去年他们发了洪水,秋天颗粒无收,是我国运粮给他们,帮他们度过的难关。这些粮食本来今年秋天是要还给我们的,是母柳仁慈,认为他们国小力薄,这些粮食就不必还了,换成路上给我们的补给。理论上,他们烧的不是他们的粮食,是我们的!”

      去岁庞国救援鱼国的粮食十倍于他们补给的这些,所以鱼人才会感激涕零,不但为他们准备了粮食,还有珍贵的美酒、蜂蜜,以及供他们烹饪使用的油脂,但即便是这样,也完全不足以偿还去年庞国的恩德。

      但现在……

      女萝越想越气,怒道,“鱼王今天是不在这里,否则我一定会和他当面对质,把他骂个狗血淋头。要援助的时候低声下气,别人一挑唆就不安好心了?柳侯如此帮他,他们就是这么报答柳侯的?现在鱼国人烧了我们的粮食,难道不该补偿吗?我们就算全收了他们的粮食,都是合情合理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同意,认为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不能“杀鸡儆猴”,那接下来一路上为了补给进入的国家都可能对他们这支出使队伍产生野心。
      只有让众人明白“母好”即便没有回国继位也不是好惹的,接下来的路才能安宁。

      “这个你们不必烦忧,我已经有了想法。”
      阿好见他们大有提刀去架在鱼王脖子上的意思,摆手制止道,“但令史萝说的也有理,这件事是他们理亏。书令史何在?”

      “在。”
      立刻有庞官躬身出列。

      “你立刻拟信,让王子鳌身边的侍卫带回去给鱼王,命鱼王两日内抵达行馆,亲自向我致歉。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会命人将王子鳌的头颅送回庞国,以将军的名义下令庞人对鱼国出兵。”
      阿好说。

      “是!”

      粮草暂时有了办法,众人的气氛也变得更轻松。

      “其实我们带的贡物多,如果真的补给不上,可以开箱取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和周边国家换取物资。”
      有人想起他们远超出普通诸侯国规格的贡品,建议道,“要是将军担心路上的安全,也可以花些贝币雇佣一些国家的力士或军队护送您去王都。”

      “我们带的贡物规格高数量多只有自己人知道,但如果请了外人,这就不是秘密了。就怕到时候没召来狼,反而引了虎,非是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外人。”
      阿好知道他们的想法,但并不准备用外援。

      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的路程也要重新规划,一群庞人们拿出简陋的羊皮地图商量了一会儿,决定避开路上还要补给的一个附属国,从并非殷国诸侯的“土”方借道过去,直达“安”国。

      土方不是殷的诸侯国,但一直和庞有生意往来,土王年轻时还柳侯“好”过那么一段,当年殷国大举发兵,土方是周围国家里难得没有落井下石的国家,所以这么多年来,两国关系还算密切。

      作为谋臣和下属,最怕的就是主上浑浑噩噩毫无主意。
      现在他们的使团遭遇剧变,他们的领袖却展示出了绝佳的政治头脑,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也表现出她有极强的毅力。

      所以他们虽然处境尴尬,却因为有明确的方向,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虽然柳侯去世带来的压抑和不安依然存在,却没有多少人表现出惶惶不可天日的样子,反而越发化悲愤为力量,心心念念着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等所有的官员都得到了明确的指令要做什么而离开后,刚刚一直表现的游刃有余的阿好下令所有侍卫离的远点,她要休息。

      即便阿好下了令,像女羽这样的近卫也是不能走太远的,所以思虑再三后,只有女羽和子昭两人留在了门口,其他侍卫便散落的更远了点。

      过了一会儿,从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呜咽的低泣声。

      没有人听过王女好哭泣,也许当她还年幼时有过,但那也因为过去太久了而不被人记忆,权当从来没有过。
      以至于女羽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时,露出了震惊而疑惑的表情。

      阿好哭泣的方式和她的人一样,绝不愿让人看见她有一丝一毫的脆弱。

      她处在“王女”这个位置太久了,做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而是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大部分时候,她隐藏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不想对所有人造成“困扰”,这一次也是。

      然而人的呼吸是不会因为你的隐忍而不露出破绽的,所以她还是断断续续传出几声压抑的抽泣声,细微到让听到的人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最卓越的那些东西,往往也是最难被人了解的东西。
      这对于女羽来说,仿佛是一种剧烈的震撼,好似在她四周固有的那堵坚墙,就这么突然倒塌了。

      她露出不安而无措的表情,开始东张西望,似乎要找个人确定一下什么,但很快她意识到不是自己听错了。

      身为一位近卫,她的职责是什么呢?
      她该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将军的安全与尊严。

      于是最后,女羽僵硬着收回了目光,仿佛毫无所觉般继续站在那里,努力将耳边那微不可闻的泣声从脑子里排出去。

      相对于竭力与“若无其事”的女羽,同样听到这样声响的子昭,目光中泄露出的情绪,更多的是心疼。

      说起来,子昭现在所处的身份,其实和阿好有着相似之处,也同样面临着敌人的步步紧逼,却绝没有到阿好这样“坚强”的地步。

      长久以来,他面临的危机更多的是来自生命威胁上的,他要思考的是如何避开那些刺客和投机者的杀意,平安的回到王都。
      除此之外,对于“我的责任”、“我能为我的国家做些什么”这样的问题,他从未思考过一刻。

      和生来被不断重复着提醒“你将为王”的阿好截然相反,子昭从出生起就被人不停警告的,是:
      ——“你不要觊觎那个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生存,他本该做的,是让自己碌碌无为平淡一生,是自甘平庸放松别人的警惕。
      可也不知是天生反骨,还是他内心也有被祖先血脉影响的骄傲与荣耀,他明明有一万种理由能自甘堕落或放松自己,他还是努力走到了这一步。

      但努力完了,子昭常常在深夜自我发问:

      你在干吗呢?
      你为什么要去学这些永远用不到的东西?
      你应该表现的再笨点,再忠厚点,而不是露出这种把别人都当傻子的自命不凡吧?

      时日久了,他越来越沉默,外表和内心也仿佛被割裂开似的,表现出完全不同的特质。

      他可以在心里藐视那些“蠢笨”的庸人,自得于自己比旁人优秀的多、努力的多,暗嘲着那些锦衣玉食的贵族所用的努力程度之低,甚至都不需要他凭天赋……
      可要显露与外的,却只能是一副木讷而寡言的样子,仿佛他能做到的任何事情,都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不是他为之付出的心血。

      他可以生来聪明,却不能学着聪明;
      他学会了在什么时候应该不开口,却忘了自己在什么时候可以开口。

      所以,在深入了解了这位王女后,对于她的意气风发和指挥若定,子昭的内心是充满了羡慕和向往的,他不能否认,自己会对她生出爱慕之心和亲近的心思,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性感的身体,更多的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有他最希望拥有的部分。

      那些不能诉之于口的部分,才是他生长过程中最期望得到的东西。

      哪怕他现在已经除去了那种尴尬的身份,拥有了和阿好平起平坐的地位,他也没有哪一刻,有过如同阿好这般对“我生来就该为王”的自信和肯定。

      哪有人生来就该为王呢?
      只因为血脉里流淌的那些东西,就应该为王吗?

      但今天,听着屋子里隐忍的抽泣声,子昭却觉得,有些人确实是就该为“王”的。

      他想过,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乍闻父亲的死讯,有无数人在盼望着他死,想要吃他的肉,饮他的血,他有没有勇气和能力回到王都去。
      只是想想这种可能,就足够让他害怕的战栗起来。

      如果父亲不在了,他回王都去干吗呢?
      任人鱼肉吗?

      而在这种绝境下,这位王女依然要去王都,要去完成庞国托付给他们的使命。
      明明面临的是万丈深渊,她站在阴惨绝望的边缘,一边心胆俱裂地扯着众人,一边硬生生要在深渊上架出一道桥来,领着所有人继续前进。

      这样的人如果不该为“王”,还有什么人能称得上“王”呢?

      可即便她有这样那样的不凡之处,她也还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治国机器。庞人对母亲的依恋和亲密世人皆知,更别说她还是柳侯亲自教导长大的王女,所以哪怕再怎么难过,也只能独自一人在屋子里舔舐伤口。

      明日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还会是那个“战无不胜”、“永远冷静”的领袖。

      和阿好比起来,他算是什么呢?

      乍然得势自命不凡的土包子?
      毫无志向只知道随波逐流的傻大个?

      像他这样的人,别说和阿好一样时刻思考着能为自己的国家带来什么改变,就算能平安回到王都,除了那并非自己努力才得到的身份,也没有任何能帮助到她的地方。
      甚至于,以他未来必然面对的复杂局面,不连累到她就已经不错了。

      想要和她长久,他必须强一点,再强一点,不但要有和她平起平坐的身份,也要有和她平起平坐的能力。
      否则,以她的高傲,哪怕他出身再高,也只有弃若敝履的份儿。

      没学习过“为王”之道没关系,他眼前就有现成的学习对象,这位王女决心要当上女王的器量和手段,是比她的美貌和身体更迷人、更值得爱慕的地方。

      霎时间,子昭低头握住了胸前项链上的玉坠,有了一种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他想告诉她真正的身份,想要用另一种更受到尊重、更被她“另眼相看”的位置得到她的青睐;

      他想告诉她,别哭,虽然情况糟糕,但是他可以帮到她;

      他想告诉她,他想在她身上学习那些高贵的才德,而她也可以信任和依靠他,像那些最普通的情侣。

      这样的念头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情不自禁地伸手推开了阿好紧闭的房门。

      “你疯了!”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女羽见到门开了,露出一副吓得魂飞魄散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叱喝:
      “你想干嘛?”

      “我去安慰安慰她。”
      子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疯魔了似的心跳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勇气只要一被干扰就泄了,所以他硬着头皮,趁女羽还没来得阻止,直接跨进了门去。
      “你别管,就当没看见吧。”

      本来,阿好下令“独处”,命所有人远离,女羽是不该放任何人进去的,可刚刚听到那样压抑的微响,她只是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毕竟是枕边人,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她闭上眼,说服着自己。
      “现在,她应该很难过吧,如果有人陪……”

      ***

      狭小的房间里,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阿好环抱着膝盖,蜷着身子坐在厚厚皮毯堆就的地铺上,将脸庞完全埋在手臂隔绝出的空间里,任由眼泪放纵地流淌。

      鱼国穷困,行馆也不大,哪怕是王女所住的“上居”,也还没有庞宫中王女寝殿十分之一的大小。

      若是以往,阿好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房间穷酸又逼仄,完全不符合她出行时的身份和规格,但现在,她却庆幸着行馆中房间的狭小。

      因为狭小,她不必听到空旷的宫室中自己泄露出的脆弱回响;
      因为狭小,没有太多的窗户,她可以将自己的痛苦隐藏在静谧的黑暗里;

      但随着眼泪的放纵,她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有爆发的趋势。

      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竟然因为对某些人的信任而放松了警惕,某种窒息感就向她铺天盖地涌来。

      她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笑,竟以为血缘带来的羁绊和长久以来的忠诚是值得她信任的东西。

      在她毫无所觉地出发,带着满腔的自得和野心前往那座庞大的城市时,她的母亲可能正缠绵病榻,寄希望于她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不是没发现,而是根本没当一回事,自以为留下了后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发了。

      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因为她的大意和傲慢。

      太过强烈的自责和痛苦让她眼睛里出现了某种凌厉的东西。

      她从枕边拔出防身的短刃,眸光一沉,翻腕对准自己的肩头。她面无表情地挥动手臂,准备用深入骨髓的痛苦让自己记住此刻的懊悔。

      然而就当短刃已经刺破皮肤时,她听到了一声异响。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谁?”
      她的警惕心让她立刻做出了防备的动作,原本对着自己的短刃也姿势一换,变成反手对着外侧。

      鼓起勇气踏入屋中的子昭也是一怔。

      “是我,昭。”
      屋子里太黑了,行馆简陋的环境让整间屋子只有一扇窗户,现在又是看不到月亮的朔月期,于是子昭只能眯着眼睛极力去寻找阿好的方向。
      “我有事和您说。”

      听到不顾命令进来的是谁,阿好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很快,她就生出了一种别的念头。

      她的悲怆太过压抑,以至于让她忘了自己现在不能受伤。
      她还要接见属国的国君,还要管理几百人的使团,要带他们安全地前往王都,如果她受了伤根本瞒不过伺候她的侍人,到时候就会引发整个使团的不安。

      他们会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刺客,担心她的心理情况好不好,会建议她暂时停下,直到伤被养好。

      整个使团里,唯有肩负着一切重担的她没有受伤的资格。

      “你来的正好,过来。”
      还有一种痛,不必伤害皮肉,却同样刻骨铭心。

      循着声音,子昭探出手臂,很快摸到了阿好所在的位置。

      他弯着腰,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是有关我的……”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庞人都有微弱的夜视能力,阿好眯着眼看到了子昭摸过来的样子,伸出没有拿着匕首的那条手臂,用巧劲捏住他的关节,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扯!

      “这件事很重……”
      子昭还未将话说出口,就和之前无数次喂招时那样,被之直接甩到了皮毛光滑柔软的被褥中。

      黑暗中,有一具柔软温热的身躯向他覆了过来,他朝思暮想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达到了,强烈的虚幻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很难过,我需要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
      阿好绝口不提自己之前不冷静的自残念头,而是干净利索地用短刃割开了子昭身上的衣衫,往他身上跨//坐了上去。

      “我,我……”
      子昭感受着冰凉的刃口划过身体的要害。

      在这么漆黑的地方被刀架着,他明明应该感到恐惧的,此刻却奇异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刺激,一股电流从要害之处激起,很快就流向四肢百骸,他难忍地扭动了下身体。

      阿好随手褪下阻碍,选择同样让自己“坦诚”以待。

      趴在子昭的身上,她对准着那柄巨大武器,她选择了重重地刺向自己。

      “嗯。”
      “唔。”

      两个人同时皱起眉,痛呼了出来。

      “让我痛,让我记住这样的痛苦……”
      她喘息着,扭动腰肢催促。

      沙哑的声音里没有愉悦,只有沉重的悲伤和不甘。

      “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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