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乙女】花魁

作者:林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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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宵暗之花(鬼方团宠if)



      黑死牟最近开始挑剔你的穿着打扮了。

      无惨不知为何放弃了将你送往鬼杀队的打算,但也没有说要将你扔出去,黑死牟刚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但你很乖巧,也不怎么令人费心,他也就继续将你养在了身边。

      而又因为无惨没有再命令他如何教养你,他的教导就开始越来越带上了私人的喜好,比如着装。

      “黑死牟阁下的眼光还停留在四百年前啊。”偶尔来看了一次的童磨喷笑着说,你像战国时期的贵族女子那样在和服外披着大袖的外衫,长发束在身后,插了一根造型古朴的长簪。

      “您不喜欢吗?”你微微一笑,跪坐在了他身边,在黑死牟的教导下,你的衣袖和下摆恰到好处地铺展开,手持着折扇放在膝上时,衣袖遮住手背,只露出一点细白的指尖。

      看起来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人偶一样。童磨本来想这么说,你的气质本来就安静古朴,再这么打扮起来就更像是四百年前的女子了,可你明明还鲜活着呢,不必把自己打扮得如此端庄。

      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黑死牟默不作声地盯着你们,被六只眼睛占据了大部分面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于是童磨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十分诚恳地对你说:“不,我觉得很美,简直就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美人一样。”

      你微不可见地歪了下头,不置可否地道:“您这么觉得吗?”你一点被赞赏的感觉都没有啊。

      “当然啦,黑死牟阁下也很喜欢吧?”童磨笑眯眯地展开了扇子,“毕竟黑死牟阁下可是从来没有在剑术之外的东西上花费过时间的嘛,难得有能给女孩子打扮起来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啊。”

      你觉得童磨在暗示些什么,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保持着微笑看着他。

      “这样的打扮在战国时代可是贵夫人的装扮呀,未婚的女子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的。不过,你穿这样的衣服也很好看呢,女孩子果然怎么样都好看~”童磨感受到了上方传来的,颇具威压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要是嫁人了会变成什么样——”

      “噌——”

      你默默地伸出手,接住了童磨突然掉落的头颅。挥刀斩断对方脖子的黑死牟站在童磨身后,安静地收刀入鞘。他缓慢地说:“你太多话了……童磨……你理应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和她闲聊……”

      他看向你:“跟我……回去……”

      你应了一声,把头递给伸出手来找你要头的童磨的身体,他的头被砍下来之后就眼泪汪汪地看着你,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你在把他递过去的时候,他还在说:“别这么不近人情嘛,黑死牟阁下。毕竟我又不像您整天都和她在一起,无惨大人也不准我把她带去我那里玩,难得见一次面才想要聊聊天呀。”

      黑死牟不置可否,直接转过身摆出了一副要走的架势。你低下头,对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头颅轻声说:“如果您想的话,我随时可以陪您聊天。”

      “如果您想的话。”你像是拿他没办法似的,宠溺而温和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低下头,挽着耳边的发丝安慰地吻了一下童磨的额头,那双虹彩色的眼眸立刻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你。你对他笑了笑,起身去追了黑死牟。

      黑死牟好像对自己身后发生的一切并不在乎,但你只要稍微放低些视线,就能看到他将自己的刀鞘往后推了推,又压着刀柄将刀尾微微抬高了些,刚好是你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范围。
      于是你伸出手,像是在刚变成鬼,走路都会跌跌撞撞的那段时期一样,拉着黑死牟的刀鞘跟在他的身后。

      “我,不太记得自己在变成鬼之前有没有嫁人了。”你轻轻地说,看着黑死牟不紧不慢的脚步就不由地露出了笑容,你笑着说,“不过,若说是像夫妻一般生活的话,那就像是现在的我与黑死牟大人一样吧?”

      黑死牟的脚步没有丝毫变化,看不出他对你的这番话有什么感想。他只是微微向上推了下刀鞘,好让你拿得更稳当些。

      无惨也有一次看见了你作这样的打扮,他沉吟了一会,少见地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上上下下地将你打量了起来。

      然后,他让鸣女给你送来了一套十二单。

      是很郑重的款式,五衣并非是现在常见的五层袖口的单衣,而是实实在在的五层不同花色的单衣,就算是在鸣女的帮助下,你也足足穿了好几个小时,从里至外的衣带渐变如同朝霞。再将长发梳理整齐披在身后,描眉画唇,看起来便真的像是平安时代的公主一样了。

      到了夜晚你去见他,手握着桧扇从帘子后面慢慢地走出来,衣摆与长发都拖曳在身后,无惨原本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到你走来时微微抬了抬眼,然后目光便在你的身上停滞住了。

      你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冰凉柔滑的长发顺着他的小腿滑落下来,然后是少女微微带着温热的身体靠近,你仰起了雪白的小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无惨捏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将那张书页扯得发出轻微的撕裂声,然后才被这声音猛地惊了神,神色复杂地看着你。

      “您不喜欢吗?”你仰着头问他,黑死牟就很喜欢看你穿他挑的衣服,你原本以为无惨也会喜欢的。无惨沉默半响,看着你的眼神是叫人不安的阴郁,像是一下子被什么击倒,却又不愿意承认似的,你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知道他是想掐死你,还是想亲吻你。

      但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只是温雅而平静地说:“很适合你,今晚和我出去吧。”

      他带着你去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院,虽然大半已经倾塌,但中庭却因为长久无人打理,奇山怪石与青苔野草相衬,反而显露出不经意的野韵来。无惨带着你,一边走,一边闲聊似的问:“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是指什么时候的事呢?”你穿着颇为沉重的十二单,木屐也是高高的,每走一步都会被野草和树枝扯住,走得颇为艰难,说话时也在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的动静,一时之间竟然也没能察觉出他的意思。

      无惨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你这么问既没有发火,也没有重复自己的问题,反而又提起了不相关的事:“你见到堕姬和妓夫太郎了。”

      “是的,两位大人很照顾我。”你温声回答。

      “……你喜欢他们吗?”无惨停了下来。

      “我很喜欢他们。”

      “那如果——”他转过了身,你看见在月光下他的眼睛如同恶狼那样尖刻怨毒,“如果他们死了呢?”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但你一向是很乖巧的,既然他问了,看上去还很认真,那么你也会认真地回答他。你回想了一下花街里的那对兄妹,偶尔会来抱着你一起睡觉的妓夫太郎,不愿意见你却总是偷偷地看着你,还会给你送礼物的堕姬,你想如果他们死去,自己再也不能在走进花街时,看着一个高瘦的男人打着灯笼来接自己,不能在花屋里拍着手鞠轻声唱童谣,不能在晚上看见那个美艳的女人站在人群中央骄傲地仰着脸,不能在夜里钻进另一个人的怀里的话……

      “那样的话,我会觉得很冷的。”你轻声说。

      无惨漠然地看着你:“冷的话,去晒晒太阳不就好了?”

      可是你是鬼啊,晒到太阳的话你会死的。你奇怪地眨了眨眼,猜测是不是无惨想要惩罚自己才这么说,可是他看起来那么生气,又那么难过,比起你来被惩罚的人更像他自己。

      让自己去花街的时候也是一样,他的疲惫像是结冰的海面。

      于是你看着无惨的眼睛,沐浴在月光下对他张开了双手,既娇柔又眷恋地笑了起来:“如果我冷的话,您抱抱我就会好起来了。”

      在那个瞬间,你都说不好无惨的神情意味着什么,你只看到他鲜红晶莹的眼眸微微放大,卷曲的乌发从消瘦的脸颊边滑落进领口,被喉结的滚动带动着一起颤抖。

      然后你被他用力地抱进怀里,几乎要以为他想把自己的骨头折断,血肉碾碎,连着灵魂一起吞吃入腹,好叫自己永远也离不开他。

      后来童磨也开始对这件事感兴趣了起来,给你送了一件巫女穿着的白衣绯裤,外层半透明的薄衣上用金线绣了大片的牡丹花。无惨鄙夷地说这是因为他路子不正,没有正经的巫女会打扮成这样,真正侍奉神明的巫女只以不加修饰的高洁为傲。
      童磨很惊讶地“哇哦”了一声,说无惨大人原来您是相信神明的吗?立刻被无惨把头揪了下来。

      你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正好看到童磨的脑袋砸到你面前,于是微笑着帮他捡起来,走回无惨身边,把头递给因为看不见而到处摸来摸去的身体。你说:“无惨大人即是我等的神明啊。”

      童磨哈哈哈地笑起来,无惨看了你一眼,等他把头安回去了,无惨也懒得管他了,只是把书递给了你。你之前问过一句他平时在看什么书,他就让你坐在他身边,把那本诗集念了一遍。

      “诗总是要比长文有意思的,写诗的人模棱两可,读诗的人也心照不宣,搬弄着词句玩些花样,最后人能领略到的,都是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无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他喜欢读诗,虽然他的书架上除了医书外最多的就是诗集,他说完之后还问你,“你又看到了什么呢?”

      你翻着书页,有些艰难地领会着那些对你来说更像是花纹的外国字,勉勉强强地读懂了这是一首歌谣般的叙事诗,讲一个身世漂泊的舞女,她如风中之花,水中的草,既受人追捧又随波逐流,人人都爱她,所以她也不被任何人所爱。

      鬼舞辻无惨将这首诗读给你听是意有所指吗?失忆的你不知道,你只是真心实意地感叹着。

      “真美啊。”你抚摸着那些微微倾斜的字体,心满意足地叹息,“她被爱着呢。”

      无惨神色复杂地看了你很久,然后伸手抽回了书。

      从这以后,他看完的书都会给你看一遍,有时是诗集,有时是物语,如果有你看不懂的外文,他也会平静地教导你。

      而今天是一册游记,并不算晦涩,所以无惨把书给了你就走了,留下你坐在原地看书。童磨倒是没走,只是也不再来跟你说话了,在只有你们两个的时候他时常会这样,连表情也懒得做出来。你们俩坐在一起的时候,颇像两具琉璃烧的人偶。

      你从来不去问童磨,不管是他围着你问东问西,还是像这样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望着上方,一直到你把游记看完,童磨都没有动过一次眼珠子。

      你拿着书对他微微弯腰行礼,示意自己要走了,童磨的眼球在眼眶里随着你的动作转动了一下,他眼睛很大,又水又亮,眉尾却微微下垂,怎么看都有几分委屈的可怜模样,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会觉得他看起来像是被你欺负了一样。

      但你并不觉得他是在装可怜,你想这是他的习惯,就像他以前对你说人们喜欢看见他人的悲伤。于是你想了想,拉起了自己的衣袖对他说:“那么,大人,我这便要去侍奉神明了。”

      然后你看见童磨的眼睛盯住了你,然后逐渐晕染开涟漪般的笑意,轻薄地浮在水面上,他说:“明明是穿着我为你找来的衣服,却要去侍奉别的神明吗?”

      “因为您并不想当我的神,您带着这件衣服来让我离开您,所以我只得另寻出路。”你说。

      “我不想当你的神吗?”童磨问你。

      “是的,您不想拯救我,也无需我的侍奉,所以您只希望我早些离开。”你说,大概很少有人能看出童磨的这一层意思,因为他总是情绪最外露的那一个,换个人来只会觉得他是喜欢你,只有你知道,他谁也不喜欢。

      你猜对了,童磨躺在地上笑了起来,他舒展开手脚,像孩童似的毫不在意礼节:“是啊,我想要你离开我。因为神不需要博爱的信徒。”

      童磨想笑,因为他虽然说出了这句话,却不得不承认你总是在与人打机锋时无师自通。是啊,你说得没错,他不需要你。因为博爱的理应是神明,凡人只应该接受。

      “但我很欢迎你偶尔来玩的哦。”童磨对你挥了挥扇子,看着你对他微微躬身,消失在鸣女打开的门扉里。

      后来妓夫太郎和堕姬也送了你衣服,而且非常多,几乎要比黑死牟之前给你准备的衣服还多了。你在房间里打开箱子,入目所见全是深深浅浅的红色,料子当然是好料子,不管是织染还是刺绣的手法都相当高明。

      堕姬好像是还在生气,站在门外不肯进来,是妓夫太郎帮你换的衣服,他明明是个男人,给你穿衣服时却十分熟练,腰带打出了很漂亮的结,头发也梳得很好。你换完衣服侧头去看镜子里的你时,会很讶异地觉得自己像是花街里的游女一样。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妓夫太郎的手停顿了很久,最后才为你整理了一下腰带,打开了房间的门。你慢慢地走出去,对着外面不耐烦地双手环胸的堕姬笑了一下,堕姬愣愣地看着你,然后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堕姬大人?”你不知所措地想要上前用衣袖为她擦眼泪,却被她发脾气推开了,但用的力气也不大,你甚至都没被她推后几步,还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于是你顺势抓住了堕姬的手,轻声问她:“您这是怎么了?”

      堕姬哭起来就没有一点美艳的样子了,像个迷路了的孩子,妓夫太郎摸了摸她的头,说:“因为她很想你。”

      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可是花街的时候你们一直待在一起,堕姬看起来也不喜欢见你。你有些疑惑起来,就看见堕姬抬起脸,带着眼泪恶狠狠地说:“我会每天都过来的。”

      你不知所措道:“诶?好,好的?”

      堕姬进一步提要求:“你要陪着我。”

      “如果无惨大人与黑死牟大人没有叫我的话……”你委婉道,陪着堕姬倒是没什么,但这两位都不是可以商量的人。

      堕姬咬着嘴唇瞪了你一眼,不情愿地说:“除了这之外,都得陪着我。”

      “嗯,好的。”你微笑起来,“我会换上衣服等待的。”

      不管是谁来看你,发现你穿着他们挑的衣服时总是会很开心的,但如果偶尔有人撞上了,气氛就会突然紧张起来,这种时候你就会很乖觉地去换上无惨准备的衣服,反正,是不会有人敢对他有意见的。

      虽然是他们送了你衣服,但更多的时候,帮你穿衣服的是一直留守无限城的鸣女。

      “男人们都会喜欢为女人挑衣服的。”鸣女淡淡地说着,把一件水蓝色的外衫搭在你肩膀上,看它衬不衬你的肤色。

      “您也喜欢吗?”你将头发捋到另一边,偏过头对她笑起来,“在给我穿衣服的时候,您会比平常要开心一些呢。”

      鸣女顿了顿,淡淡地说:“是,因为你穿什么都很合适。”

      “是这样啊。”你点了点头,

      然后你托童磨帮忙买了新的和服。鸣女总是穿黑衣,但她皮肤雪白,应该也是穿什么都很合适的。鸣女看见那件衣服的时候沉默了许久,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说:“鸣女大人说看见我穿新衣服会开心,我也是一样的,为鸣女大人挑新衣服的时候,我也会很开心。”

      鸣女慢慢地移开了视线,轻轻拨了下琴弦,放在面前的衣服就“呼”地消失了。

      后来无惨给你取了一个名字,他说你总要被人称呼。你无可无不可地配合了他:“那么,要叫什么呢?”

      “笼——”他刚吐出几个音节,又硬生生地止住,面色难看地盯着面前的书页。

      “织?”你好奇地重复那几个音节,“我的名字是织吗?”

      无惨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书页突然说:“笼姬和杏,你更喜欢哪一个?”

      你想了想,觉得织姬听起来像是神话里的天女大人,你的话,还是比较喜欢在地上的花。于是说道:“我觉得杏要好一些吧,织女是神女的名字,太冒犯了。”

      无惨没有纠正你不是那个汉字,他只是沉默良久,然后说:“那就叫杏。”

      “这是你喜欢的名字吧。”他捏着书页喃喃道。

      这一天晚上,十二鬼月中的大半都聚集了起来,无惨不再拘束着他们和你见面之后,首先是童磨最开始肆无忌惮地跑来,然后是一向对无惨的命令言听计从的累,再然后是忍不住的堕姬和担心的妓夫太郎,最后连响凯偶尔也会悄悄地来见你,和你谈论他新写的文章。

      有时候撞到一起了,气氛就难免会有些紧张,大部分的鬼关系都不怎么样,所谓的同僚只是面子上说得过去,一个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鬼就意味着竞争,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相看两相厌,又因为鬼不会死,所以一旦动起手来谁也不会留手。

      而在你出现之后,这个集会的气氛就更紧张了。

      如果黑死牟在的话,作为上弦之一的他往往能压住场面,让大部分十二鬼月都噤若寒蝉。但他总归是要更繁忙些的,而童磨向来没架子,反而还会很体贴地放下身段去和序列更低的鬼们聊天。只是他爱戳人痛处,大抵是因为自己感觉不到痛,所以看别人为几句话而变脸就觉得格外有趣,他与人说话,十有八九会将对方气得血脉偾张。猗窝座在集会时眼里只会放进鬼舞辻无惨,其余人不说话的话他就当他们不存在,更没什么维护秩序的责任心。

      上弦前三的大人都是这样,其他人就更难以管束了。他们一聚集起来,堕姬就开始给你的穿着打扮挑刺,从头发挑剔到衣角,觉得哪里都没有她给你买的好,妓夫太郎说自己妹妹在衣着上的品味还是很好的,你就听她的吧。

      这时童磨就会不经意似的说果然黑死牟阁下比较传统啊,现在女孩子们流行怎样的打扮也没有注意过吧。一手安排你穿着打扮的黑死牟沉默不语,然后把视线投向坐在无惨脚边的你,却发现累正靠在你膝盖上跟你说着什么。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原本在另一边看着书的无惨突然对你说:“给你刻个字吧,在右眼里。”

      其他的鬼瞬间安静了下来,都转过头望着你。

      “刻字?像其他的大人这样吗?”你好奇道。

      “嗯,现在十二鬼月没有空缺,但可以刻别的,你喜欢什么?”无惨像是随口一说,眼睛还停留在书本上,但书页却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了。

      “唔……”你转过头去看了看黑死牟,他也很配合地微微偏低了头好让你看他的眼睛,你想了想说,“黑死牟大人是上弦之一所以刻上了上弦一,但是我不是十二鬼月,刻名字如何?”

      “刻上‘杏’?汉字吗?”堕姬瞪大了眼,有点高兴。你一直跟他们待在一起,但无惨好像没有给你更多的血让你变强,自然也进入不了十二鬼月,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愿意破例在你的眼睛里留下字,这是对你的肯定,也说明你不会再被他送出去。

      她勉勉强强压下自己的高兴,不想让人看出来,只是矜持道:“还不错嘛,毕竟是无惨大人取的名字!写出来也很好看!”
      童磨则好奇道:“诶,单字的话就只能刻在一只眼睛里了,要刻在左边还是右边?”

      “刻在左边吧。”你说。

      无惨刚想问为什么,一低头时却发现你正仰着脸对他柔柔地笑,于是不由地愣住了。你往常都是坐在他左手边,所以正看着他的,往往也是右眼,如果刻在左边的话,就不会影响你看他。

      真是……蠢货。他在眼睛里刻的字压根不会影响视力。但无惨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抬高了你的下巴,将另一只手化出尖锐而幽蓝的指甲,看着你顺从地仰起脸,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无惨,很少被你这样认真地注视着。他讨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讨厌别人站着跟他说话,所以你和所有的鬼一样在他面前将额头紧贴地面,只留下恭顺的模样。后来他对你宽和了些,但黑死牟对你的教导让你习惯将视线保持在他人的眼睛之下。

      所以,被这样注视着的无惨才会猛然发现,他都快忘记你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了。漆黑的,像深潭一样深不见底的,又像是宝石一样毫无瑕疵的,像是镜面一样只会反射出他人模样的眼睛。

      你正在看他,那双眼睛里完完整整地映出他的身影,里面有他,只有他。

      你睁大眼睛,乖巧地等待了许久,但眼前蓝莹莹的指甲却迟迟不落下来。鬼的眼球始终是湿润的,你不需要眨眼,所以再等下去也没什么,但听不见鬼舞辻无惨的声音也难免会让你产生些疑惑。

      你刚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就感觉到悬在眼前的手指终于落了下来,不是在眼球上,而是不轻不重地落在了眼睑。

      冰凉的指腹和微尖的指甲轻轻陷入了柔软的眼睑,无惨顿了顿,抬了下手,只以指腹轻柔地向下一抚,看着你随他的动作闭上了双眼。

      “无惨大人?”你疑问道。

      无惨没有说什么,只是拿上书敲了敲椅子,鸣女适时地拨了拨琴弦,送他离开了无限城。

      等到无惨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其他的鬼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人敢谈论刚才无惨突然又反悔的事情。

      黑死牟垂目酝酿了半响,才不太熟练地说:“不必……难过……那位大人,有他的考量……”

      他试图组织语言来安慰你,可惜实在是不擅长这个,说得零零碎碎:“他已经……认同了你……所以给了你资格……”

      童磨就更会说话一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哎呀,杏你怕疼吗?在眼睛里刻字可是很疼的哦。”

      堕姬因为无惨走了而愣了半天,然后又怕你伤心,着急得满头是汗,童磨刚开口递了个梯子,她就立刻把你顺着梯子拉了下来:“就是说嘛!你这家伙这么怕疼,肯定是受不了的!大人也是知道这个才会不给你刻字的吧。”

      “啊,是这样吧。”妓夫太郎也平淡地附和了一句,他不常开口,所以说起话来就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累握住你的手,在心里悄悄庆幸了一下自己刻着字的眼睛被头发遮了起来,不然让你看到想起来自己最终没有被赐予字,肯定会伤心的。

      你只是有些迷茫,但并不伤心,因为你其实不太懂在眼睛里刻着字对鬼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所见到的鬼们,都是眼睛里有着字的,所以你也不会觉得这有多么珍贵,最多是有些遗憾只有自己和大家不一样,不过无惨大人的眼睛里也没有刻字呀。

      如果自己的眼睛也被刻上字的话,就只有无惨大人一个人了,一个人很寂寞的,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刻字了吧。

      你这样想着,对他们微笑起来:“没关系,我并不在意,不如说这样才好。”

      其他的鬼当然不相信,堕姬开始回忆之前有谁跟她说过有一种给眼睛染色的药水,虽然她不能给你刻上字,但变个颜色玩来哄你应该也可以。她扯着妓夫太郎去问,搞得他也一起回忆起来。

      童磨问你要不要跟他去玩,累立刻紧张地抓住了你的袖子,因为他不敢跟童磨争,上次在童磨来找你之前他把你带到了蜘蛛山,结果头和四肢都被童磨砍下来扔进了池子里。但他也不想让你被带走,因为童磨一把你带走就很久都不会放回来。

      黑死牟和一旁默默无语的鸣女对视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起身走到你面前,向你压了压刀柄,你反射性地起身去拉住了他的刀柄。然后,鸣女一拨琴弦,黑死牟就带着你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回去睡一觉吧……”

      “那您呢?”

      “我要……练习……”

      “今晚很冷呢。”

      “……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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