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秘史

作者:众生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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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临大婚


      大清朝开国皇帝的大婚,自是隆重之极。皇后又出自蒙古,四十九旗的王公贝勒早早带了福晋入京朝贺来了。还未到正日子已有许多满蒙亲贵家的福晋入宫朝贺。每日里都有递了本子要入宫的,人来人往地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蒙古人更直爽些:
      “皇后是咱们蒙古的明珠,咱们蒙古永远是大清皇帝的好臣民……”这是来表忠心的。
      “满蒙一体,大清国运如草原上初升的太阳……”这是来分好处的。
      “自打太祖太宗起,满蒙便是一体,大清皇帝对咱们蒙古历来眷顾得紧……”这是既表忠心又惦记着分好处的。
      满州这边亦是如此:
      “大清与科尔沁蒙古世代姻好,北部屏障如故,祖宗山陵有靠……”这是议政王大臣家的福晋,多半这福晋也是科尔沁的。
      “皇上倒底是咱满州的皇上,不能叫南蛮子狐媚了去”这是满州权贵家的,多半是有些军功的。
      “皇太后好福气,亲侄女做媳妇儿……”这便是些觉罗宗室家的命妇了,多的不敢说,也就只好说些恭喜之类的没营养的话了。
      最让人头痛的还是认人,差点儿出了乱子,虽说递进来的牌子上会有牌名,写着某某王公福晋之类,可也仅是个名姓,布木布泰可是要知晓各家亲戚子孙的。
      那日入宫朝贺的命妇多了些,已故和硕礼烈亲王的老福晋,因是孀居,正日子里不好出现,故早早地带着儿媳妇入宫道喜,平日里满达海的妻子入宫次数多些,还是认得的,只见她紧跟在一位满头银发的着亲王服饰的老福晋后面,我一子有些蒙了,还是琳琅悄悄拉了我的衣袖,我才记起,今儿还有这么一位大人物要来。
      和硕礼烈亲王,代善,于福临是有大恩的,除了拥立之功外,这位族长还为福临赔上了一子一孙。布木布泰无论如何亦不会怠慢这位老福晋的。略一愣神的功夫,我赶紧起身亲自扶了这位老夫人,“老嫂子,怎么还劳动您来了呢?”让到上位上,又接着夸了她家满达海与孙子常阿岱,闲话半天,亲传了轿子送出宫门去,才长吁一口气。这要是真认不出来,才闹大笑话呢。
      有了这样一次险情,我麻溜地传了御医,一口咬定精神不济,心慌气短。傅胤祖来诊了半天脉相,又狐疑地眯着眼瞧了瞧我的面色,沉吟半晌才将将写了个方子,写完了又递给我看:“太后看这还使得?”
      倒把我噎住,谁是太医呢?看过去却是些白芍、远志、当归之类,我又不懂医药,只得含糊:“傅太医自是信得过的”。待苏茉尔打听回来却是专治妇人阴虚气胜之类,再一琢磨才明白过来:更年期综合症!差点气个仰倒,将那方子狠狠地拍在桌上,又让苏茉尔碰上,更招了不尽的唠叨:“傅太医刚嘱咐了不能动怒,不能生气……”
      太后抱恙,自是不能劳累。将蒙古亲贵福晋们来朝贺交给贵太妃与淑太妃招待,满州亲贵便嘱了郑亲王老福晋叶赫那拉氏,她带着儿媳妇简郡王福晋与侄媳妇安郡王福晋,这两个亦是出自博尔济吉特氏的晚辈,招呼起人来带了满满地骄傲与欢喜。只苏茉尔每日里看着贵太妃一付春风得意的样子总有些不忿,还好心提醒我当心她与阿巴亥勾结,我笑她杞人忧天:该勾结的背着人也一定会勾结,倒不如让她忙得脚不沾地,才没那份闲心与功夫。
      如此,我倒成了最闲的人,还赚了福临来与我负荆请罪。这孩子以为是被他气病的,竟非要亲侍汤药不可。如今宛如见天儿的在他跟前儿呢,看面色也知道他正得意着。我冲他哼哼两声:“看那方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还是照顾好自个儿吧,里子额娘已是给了你,只盼着你还给额娘这个面子才好,现如今大清朝上下都等着看皇帝大婚呢,别让蒙古寒了心,更别让汉人看了笑话儿。”
      福临面上讪讪的,对大婚倒也上了几分心。
      外面的事自有内务府操持,钦天监说八月十三是个好日子,天却一直阴沉着脸,弄的苏茉尔是要一直念叨:这洋人的历法倒底不靠谱——现领着钦天监的正是汤若望。这些日子里倒是顾不上听汤若望唠叨什么圣母圣子的事,自打朝廷往意大利教会派了人宣谕,每回汤若望进宫说话都带了激动地颤音儿。只是看我与福临一直淡淡地,倒让他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倒底是历经明清两朝的传教士,用苏茉尔的话是:“这位汤监正很知道太后希罕什么,这千里眼、自行轮船、火炮模子再不用打发人去要,流水样的送往宫里送,连琳琅都佩上钦天监进上来的怀表了。”
      琳琅手上端着前后镜给我照影儿,嘴上玩笑着说道:“那是太后赏给奴婢的,苏姑姑可不能眼馋”,我拿一把鱼尾梳敲她腕上:“那是为了让你多替你苏姑姑分点责,成日家一天到晚地耍嘴皮子”,这话有些重了,琳琅脸上便有些讪讪的。苏茉尔取镂金云纹领约与我戴上,又拿了副龙凤抢珠的福镯套在腕上:“太后又哪里气不顺了?”边说又拿起东珠耳饰,明晃晃的耀人光泽看得人心发凛,这么大个,还三对,这是要戴在耳朵上的!
      我扁了扁嘴,强撑着脖子不敢动:“苏茉尔,你说我头上这些零零碎碎地得有多少斤?压得人头疼。”
      苏茉尔掩不住脸上的喜意,又取过坠了东珠与明黄绦子的领约轻轻戴在衣领上:“太后且受累些吧,多少人想要这份头疼呢,”她这是说贵太妃呢。凡是大日子我穿衣戴饰总是苏茉尔亲自上手,用她恨铁不成钢的说法就是:“瞅瞅人家贵太妃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大概在她眼里,跟贵太妃比,我平日里穿的就跟柴伙妞差不多吧。今儿既是正日子,自是穿朝服的。其实大典上太后穿的朝服、朝冠、朝珠都是有定制的,外命妇的有内务府,内命妇有尚衣局。尚衣局再三核对过了,早早地送了来,交给吉祥收着。像戏里演的那什么到了吉时才送来吉服的,尚衣局的尚宫早该打死三遍了。
      挂好了里外三层的朝珠,佩儿替我穿上花盆底的鞋,这大礼上皇太后的花盆底竟然是最高的!
      我必须扶着两个人的手才能稳稳地站好,而且站好了绝对不能乱动——重心不稳很容易摔了!
      穿衣镜里的太后肃穆端庄,优雅明亮——这满身的大东珠就跟不要钱似的,可不明亮么!
      配上最得体的笑容,有慈宁宫正殿里升座,看着侍妇们满面欢喜,我心里也欢喜起来:我的儿子结婚了,不是吗?
      皇家的喜庆自是天家气派,其实帝后大婚这样的大礼上一举一动都有规制的,礼部早已派人演过几遍,什么人站什么位子都是有数的,殿内殿外的砖缝上早用朱漆点好了标记。礼乐声停时,一位身着明黄色行龙朝褂的少年气宇轩昂地走进慈宁宫正殿,殿内侍妇们早已行礼迎驾,贵太妃与淑太妃也在起身站在我身后,一起接受皇帝的礼拜。
      “此女秀錘华阀,德备坤仪,秉性温良,孝敬节俭,淑仪素佳,恪守其职,溯懿亲于渭阳,定嘉祥于妫汭,是皇儿佳偶,自此,中宫有主,内政可修,佳儿佳妇,永谐合好。”
      福临深深一拜,领命而出。
      乐曲声再起,郑亲王济尔哈朗与承泽亲王硕赛进殿:“请皇太后驾临保和殿”。
      我扶了苏茉尔的手起身,以最得体的微笑回应:“有劳皇叔。”
      起身走过殿门时,看到两个低等宫人衣衫的身影,正垂目行礼,只是身形雍肿,这礼行得有些艰难。细一端详正是巴彥珠与陈图赛尔,看着两个人的肚子,我不由顿了一下:“巴彦珠,你带着陈氏先回去歇息吧,皇嗣要紧,喜宴过会儿让人送到你宫里去就是。”
      两人行礼谢恩:“谢太后恩典。”不知是不是我听差了,总觉得那声音里有些呜咽。
      内宴设在保和殿,外宴设在太和殿,自是热闹非凡。
      其实这样的大典之宴多数是些看菜,越是亲贵们动得越少,都等着宴散了回府再找补呢。不管是内宴外宴,真正放开吃的是一个没有。一是满人菜色多是大荤,时候一长自然冷了,白生生看着腻人。再一个还得讲究个仪态端方,谁想落个吃货的影儿在太后皇帝的眼里呢。
      外宴自有郑亲王领着,我是看不着了,只远远的礼乐声声不绝。内宴既设在保和殿,自是没有谁的位子能与我比肩。贵太妃淑太妃几人也是错了一个身位,单排得膳几。待得坐定礼毕,大宴开始。只见苏茉尔使个眼色,便有宫人鱼贯而入,托盘上是一碗碗热腾腾的奶茶。
      来得都是满蒙亲贵家的命妇,自是喝惯了这个。
      我笑着说道:“皇帝大婚,是天家大喜。咱们妇道人家,不跟外头爷们比,酒先慢饮,先用碗奶茶垫垫,待会儿吃起酒来也舒坦。”
      众人齐起身:“谢太后恩典”。
      我摆摆手,也端起一碗,示意她们一起用。
      这些来参加内宴的命妇,多数是空腹来的,礼部演礼的时候会有内官隐晦地提醒:空一空。这是提醒大家不要御前失仪的意思。这事儿我还是听琳琅说的,饶是这个快嘴丫头说起这个“出虚贡”来也是满脸通红。听完了我才明白:“合着你们每天都是饿着肚子当值啊?”苏茉尔白了琳琅一眼:“听这丫头混说,只是不能吃撑罢了,哪里饿得着她们。”
      想想也是,琳琅、佩儿现都是正经姑姑呢,又是慈宁宫的差,除了宫人的菜色,上位主子的膳盘子多数也是给了她们,什么好的吃不着呢。
      一碗热乎乎地奶茶喝下去,气氛也热闹起来。内命妇们自有人领着敬酒,先祝大清国运隆昌,再祝太后圣体安康,再祝皇帝福寿无疆,这都是礼部演过多遍的。
      酒过三巡,再来敬酒的便看出亲疏远近了。多数是些近枝的亲贵,远些的宗室与臣子命妇却只能跟着远远的遥祝示意罢了。人群中晃过几个身影,面目上少了些满蒙妇人的楞角,多了些汉人女子柔和,正要细看却又被贵太妃说的笑话儿打断了。
      今儿来的福晋不少,论尊贵却是属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大福晋苏泰。福临大婚,郑亲王晋了和硕郑亲王,苏泰也成了和硕大福晋,刚刚祝酒便是她领的头儿。这位福晋头上戴的是正经镶东珠的钿子,这还是母后皇太后当初赏的,日子虽是久了,却是头一份尊贵体面。
      苏泰福晋说来是个人物,原是林丹汗的第三大福晋,人称苏泰太后,位份要比贵太妃略低些。当初林丹汗去世,察哈尔归顺,正是这略低些的位份,让她嫁了济尔哈朗,贵太妃却只能嫁了皇太极。眼睁睁看着当初低自己一头的人嫁了自己的心上人,贵太妃看苏泰从来不顺眼,明里暗里少不了使绊子。
      这次内命妇招待蒙古的委了贵太妃,满州的却是以苏泰为尊,这孰轻孰重,还真不好说。只是任凭贵太妃明里暗里怎么挤兑,这位和硕大福晋却依旧是心气平和。用苏茉尔的话说就是:“就不搭理她,难不成她还真把人挤走了,自个儿搬郑亲王府里去当主子啊?真那样儿,奴婢倒服了她呢。”
      我招手唤过她身边立着的简郡王福晋,见她有些意外,我从桌上取了杯果子酒,递给她,只笑着说:“好孩子,劳动你去替我谢谢你婆婆,这些天为了皇帝的喜事让她受累了。”
      这简郡王福晋也是科尔沁来的,一脸惊喜,口称:“太后恩典,奴才不敢当。”
      苏泰福晋忙起身,却是先冲她儿媳妇行个礼,才说道:“谢太后恩典,”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冲我翻杯示意。
      我笑着回应:“把大福晋的膳桌挪到这边来,我们俩个老姐妹说说话,你这儿媳妇我看着很好,今儿就让她替我多陪大家几杯。”
      大福晋挪到我身旁坐了,看着苏茉尔有意无意的,倒让贵太妃的位子显得靠后了些,我心里好笑,待回头却又见她仍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苏嬷嬷了。我与苏泰相视一笑,倒颇有些心知肚明的相知在里面。
      其实和苏泰并不是多么熟络,她并不是个活络的人,与贵太妃相比,倒总有一份天然的庄重。苏茉尔嘴里那个“见了姐夫会脸红”的青涩妇人,如今已有些超脱了,第一个丈夫死了,她嫁给了自己的姐夫,偏丈夫还惦记着前任丈夫的另一个媳妇。唯一的儿子额哲也死了,只留下她每日里对着一群庶子媳妇真心假意的笑脸。庶子们还都颇有能为,济度已是多罗简郡王,请封世子的折子也已递上来,只是还待福临批复罢了。
      此次大礼,济度的媳妇如此卖力也有这个缘由在内吧?我让琳琅酙一杯蜜酒给她:“我不会劝人,你随意就好,底下坐着的都是晚辈,让她们忙活去吧。”
      她也通透,只坐着谢了恩,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和明亮。
      大宴过半,孟古青那里苏茉尔已让人去照看过几次了,到底是不放心,一会儿怕饿了,送个小点心,御膳房特制的鸡子糕,松软清淡,入口即化,更妙的是一个个只有指肚般大,新娘子用起来正好儿的。一会儿又怕她用多了,惹出笑话。我指了个事由儿打发她出去,才让她消停会:“孟古青那里还有桂嬷嬷和如意跟着呢,出不了差子,你抽空去景仁宫看看,别太冷清了才好。”
      这话说得苏茉尔眼中一凛,福身一屈:“还是太后思虑周详,奴婢这就去,不能让佟佳格格太委屈了。”
      苏茉尔转身去了,又见一名迤逦宫装女子领了一溜小宫人托了膳盘子过来,近前看着却是如今在慈宁宫当差的杨素馨。秀女们已归家待命,只待帝后大婚后择吉日吉时,由内务府派宫人接入宫便是。中宫有主,妃嫔入宫这些事务还要皇后之命才名正言顺。
      只有这杨素馨,倒真是宠辱不惊,留侍慈宁宫便是真的侍奉周全。心细手巧不说,要紧的是知轻重识眼色。知道自己是汉人,说话从来不会大声。拜了琳琅做师傅,琳琅却不正经教她,自打那回福临来上错了茶水,便等闲不到福临跟前儿去。每日里只待在外屋支应,倒把琳琅臊得不好意思。琳琅这丫头心有些浮躁,抹不开脸去,这杨素馨却还是每日里亲亲热热地叫着师傅,再后来琳琅少不得提点她几次,两人又更好了,倒把佩儿抛在后头。
      杨素馨端上来的是喜果子饽饽摆盘,摆成各种喜庆式样,端到我跟前儿的正是龙凤呈祥。我让一下苏泰,又先取了一粒托在手里,才招呼大家:“今儿是喜日子,酒自是要饮畅快,却还要顾着身子舒坦。今儿这小喜饽饽是慈宁宫里新学的点心,打南边传回来的方子,大家伙尝一个可还能入口。”
      这话说出去,在座的各家福晋有欣然领命的,却也有不以为然的。
      满蒙妇人跋扈惯了,张口闭口是“南蛮子”,自是瞧不上他们的东西。只是汉人的东西又着实精巧可人,就有些自欺欺人在里面了,一边撇了嘴说着:“无非是松软些罢了”,一边又再吃一个。
      我身侧传来嗤笑声:“太后也真是小气,什么好东西拿来赏大家,不过是盘点心罢了。”
      我知道是贵太妃,今天抬举苏泰,她自是气不过了。我只举杯敬她:“正是呢,我这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是想着大伙儿高兴,难免多饮几杯,用些点心缓一缓罢了,说来皇帝大婚还要多谢博果尔替福临迎亲呢。”
      这话贵太妃听了,座下的人却听不了,难免一个个起身,谢太后体恤。倒让她怏怏地饮了酒别过脸去。
      酒酣宴罢曲终人散,众命妇礼谢拜辞,我脸都要笑僵了,场面话说多了真是累人。终于回到慈宁宫松软的榻上,赶紧招呼琳琅替我卸下这满头的金银珠翠。
      佩儿取了水来沐浴,泡在花香氤氲里才终于长吁一口气:“这皇帝大婚我怎么比皇帝还累呢”
      佩儿手脚利落地取了浴棉轻轻替我清理头发,口里只应付我:“太后说玩笑话。”
      我趴在桶沿上闭了眼睛养精神。慈宁宫里巧嘴多,只佩儿一个闷葫芦,心细手巧,只不爱说话。我也爱她在跟前儿,省了许多呱噪。舒舒服服泡完澡,歪在倚榻上,琳琅又端来了温着的燕窝盅,尝着比平常的滑软,又想再用一盏,琳琅又劝:“到底是滋补的东西,用多了也不好,要不太后进些点心?有新制的菱粉糕和酥油卷,配上脆嫩爽口的鸡髓笋,正好下饭。”
      我想想算了:“算了,这个时辰吃多了也是累赘,苏茉尔回来了吗?”
      琳琅收了碗匙:“苏姑姑带了曼妮儿去景仁宫陪淑妃娘娘说话儿,还没回呢,太后要有事吩咐姑姑,奴婢去景仁宫请就是了。”
      我正要说算了,忽然看着琳琅一脸的期待,心下好笑:“你是想去看新媳妇吧?你怎么不说去坤宁宫呢?”
      琳琅咬了下舌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儿:“奴婢胆子小,哪敢去闹皇后娘娘的新房啊。”
      把收拾好寢帐出来的佩儿都听得笑了,我指了她说笑:“听听,这还是胆子小呢,你就不能离了苏茉尔眼前,一出溜儿就作妖儿。”
      琳琅见我不恼,越发乍了胆子:“太后就让奴婢去瞧瞧吧~”
      我故意板了脸:“不行,这让人传出去像什么,婆婆派人去闹儿媳妇的新房?”
      看着琳琅一脸失望的表情,虽知道她是装出来的,也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你就作吧,看你将来摊上个厉害婆婆,且有你立规矩的时候呢。”
      琳琅倒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奴婢老子娘早就没了,哥哥嫂子和弟弟争家产被佐领打了十板子示众,奴婢回去了还不被他们卖了呢,到时候就求太后赏个恩典,宫里伺候一辈子完了。”
      看着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儿,倒有些替她心酸:“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已然耽误苏茉尔了,再耽搁你们,我可不做那个孽,既然你老子娘和哥哥都指不上,少不得让你们苏姑姑多操点心,总能挑出个好的来,让皇帝给你们指婚,你哥哥还能抗旨不成?”
      琳琅也干脆:“太后恩典,奴婢该谢恩的,当初让奴婢进宫,额娘其实是怕她去的早,丢下奴婢在家里被人欺负,才托人让奴婢进宫自个儿谋条生路。奴婢的哥哥好酒又好赌,耳根子又软,只听嫂子一人的,额娘去了,为了点钱财能把没成年的小弟弟撵出去,要真攀上个好亲家,可真是坑了人家了。”
      看她平日里愣愣的样子,原来都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再说就要伤感了。我忙转了话头:“今儿这燕窝炖得好,你让人给淑妃送一盏,告诉苏茉尔早点回来歇着吧,今后有的是说话的时候,都累了一天了。”
      琳琅带人去了,我躺在松软的床上看着帐子上《清碧山水》的图纹,薄如蝉翼的材质,若隐若现的图案,处处巧夺天工,却只用来做床账子。忽然想起清廷末世的皇帝在古董鉴赏时说过的一句话:“真的见多了,自然就能看出假来了。”想来富贵堆里堆出来的眼力,最是容不得假的。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忽得想起一个人来:“今儿大宴上定南王的夫人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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