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间》

　　星空下的五味糖

　　十月的假期像一罐打翻的混合糖果，在南京城的梧桐叶还未落尽时，五种不同滋味的生活终于短暂地交汇在一起。

　　1 火车站台的彩虹糖

　　南京南站的到达层弥漫着泡面和消毒水的气味。李淼踮脚望着电子屏上跳动的车次信息，东方凌岳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热乎的糖芋苗。

　　“K202次列车到达——”广播声未落，孙婷婷就像颗彩虹糖似的从闸机口弹出来，张开双臂扑向李淼：“淼淼！我想死你啦！”她耳垂上新打的耳钉闪着光，是江衍送的法语词典造型。

　　江衍推着行李箱跟在后面，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他递给东方凌岳一盒北京特产：“稻香村的星座饼干。”包装盒上猎户座的腰带，恰好用糖霜点成了心形。

　　最后出站的是楚阳。他穿着深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工具箱，皮肤比暑假黑了些，笑容却更明亮了。“哥们儿逃了加班来的！”他晃了晃工具箱，“给天文社带了改装零件。”

　　五个人站在熙攘的站台上，像不同口味的糖果被倒进了同一个罐子。楚阳的工装与江衍的衬衫形成鲜明对比，而孙婷婷挂在李淼身上叽叽喳喳的样子，让东方凌岳微微扬起了嘴角。

　　2 天台上的跳跳糖

　　夜晚的天文台天台被楚阳带来的LED灯串装点得像星空主题的糖果屋。他利索地安装好自己改装的望远镜，动作熟练得让江衍推了三次眼镜。

　　“深圳工厂流水线教我的，”楚阳拍拍望远镜外壳，“比职校老师讲得实用多了。”他说得轻松，但手背上的烫伤疤在灯光下很明显。

　　孙婷婷正在展示北外法语课的录音，夸张地念着《小王子》片段。当她念到“星星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有一朵看不见的花”时，江衍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李淼和东方凌岳并肩坐在水箱投下的阴影里，分享着一杯糖芋苗。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同时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甜点。这种默契让孙婷婷偷偷对江衍使了个眼色。

　　3 火锅里的辣味糖

　　火锅店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五个人围坐在圆桌旁，像回到高中时代的小食堂。楚阳熟练地调着小料，给每个人碗里都加了一勺辣酱。

　　“深圳的湖南同事教的，”他咧嘴笑，“说辣味能让人记住相聚的温度。”

　　孙婷婷被辣得眼泪汪汪，江衍默默递过酸奶。她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然后突然说：“其实我在北外挺想你们的。”声音轻得几乎被火锅的沸腾声盖过。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楚阳放下筷子：“我下个月要考中级技工证了。”

　　“我在跟导师做项目。”江衍推了推眼镜。

　　“我接了法语配音的兼职。”孙婷婷吸了吸鼻子。

　　李淼和东方凌岳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我们在做双星观测项目。”

　　五种不同的人生轨迹在火锅的热气中交织，像不同口味的糖果在舌尖融化，甜中带辣，辣中有酸。

　　4 梧桐道上的薄荷糖

　　假期的最后一天早晨，五个人沿着中山陵的梧桐道慢慢走着。晨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楚阳突然停下脚步，从工具箱里拿出五个手工制作的金属书签：“用厂里废料做的，每人一个。”

　　书签被做成不同的星座形状，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孙婷婷的是天秤座，江衍的是处女座，李淼的是芙蓉星，东方凌岳的是北斗七星。而楚阳自己的，是一个齿轮形状。

　　“因为我是推动你们转动的那个。”他开玩笑地说，但眼神很认真。

　　江衍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我写了个程序，可以实时共享我们的位置。”他演示着，屏幕上五个光点在不同的城市闪烁，却始终在一个群组里。

　　东方凌岳轻声说：“像不像宇宙中的引力波？即使相隔光年，也能感知彼此的存在。”

　　5 站台上的棉花糖

　　送别的站台比迎接时安静许多。楚阳最先离开，他要赶晚班火车回深圳加班。临走前他挨个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下次见面，我可能就是楚师傅了。”

　　孙婷婷抱了李淼很久，在她耳边小声说：“要幸福啊。”然后蹦跳着跟上江衍，假装没有擦眼角。

　　最后只剩下李淼和东方凌岳站在空荡的站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努力连接已经远去的列车。

　　“楚阳书签后面刻了字。”李淼突然说。

　　“嗯，”东方凌岳点头，“‘顶峰相见’。”

　　远处传来火车鸣笛声，像一声悠长的叹息。他们并肩走出车站时，南京城华灯初上，每一盏灯都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糖。

　　这个假期就像楚阳带来的那盒混合糖果，甜中带酸，酸中有苦，但回味起来，依然是青春最真实的味道。而他们都知道，下一次相聚时，每个人都会比现在更接近自己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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