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

　　韩瑜飞定亲了，婚期就定在了一年以后，定了婚期的韩瑜飞，如今是满面红光。

　　苍术实在不知道，这么大点的萝卜头定个亲，有什么好兴奋的。

　　虽然冬日里寒风凛冽，但韩瑜飞心情很高涨，冒了风雪进了店，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毛球。

　　元宝凑过去，问道：“韩大哥，这是什么东西？”

　　韩瑜飞把毛球往元宝怀里一塞，道：“苍术不是之前念叨着要养只猫么？我邻居家的猫下了崽
　　子，藏到仓房里面，这不天气冷的不像样，除了这一只都冻死了。”

　　元宝把毛球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只奶白色黑花儿的小毛儿，掂在手里没有二两肉，轻巧的很。

　　“韩大哥，这断奶了么？苍术哥要猫是要抓耗子的。”元宝说道。

　　韩瑜飞不耐的摆摆手，道：“怕什么，猫狗这东西长的快，一眨眼就大了。再说从小养，才亲
　　呢。”

　　苍术冲着元宝道：“元宝，拿过来我瞧瞧。”

　　小猫孱弱的瑟瑟发抖，苍术瞧着小猫儿的样子，也动了两分恻隐之心。

　　“小是小了呢，是要好好养着点。”

　　“元宝，去后面找个篮子，弄点破衣服棉花，给它做个窝。”苍术道。

　　小猫儿的爪子抓在苍术手心，细细的，勾着人心软。苍术拉开小猫儿的爪子，露出白肚皮。苍术道：“是个公的。”

　　韩瑜飞道：“公的好，省的到时候给你揣一窝子小猫儿，那时候才头疼呢。”

　　苍术叹道：“诶，这么一来黑妹儿的地位可就高了。”

　　韩瑜飞问道：“为什么？”

　　苍术一本正经道：“家里唯一的雌性动物啊。”

　　韩瑜飞闹了一个脸红，张着嘴，指着苍术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苍术看到韩瑜飞的窘况，哈哈大笑起来。

　　元宝也把篮子拿了过来，在炉子上把旧衣服哄暖和，平整的铺了。苍术把小猫放到篮子里面，对着韩瑜飞问道：“这么大的猫，都吃什么？”

　　韩瑜飞摇摇头，说道；“米汤就成吧？大猫不要它了，我邻居也没要养的意思，都想着干脆冻死算了，我看不过才抱了过来的。”

　　苍术只好说道：“那一会我弄点米汤，看它吃不吃。”

　　黑毛凑到篮子旁边，对篮子里的小猫很有兴趣，伸出鼻子在小猫身上嗅嗅。元宝摸着黑毛的脑袋，指了指篮子里面的小猫道：“黑毛，这是新来的，你可不能欺负它。”

　　黑毛不理会元宝，对篮子里的小猫儿还是很感兴趣，伸出一只爪子，想要碰碰小猫。

　　小猫也不敢反抗，只等可怜巴巴的睁着眼睛看着黑毛。

　　苍术和韩瑜飞也围过来看着，韩瑜飞对着苍术道：“要不你起个名字？咱们也不能一直小猫小猫的叫啊？”

　　苍术道：“叫奶牛吧。”

　　元宝扑哧一声，道：“苍术哥，换个名字吧。”

　　韩瑜飞也一脸赞同的看着元宝，对着苍术道：“嗯，换个名字。”

　　苍术挠挠头，问道：“那你们说叫什么？”

　　韩瑜飞道：“就叫毛球得了。”

　　苍术用你也是不过如此的眼神看着韩瑜飞，最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有了毛球的加入，黑毛儿的冬天再也不寂寞了。

　　黑毛自觉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哦，黑妹儿和它是不一样的，黑毛是按照职能划分的。

　　小猫还太小，苍术怕放到外面让毛球冻到，晚上都是放在炕上。

　　黑毛不能屋子里睡 ，每晚就是各种放心不下的眼神把篮子交给苍术，然后第二天一早，早早就趴在门前，等着苍术起床。苍术起床了就把篮子交给黑毛，黑毛儿就叼着篮子跑到前屋去，毛球在杂货铺呆了几天，也不认生了，开始变得活泼起来。黑毛总是端着一副认真的狗脸，眼神也不错珠的瞧着，若是毛球跑的太远了，黑毛就伸出爪子把毛球勾回来。

　　本来苍术还怕猫狗不和，但是看着黑毛和毛球的的互动，苍术也就放下心来。

　　毛球靠着米汤，偶尔的肉糜，加上一些鸡蛋黄算是磕磕绊绊的活下来。

　　靠着毛球抓耗子的日子还远，黑毛还是要兼职抓耗子。

　　=苍术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很厚了，一脚踩上去，基本就没过了脚踝。

　　大风吹着雪花，打在脸上生疼，吹进脖颈里冰凉，连鼻子都好像要冻掉了似的。

　　苍术眯着眼睛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压的阴沉沉的，估摸着这大雪还是要下上一阵子。

　　元宝在后面问到：“哥，咱们今天还开门么？”

　　苍术道：“你先回去加一件衣服，咱俩一会把屋顶上的雪扫一扫。”苍术生怕大雪把屋顶给压塌了，不禁有些后悔秋天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加固下房梁呢。

　　元宝诶了一声，苍术摇摇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仓库里拿梯子。

　　黑毛昨儿晚上也被苍术连夜塞到仓库里面去了，现在看到苍术进来，低声的呜咽着。

　　苍术摸摸黑毛，说道：“别叫，一会把你放进屋去。”

　　元宝又加了一件衣服，带着厚厚的手闷子（手套），和苍术一起拿着大扫把把屋顶的雪扫下来，看着压在屋顶上的雪簌簌的落下，苍术又惦记起白岚的老房子了。

　　“元宝，一会把店开起来，把炉子烧上，给黑妹儿添点草料。我去老房子那边去看看。”

　　“哥，这么大雪，你自己小心点。”元宝道。

　　“嗯，放心吧，我知道小心。”苍术回屋子找了一件披风，系的严实了，这才冒着风雪出门了。
　　街上基本没什么人，风雪似乎也越来越大。

　　苍术到了老房子那边，就瞧见白岚院子里面已经积了很厚的雪了。没办法，苍术只好去找了张大叔一家，张天也跟着出来帮忙。

　　“小弟，鸡窝那边怎么样？”苍术问道。

　　张天眯着眼睛，一边扫雪，一边说道：“我姐后半夜去看了两次，怕鸡冻死，就烧了点柴火暖和暖和，应该没什么事儿。”

　　苍术道：“诶，这雪下的太大了。”

　　张天道：“谁说不是呢。这都三天了吧？还不见有停呢，鸡蛋都攒了不少了，这天气不好，家里连茶叶蛋的进项也停了。”

　　苍术听了，道：“店里那边也是，好几天没动静了。诶，等等吧，等到雪停了就好了。”

　　俩人说了一会话，这屋顶上的雪弄的差不多了。

　　歇了一口气，苍术随着张天去张家喝了两碗热乎乎的糖水，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不少。

　　张大叔坐在炕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问道：“白娃子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呢？”

　　苍术闻言笑了笑，道：“可不就是上半个月那次传来的消息，说是到了凤天么。现在天冷的这么邪乎，河面都封上了，那还有消息啊。”

　　张大叔听了，道：“出门在外不容易。”

　　苍术道：“张叔，这两天就当做休息了，呆在屋子里热炕头守着过年也好啊。”

　　张大叔满脸担忧，叹道：“我活了一把岁数啦，没见过今年这么邪乎的天，这还不到腊月呢。”

　　对于这天气异常，苍术也不太了解，也就是心里边模糊觉得应该有地方不对劲，但是一时半刻也想不到什么，只能安慰张大叔，请张大叔放宽心。

　　顶着风雪回到杂货铺，元宝已经把前面店铺里的炉子生了起来。

　　“苍术哥，那边完事儿了？”

　　苍术抖了抖身上的雪，道：“嗯，弄完了。”

　　按说大雪天不开店也是可以的，反正都是无人。

　　但是苍术想着万一有人来了，不为自己挣钱，也算是给人行个方便，就天天开着了。

　　本来以为今天和前几天一样，不会来什么人，但是没想到到了晌午后，就有人进店了。

　　来人披着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是这样，身上还是沾满了雪花。那雪花是化了又粘，粘了又落，时间一长，整个人身上就是一层冰晶。

　　来人跺了跺脚，这才解开披风。

　　苍术一瞧，惊讶道：“小李掌柜？”

　　这小李掌柜不是别人，正是北怀城那边木匠铺子的掌柜，也是现在杂货铺木制品的提供者，同时是白岚的好友，白岚走之前也一再嘱咐过，若是有事儿，让苍术去找他。所以苍术对于这个小李掌柜的，还算是熟悉，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这个小李掌柜出现的时机实在是蹊跷，这么大的雪天，不在北怀城那边呆着，怎么跑到怀柔这边了？要知道这大雪都下了三天，北怀那这的路基本都被埋了，真不知道小李掌柜的是怎么说动赶车师傅过来的。

　　小李掌柜的看了一眼苍术，行了一个礼，苦笑道：“苍掌柜的。”

　　“元宝，去端一碗热姜茶过来，给小李掌柜的暖暖身子。”苍术吩咐道。

　　苍术吩咐完毕后，这才问道：“怎么了？”

　　小李掌柜的长叹了一声，说了一句：“说来话长。”

　　原来这事儿和之前北边缺粮食的事情有关系，当时北边缺粮，一些商人投机倒把从怀柔这边走漕运运粮，在这边分别用不同的高价收粮，瞒着各大商铺的掌柜，导致各大商铺对于彼此没有一个正确的预测，北边来的粮商准备着把粮食都卖到北边去。按说这样也没什么，毕竟今年北怀今年的粮食也不错，但是没想到，这群北边来的商人居然装起了大尾巴狼，不仅在北怀城收，北怀城附近，沿河漕运的几个城市都收了。

　　北怀这边的粮商把粮食倒卖出去以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存粮不够了。等想到从乡下或者是远一点地方运粮的时候，粮价已经涨的要比他们出手的时候更多了。这样一来，北怀这边的粮商不满了，掐着有漕运这线，算计着各家存粮都还能够撑上两个月，想着一起把粮价压下来。但是谁也没想到，今年冬天来的太早太急太突然，漕运的运河居然冻上了。这下好了，北怀城这边粮商没粮，店铺没米，这算是出了大事儿。

　　说到这里，李小掌柜的苦笑一声，道：“不瞒着您，虽说现下北怀城这边还没乱起来，那是因为各家各户都习惯在年前存上一些粮食，等这些口粮吃没了，怕是就要闹起来。”

　　苍术问道：“那现在北怀城那边是个什么动静儿？”

　　李小掌柜的道：“我这算是消息灵通的，估摸着年后大家应该差不多都知道了，年后又是天气最冷的时节，漕运压根没法开。陆运估计也过不来，要说陆运最快的，还是北边到咱们这里最快，只是怕到了那个时候，更是奇货可居了。现在城里已经有粮商挂了牌子，说不卖了。我寻思着，怕是要等到粮价飙升起来才能营业。”

　　元宝把热姜茶送了过来，苍术连忙递给李小掌柜。

　　李小掌柜的喝了茶，又期期艾艾的开了口：“我听说苍掌柜的您，前不久刚进了一大批粮食。”

　　苍术瞧着李小掌柜的，等着他的下文。

　　“实话不瞒您，我这次来，就是想买上一些。我买的不多，就买自家的口粮。”李小掌柜的道。

　　苍术想了想，还不等开口。

　　就听见小李掌柜急急道：“您放心，这粮价我肯定不会亏待您。”

　　苍术道：“这话就见外了，您是白岚的好友，当初白岚走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让我有事多和您商量呢。这次既然求到我这里，我若是没有那是没法子的，可我这不是有么，既然有，我就肯定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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