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仙路

　　第七十四章秘境启杠精现择路行
　　炼器山庄的晨雾裹着铁锈与硫磺气，薄纱似的笼住整座山谷 —— 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热的颗粒感，像吞了把刚磨过的铁屑。
　　王攀附坐在熔炉旁的青石板上，指尖转着块鸽蛋大的玄铁。铁屑在掌心积了层薄灰，随着他指节翻动簌簌落下，有的粘在磨破的袖口上，被晨光映得发暗。他余光扫着不远处的沈柔，眼尾却没离开熔炉口的火光 —— 那火舌泛着青蓝色，是地心火刚升到六千度的征兆，再等半个时辰，就能熔他怀里的龙鳞粉。
　　沈柔正蹲在新砌的耐火砖前，银锤落下去的角度精准得像量过。每一下都正好嵌进砖缝，耐火泥被砸得紧实，连丝气泡都没冒。她灰袍下摆沾了不少泥浆，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道浅疤 —— 是上次影阁偷袭时被毒箭划的，此刻在晨光中泛着浅粉色，像条蛰伏的小蛇，随着锤动微微颤动。
　　“这块砖的角度差了半分。” 她头也不抬，声音裹着刚睡醒的沙哑，锤头敲击的节奏却分毫不乱。银锤敲在砖角时，溅起的耐火泥星子落在她手背上，她连眼都没眨，“地心火升到八千度，热胀冷缩能把砖缝撑裂。到时候你那破界剑就算裹着龙影，也挡不住外泄的火气 —— 剑脊得被烧红，你握剑的手先得废。”
　　王攀附把玄铁往她那边扔，铁石在空中划过道灰黑色弧线，带着风响。“帮我熔了这铁，掺三成龙鳞粉。我想给护心镜加层衬里，上次影阁的蚀神箭差点穿了甲，得补补。” 他低头踢了踢脚边的青石，石块滚开，露出底下埋着的玄铁锁链 —— 链环上刻满细密的 “锁灵纹”，纹路里还嵌着极细的金粉，是昨晚让张屠户用锤子敲进去的。“昨晚让张屠户埋的‘锁山链’，你看看接口的符文对不对？别到时候阵眼崩了，把山庄的地基给掀了。”
　　沈柔抬手接住玄铁，指腹蹭过铁面的锈迹，随手就扔进旁边的冷却池。“滋啦” 一声，白烟腾得有半人高，带着股焦糊味。她眯眼瞥了眼锁链接口处的符文，银锤往砖上一磕，脆响在晨雾里传得远：“还行。但西北方的阵眼得再加三根锚杆 —— 那里是山谷风口，夜里我摸过，空间裂隙的波动比别处强三倍，上次影阁就是从那边钻进来的，你忘了李婉儿的账册被刮破了半本？”
　　“早备好了。” 王攀附掀开旁边的麻布，露出三根碗口粗的玄铁柱。柱身上缠着龙纹铁索，索眼里穿了铜钉，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冷硬的光。“沈柔，这次扩建山庄，我打算布个‘九龙锁阵’。” 他捡起根烧黑的木炭，在青石板上画阵法草图 —— 九个阵眼呈环形分布，中间画了个小圆圈代表熔炉，“以熔炉为中心，八个阵眼用玄铁桩固定，埋在地下三丈深，桩顶镶龙睛石引天地灵气；第九个阵眼就是地心火池，用龙脊骨粉末混合耐火泥浇筑，既能引火，又能镇煞。”
　　沈柔的银锤突然顿在半空，灰色瞳孔里闪过明显的惊讶。她放下锤子，蹲到石板旁，指尖轻轻碰了碰木炭画的 “转灵纹”：“九龙锁阵？那不是上古阵法吗？需要九种灵物镇压，你打算用什么？我爹的古籍里说，少一种灵物，阵法就会有破绽，要是被影阁的人找到，能顺着破绽把整个阵给拆了。”
　　“龙元珠、逆鳞盾、破界剑的龙影、焚天刀的火纹、护心镜的龙纹、张屠户的斩骨刀 —— 他那刀浸过百年灵猪血，刀身隐隐泛着红光，砍邪祟时能引出血光罩 —— 李婉儿的账册纸页是用‘驱邪竹’做的，翻页时会有细微的金光，阴邪靠近就会发烫；刘掌柜的药鼎常年熬制解毒药，鼎耳上都结了层药灵，能驱瘴气。” 王攀附的目光落在沈柔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是深绿色的，表面有层柔光，“最后一个，用你这枚‘地心玉’。正好凑齐九种灵物，每种都能镇一方向的煞气。”
　　“我这玉？” 沈柔摸了摸玉佩，指尖蹭过上面的纹路，“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据说能引地心火，没想到还能当阵眼。行，你要是能用它护住山庄，拿去用就是。”
　　话音刚落，龙啸天扛着赤霄枪从外面跑进来，枪尖还挂着只彩羽鸡。鸡毛沾着露水，滴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老远就嚷嚷：“沈庄主这话在理！王攀附这小子昨天练‘火龙缠’，还没撑到一炷香就灵力紊乱，差点把自己头发烧了 —— 要不是我用帝龙火帮他压着，他现在就是个秃瓢！”
　　他凑过来看地上的阵法图，手指戳了戳其中一个阵眼，指甲缝里的泥蹭在木炭线上：“这阵看着复杂，管用吗？上次影阁的人用蚀神箭破了咱们的锁灵阵，这次这阵能不能把箭弹回去？”
　　“你懂什么。” 王攀附白了他一眼，拿木炭头敲开他的手，“这些‘转灵纹’能把九个阵眼的灵力连起来，哪个阵眼受攻击，其他八个就会自动输送灵力支援。比如影阁再用蚀神箭，箭刚靠近阵界，就会被九个阵眼同时反弹 —— 力道是原来的三倍，直接射回他们老窝，能把放箭的人钉在墙上。”
　　沈柔蹲下身，指尖抚过木炭画的龙纹，灰眸里的佩服藏都藏不住：“你连阵眼的能量循环都算好了？这阵法不仅能防御，还能把空间裂隙的能量转化为己用，就像上次破界剑吞噬影阁的裂隙那样 —— 到时候地心火能借裂隙的灵力升温，铸剑的速度能快一倍。”
　　“不然怎么叫锁阵。” 王攀附擦掉额角的汗，指尖沾了点灰，在脸颊上蹭出道印子。他摸出块玉佩在掌心转着 —— 是玄天宗信使留下的，上面刻着 “昆仑秘境” 四个字，纹路里还嵌着银丝，在晨光中闪着细弱的光。“三日后秘境开启，我打算去一趟。里面的‘定魂莲’能稳固灵力，正好治我的浮躁 —— 上次练‘火龙缠’灵力紊乱，就是因为心太急。”
　　他看向沈柔，语气里带了点难得的认真：“山庄这边……”
　　“放心。” 沈柔已经拿起银勺，开始调配耐火泥。银勺搅动的节奏均匀有力，泥块在陶碗里被碾得粉碎。“张屠户带了三十个街坊来帮忙，都是常年杀猪的，力气大，埋玄铁桩没问题；刘掌柜的徒弟也能处理外伤，他练过‘清心诀’，能治煞气入体；影阁要是敢来，我让他们尝尝新熔炉的厉害 —— 我把熔炉的出火口改了，能喷‘火龙焰’，温度比之前高两倍，能烧穿他们的毒雾囊。”
　　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到王攀附面前。布包是粗麻布做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火焰，是她自己缝的。“这里面是‘龙血砂’，掺在护心镜里能挡蚀神箭。上次在熔炉房没来得及给你，你拿着，进秘境用得上 —— 听说秘境里有怨灵，怕箭上带煞气。”
　　王攀附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锤磨出来的，硬得像层薄铁皮，却比任何华美的饰品都更让人心安。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势力拓展，从来不是占多少地盘，而是有多少人愿意在你离开时，替你守好后院。沈柔的熔炉、张屠户的刀、刘掌柜的药…… 这些人凑在一起，就是他在悬空城最结实的靠山。
　　“谢了。” 他把布包塞进怀里，贴在护心镜旁边，“等我从秘境回来，给你带‘地心莲’，能让你的熔炉再升一阶。”
　　沈柔笑了笑，眼角的细纹舒展开：“好啊，我等着。”
　　三日后清晨，传送阵广场被朝阳染成金红色。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干，踩上去咯吱响，沾在鞋边，映着天上的霞光。
　　玄天宗的弟子穿着月白法袍，袖口绣着银丝云纹，走路时衣摆飘起来，像团团白云；烈火谷的红袍更扎眼，像团移动的火焰，腰间的玉佩镶着鸽血红宝石，阳光照在上面，晃得人眼晕；万法寺的和尚们踩着木屐，佛珠转得沙沙响，每走一步，僧衣下摆都扫过地面，把露水沾起来。
　　王攀附和龙啸天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混在人群里，活像两个来赶集的货郎 —— 龙啸天的青衫袖口还破了个洞，是昨天练枪时被赤霄枪划的，没来得及补；王攀附的腰带是根粗麻绳，系了个简单的结，跟旁边玄天宗弟子的玉带比起来，寒酸得可怜。
　　“你看那几个烈火谷的。” 龙啸天用胳膊肘撞了撞王攀附，眼神往广场东侧瞟，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火气。“领头的那个叫赵烈，他爹是烈火谷的长老，据说去年在拍卖会上花三千灵石买了个破鼎，就因为鼎上刻着‘上古’二字。结果被个摆摊的老头指出是上周刚做的仿品，气得当场把鼎砸了，碎片溅到旁边的人，还不肯赔灵石。”
　　王攀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三个红袍弟子正围着个穿灰布衫的修士。那修士背着柄锈剑，剑鞘上的漆都掉光了，露出底下的铁色；筐里装着些干瘪的药草，叶子皱巴巴的，像是放了很久。赵烈手里摇着把折扇，扇骨是象牙做的，上面镶着颗蓝宝石，正用扇尖敲着修士的剑鞘，声音里满是嘲讽：“就你这破铜烂铁也配进秘境？我家劈柴的斧头都比这锋利 —— 要不送你一把？省得你进去被妖兽一口咬断剑，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灰布衫修士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药筐都在抖，指节攥得发白：“我…… 我是青岚谷的，我们谷主说我能去秘境…… 谷主还给了我‘醒神草’，能解迷魂瘴……”
　　“青岚谷？” 赵烈身后的瘦高弟子嗤笑一声，声音尖得像刮铁，听得人耳膜疼。“就是那个连像样功法都没有的小破谷？去年求着我们烈火谷要‘烈火诀’残卷，就给两坛劣酒，还说是百年陈酿 —— 我尝了一口，酸得像醋，差点吐出来。就你们这破谷出来的，也配跟我们提名字？”
　　龙啸天的手瞬间按在赤霄枪柄上，指节发白，帝龙火在掌心隐隐跳动，把青衫的袖口都燎得发焦。“这群杂碎…… 敢这么欺负人，看我不把他们的枪折了！”
　　“别动。” 王攀附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扣住他的腕骨 —— 力道之大，让龙啸天疼得龇牙咧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扫过周围的人，“你看看赵烈腰间的玉佩，边缘有道新裂 —— 昨晚肯定跟人起过冲突，灵力不稳还敢这么嚣张，要么是蠢，要么是背后有人撑腰。不管哪种，跟他们纠缠都是浪费时间 —— 玄天宗的人就在旁边看着，要是闹起来，秘境名额被取消，你之前的努力全白费。”
　　他拽着龙啸天往西侧走，脚步很快，避开了赵烈的视线。“我们去那边看看，听说百草谷的人擅长阵法，正好问问秘境里的空间乱流怎么应对。你忘了上次在黑风谷，空间乱流差点把你卷走？要是这次再遇到，没个懂阵法的，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赵烈的扇子突然指向王攀附，声音提得老高，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哟，这不是穿得跟要饭似的吗？手里那破剑是捡的吧？黑不溜秋的，怕是连我家狗窝的锁都劈不开 —— 也敢来参加秘境考核？我看你还是回去捡破烂算了，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瘦高弟子立刻接话，拍着马屁，声音尖得刺耳：“师兄你说得对！这种野路子修士就喜欢装低调，其实连‘聚灵阵’都认不全，进了秘境也是给妖兽当点心。上次我就见着一个，被只兔子精追得哭爹喊娘，最后还是我们烈火谷的弟子救了他，他还不肯道谢，真是白眼狼！”
　　龙啸天的帝龙火 “腾” 地冒起来，青衫的袖子瞬间被燎成焦黑色，火星子溅到地上，把石板路烧出个小黑点。“你他妈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了，喂妖兽！”
　　“龙大哥！” 王攀附猛地拽住他，力道之大让龙啸天踉跄了半步，差点撞在旁边的柱子上。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咱们不回应，不是怂，是懂得筛选。和这种只会用嘴皮子逞强的人组队，进了秘境遇到空间乱流，他们第一个把你推出去挡灾 —— 你想当替死鬼？”
　　他抬眼扫过赵烈三人，目光像淬了冰，看得赵烈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你看赵烈的鞋，鞋底花纹快磨平了却沾着新泥，说明他急着赶路没换鞋 —— 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灵力没恢复；瘦高弟子的腰带系反了，左边的带扣在右边，显然是被人伺候惯了，自己连腰带都系不好。这种人进了秘境，不出三日就得哭着喊着找队友，到时候咱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柳树下，语气缓和了些：“看见那个穿蓝衫的姑娘没？她手里的阵盘刻着‘九宫锁灵’的符文，指尖有薄茧，是常年拨动阵眼练出来的 —— 比这些镶金边的玉佩管用十倍。跟她组队，比跟那两个蠢货强百倍。”
　　龙啸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 那姑娘正低头擦拭阵盘，发间别着支银簪，簪头是朵含苞的莲，银质的花瓣在晨光中闪着细弱的光。她的手指纤细却稳，拨弄符文时连呼吸都放轻了，显然是对阵法极熟的人。阵盘边缘的磨损痕迹很均匀，说明用了至少三年，不是那种只会摆样子的花架子。
　　“还有那边那个和尚，” 王攀附又指了指卖豆浆的摊子旁，“穿的僧衣洗得发白，但袖口磨出的弧度很规整，是常年合掌行礼的样子；手里的佛珠每颗都包着浆，油亮光滑，却独独第三颗有裂痕 —— 那是练‘金刚掌’时用佛珠借力，震裂的。这种人看着木讷，真遇到危险，比十个赵烈都可靠 —— 至少他不会把你推出去挡灾。”
　　赵烈见他们不理会，觉得没趣，唾了口唾沫在地上，黄稠的黏液沾在石板上，被阳光晒得发臭。“装什么清高，等进了秘境，有你们哭的时候！到时候你们求着来跟我们组队，我都不答应！”
　　说罢，他带着瘦高弟子和另一个红袍弟子往传送阵中央走去。路过灰布衫修士时，赵烈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药筐掉在地上，药草撒了一地。其中几株醒神草滚到王攀附脚边，叶子上还沾着泥土，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可怜。
　　王攀附松开龙啸天，弯腰帮灰布衫修士捡药草。他的手指很轻，避开了药草的叶子，只捏着茎秆，生怕把叶子捏碎。“这些是‘醒神草’？能解迷魂瘴？”
　　修士愣了愣，连忙点头，声音里带着感激：“是…… 是的，能解迷魂瘴。秘境西侧的雾林里有很多这种草，但也藏着吃人的迷雾妖 —— 迷雾妖会变成人的样子，骗你靠近，然后把你拖进迷雾里，吸干你的灵力。”
　　“送我两株。” 王攀附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递到修士手里。银子是上次从商贩那里抢来的，边缘还带着点血迹，被他擦得发亮。“剩下的卖给万法寺的和尚，他们进山采药常需要这个。记住，别卖给烈火谷的人 —— 他们不懂草药，只会把醒神草当柴烧，还会骂你骗他们。”
　　修士千恩万谢地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把药草收好，转身往万法寺和尚的方向走去。龙啸天还在生闷气，踢着地上的石子，石子滚出去，撞在柱子上，发出 “咚” 的一声响。“就这么让他们嚣张？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攀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你看赵烈的青布短打，领口的金线都松了，显然是穿了很久没换；瘦高弟子的靴子上沾着墨汁，肯定是昨晚写字时不小心蹭的 —— 他们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进了秘境，不出三日就得饿肚子。到时候他们求着来跟我们组队，咱们再好好‘招待’他们。”
　　他转身走向柳树下的蓝衫姑娘，龙啸天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嘟囔着：“等遇到妖兽，我就把他们推出去当诱饵，让妖兽把他们的头发都吃了！”
　　“姑娘请了。” 王攀附拱手行礼，动作标准，看不出是野路子修士。“在下王攀附，想向姑娘请教秘境的情况 —— 听说姑娘是百草谷的，对秘境里的草药和阵法应该很熟悉。”
　　姑娘抬起头，露出张素净的脸。她的皮肤很白，像浸在水里的玉，眼睛像黑曜石，亮得惊人，带着点好奇打量着王攀附。“我叫苏清月，百草谷的。” 她指了指王攀附腰间的破界剑，声音里带着点惊讶，“你的剑能劈开空间裂隙？我昨天在客栈听人说，有个修士用龙影剑破了影阁的锁灵阵 —— 那人是不是你？”
　　“略懂些皮毛。” 王攀附笑了笑，语气谦虚，目光却落在她的阵盘上。阵盘是青铜做的，上面刻着 “九宫锁灵” 的符文，符文里还嵌着极细的银粉，在晨光中闪着光。“姑娘的九宫锁灵阵，是自己改良的吧？阵眼处加了‘转灵符’，比古籍上的样式更灵活 —— 古籍上的转灵符在阵眼中央，容易被煞气攻击，你把它移到了阵眼边缘，还加了层‘护灵纹’，能挡煞气，对吧？”
　　苏清月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遇到了知音。她连忙把阵盘往前推了推，手指点在转灵符上，声音里带着点激动：“你也懂阵法？我师父说这改良版有缺陷，容易灵力紊乱，没想到你能看出来！确实，我把转灵符移到了边缘，但上次在黑风谷，遇到强煞气时，转灵符还是被反噬了，阵盘差点碎了 —— 我到现在都没找到解决办法。”
　　“用‘镇魂木’做阵盘底座就能解决。” 王攀附接过阵盘，指尖点在转灵符中心，力道很轻，没碰掉上面的银粉。“这里加道‘镇灵符’，煞气一靠近就会被吸附在镇魂木上，还能反过来滋养阵盘 —— 镇魂木遇煞气会释放灵气，正好补充转灵符消耗的灵力。你要是找不到镇魂木，我这里有块镇魂木碎片，送你了。”
　　他从怀里摸出块黑色的木片，递到苏清月手里。木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却沉甸甸的，表面有细密的纹路，是镇魂木特有的 “镇邪纹”。
　　苏清月接过木片，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更亮了：“真的是镇魂木！谢谢你，王大哥 —— 有了这个，我的阵盘就不会被反噬了！”
　　龙啸天站在旁边，看得直咋舌。他捅了捅旁边的柳树，树皮掉下来一小块，他随手扔在地上：“这俩人聊阵法跟聊家常似的，我怎么一句听不懂？什么转灵符、镇灵符，听得我头都大了 —— 还不如聊点怎么杀妖兽，怎么抢灵草，那才有意思。”
　　苏清月被他逗笑了，脸颊泛起红晕，像天边的晚霞。她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龙大哥真有意思。我认识个朋友，是万法寺的慧能师兄，他的‘金刚掌’能硬接筑基期修士的法宝，防御特别厉害 —— 咱们要不要找他组队？秘境里危险多，有个能扛打的，也安全些。”
　　“要！” 龙啸天立刻抢话，嗓门洪亮，吓得旁边的几只麻雀都飞了起来。“刚才王攀附还说那和尚靠谱！正好缺个扛打的 —— 遇到妖兽，让他先上，我跟在后面补刀，王攀附负责用阵法挡着，你负责采药，完美！”
　　苏清月被他逗得笑得更欢，连眼角都弯了。她转身往豆浆摊走去，脚步轻快：“我去叫慧能师兄过来，你们稍等 —— 他最喜欢喝豆浆，这个点肯定还在那里。”
　　没一会儿，苏清月就领着个和尚过来。慧能身高八尺，肩宽背厚，站在那里像座小山。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僧衣，领口缝了块补丁，是用同色的布缝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手里转着串黑檀佛珠，每颗都油亮光滑，独独第三颗有裂痕；脸上带着憨厚的笑，露出两排白牙，看着特别亲切。
　　“阿弥陀佛，王施主，龙施主。” 慧能合十行礼，声音像敲钟，震得人耳膜发麻。他的目光落在王攀附的破界剑上，眼神里带着点惊讶，“王施主的剑有龙气，是柄护主的好剑 —— 刚才在豆浆摊，我就感觉到了龙气，没想到是王施主的剑。”
　　“大师的金刚掌，” 王攀附回礼，语气里带着点敬佩，“听说能碎玄铁？上次在悬空城，有人说万法寺有个和尚，用金刚掌劈碎了玄铁桩，那人是不是大师？”
　　慧能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施主过奖了。碎玄铁不难，难的是留三分力护着自己 —— 上次劈玄铁桩，我没控制好力道，手都肿了，养了半个月才好。就像施主的剑，能劈裂隙是本事，能收住力道不伤及无辜，才是修行 —— 剑是杀器，也是护具，关键看用剑的人。”
　　他从布袋里掏出四个馒头，递到王攀附和龙啸天手里。馒头是灵麦做的，比普通馒头大一圈，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闻起来特别香。“刚买的灵麦馒头，施主们垫垫肚子 —— 秘境里不一定有吃的，先吃点，省得饿肚子。”
　　龙啸天接过来就啃，嘴里含糊不清：“还是和尚实在，比那些红袍子强多了！那些红袍子只会吹牛，连个馒头都舍不得给 —— 下次遇到他们，我非得让他们尝尝我的赤霄枪！”
　　慧能笑了笑，没接话，只是转着手里的佛珠，眼神里带着点慈悲。
　　四人正说着，传送阵突然亮起白光。无数符文在阵中流转，像条发光的巨蟒，缠绕着阵柱，发出 “嗡嗡” 的响声。
　　各大仙门的弟子纷纷祭出法宝：玄天宗的弟子踩在飞剑上，剑身上的符文闪着蓝光；烈火谷的弟子掏出火符，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团团火焰；万法寺的和尚们把佛珠抛到空中，佛珠散开，化作道金色的光网，罩在他们头顶。
　　赵烈带着瘦高弟子和另一个红袍弟子经过，看到慧能时，故意撞了他一下，想找茬：“胖和尚，走路不长眼？没看见我们烈火谷的人过来了？要是撞坏了我的玉佩，你赔得起吗？”
　　慧能的佛珠突然散开，化作道金色光墙。赵烈撞上去时，骨头脆响像掰断枯枝，整个人踉跄着退了三步，青布短打领口的金线都崩断了两根。他捂着肩膀，疼得龇牙咧嘴：“你他妈…… 敢打我？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烈火谷的长老，你信不信我让他废了你的丹田！”
　　“施主，” 慧能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佛珠重新串好，转得沙沙响，“前路要紧，莫要多生事端。秘境危险，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 施主若是再这般咄咄逼人，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烈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地进了传送阵。瘦高弟子还回头做了个鬼脸，被龙啸天一个眼刀吓得缩了回去，差点撞到传送阵的柱子上。
　　王攀附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苏清月和慧能道：“我们走东侧古战场。那里有镇魂碑，煞气重，正好能帮我磨掉灵力里的浮躁 —— 上次练‘火龙缠’灵力紊乱，就是因为心太急，得用煞气好好练练。”
　　苏清月已经把阵盘激活，九宫符文在她掌心流转，闪着淡淡的蓝光。“我带了‘清煞符’，能削弱残兵的煞气 —— 镇魂碑附近的煞气太重，普通人靠近会被煞气入体，有了清煞符，咱们就能安全些。”
　　慧能摸出个瓷瓶，递到三人面前。瓷瓶是白色的，上面刻着 “定心丸” 三个字，是万法寺特有的字体。“这是寺里的‘定心丸’，吃一粒能让灵力平稳半个时辰 —— 古战场的煞气会影响心神，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吃了定心丸，就能抵抗幻觉。”
　　龙啸天接过瓷瓶，倒出一粒定心丸塞进嘴里。药丸是黑色的，有点苦，却带着淡淡的药香。他砸了砸嘴：“还是和尚的药管用 —— 上次我吃烈火谷的‘静心丹’，苦得我差点吐了，还没效果，练枪时照样灵力紊乱。”
　　四人相视一笑，随着人流走进传送阵。白光漫过脚踝时，王攀附回头望了眼悬空城的方向 —— 沈柔应该正在给新熔炉点火，张屠户的菜刀铺怕是已经挤满了人，刘掌柜的药铺飘着清瘴散的味道……
　　等我带着定魂莲回来，定要让灵力如磐石般稳固，让影阁再不敢踏足悬空城半步。他握紧破界剑，剑身上的龙影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决心，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细微的嗡鸣。
　　秘境的入口像块被劈开的琉璃，五彩斑斓的光壁在眼前展开，摸上去温温的，像摸在玉石上。穿过光壁的瞬间，腥锈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 那味道里混着血味和铁锈味，像是走进了座废弃的战场。
　　脚下是龟裂的土地，一道道裂缝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开，深不见底。地面上插满了断戟残剑，最长的那柄锈剑有一人高，剑身上还挂着片甲胄，甲胄上的铁环已经生锈，在风里晃得叮当响，像在诉说着过去的战争。
　　远处的迷雾中传来战马的嘶鸣，声音嘶哑，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带着股阴森的气息。煞气之重，连破界剑的龙影都绷紧了鳞片 —— 剑身上的龙影原本是懒洋洋的，此刻却竖起了鳞片，眼睛里闪着红光，警惕地盯着迷雾深处。
　　“这里的煞气果然重。” 苏清月的阵盘发出 “嗡嗡” 的嗡鸣，九宫符文亮起红光，是遇到强煞气的征兆。“我们得尽快找到镇魂碑，不然灵力会被煞气侵蚀，就像铁遇潮会生锈 —— 到时候灵力紊乱，连剑都握不住，更别说对付怨灵了。”
　　慧能的佛珠转得更快了，声音里带着点凝重：“阿弥陀佛，前面有打斗声 —— 像是有人被怨灵围住了。听动静，至少有十几只怨灵，都是战死的残兵所化，煞气很重。”
　　王攀附的破界剑突然指向左前方，剑身上的龙影焦躁地扭动着，发出细微的龙吟。“是赵烈他们。” 他的听力比常人好，能听清迷雾中的喊叫声 —— 赵烈的声音带着恐惧，不像刚才那么嚣张了。“他们肯定是没带清煞符，被怨灵缠上了。听动静，至少有十五只怨灵，都是‘残兵怨灵’，手里拿着断剑，能劈出煞气刃。”
　　龙啸天幸灾乐祸地笑了，帝龙火在掌心跳动：“活该！让他们嚣张！刚才还撞慧能师兄，现在知道怕了？我看咱们别管他们，让怨灵把他们的灵力吸干，省得进了秘境跟咱们抢灵草！”
　　王攀附却按住剑柄，眼神锐利：“去看看。能救就救，救不了…… 至少看看怨灵的招式，也好有个防备。而且，赵烈他们肯定带了不少符箓 —— 烈火谷的‘烈火符’能烧怨灵，咱们要是能捡点漏，对付后面的怨灵也容易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玄天宗的人也在秘境里。要是赵烈死了，玄天宗的人肯定会查 —— 咱们跟赵烈有过冲突，到时候被怀疑是咱们杀了他，麻烦就大了。不如救他们一命，卖个人情，以后他们也不敢再找咱们麻烦。”
　　苏清月和慧能都点了点头，觉得王攀附说得有道理。四人的身影没入迷雾，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破界剑偶尔劈开迎面而来的煞气，发出 “咔嚓” 的脆响，像串被风吹响的风铃，在寂静的古战场里格外清晰。
　　古战场的风卷着黄沙掠过，那些断戟残剑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剑身上的锈迹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渍 —— 风一吹，那些血渍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剑刃往下淌，在龟裂的土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王攀附握紧剑柄，指节发白。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迷雾深处的怨灵，只是秘境危险的冰山一角 —— 后面还有空间乱流、迷雾妖、上古妖兽…… 但他不怕。有破界剑，有苏清月的阵法，有慧能的金刚掌，有龙啸天的帝龙火，还有怀里的镇魂木碎片和龙血砂…… 他一定能拿到定魂莲，让自己的灵力更稳固，让悬空城更安全。
　　迷雾越来越浓，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近。王攀附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破界剑。剑身上的龙影，在迷雾中闪着红光，像一盏指路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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