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土重生

　　明镜:“三天，那不是你们成婚之后吗？”

　　柳元冬掩面哭起来，“是不是我身上带着诅咒？当年我没出事，但是诅咒却落到了他头上？我不该答应他嫁给他的……”

　　“呃……”明镜摇摇头，“什么诅咒，这种情况要不是他身体出了问题，就是天灾人祸引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妻子修为低！不能跟你们魏坊主比！”南家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明大夫，您先跟我去我家看看吧！”

　　明镜:“你夫人的修为是？”

　　南家豪:“顿悟上阶。”

　　“放心，他们两个都会得到治疗，”明镜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你们两个看看，你们两个是否也出现了健忘的情况？”

　　柳元冬点头，“是的。”

　　明镜:“最近是否都有吃过妖兽肉！”

　　柳元冬回忆道：“婚礼那天吃过一些，不过我那天太紧张，没吃多少。”

　　“有的！”病人说，“我带了一大块妖兽肉回家！狩猎场太危险，我们一般都是把肉分割好赶紧带出去，大部分卖了换钱，小部分带回家跟家里人煮了吃！”

　　“嗯，你的情况看起来比她好上许多，应该是她修为低所以爆发得比你快……”

　　“这件事跟妖兽肉有关？”柳元冬白了脸。

　　“八九不离十。”明镜想起婚宴上热闹的情况，“请了这么多来自各个地方的宾客，中招的人数不少。若非天灾，就是人祸了。”

　　柳元冬咬牙切齿道，“回去我查查这些兽肉是谁送来的！若是故意为之，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嗯，千净坊最近太惹眼了。”明镜道，“当初中原区的总部就被毁了，再次被针也不奇怪。魏泽波倒下了，接下来的事恐怕就要辛苦你了。”

　　“他变出了半个妖身。”柳元冬忧心忡忡道:“陆大人，仙盟不容许他们这样的存在是不是？”

　　明镜:“的确如此。”

　　柳元冬:“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一百多年前吧，边境有好几座城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后来仙盟甚至出动军区的修士，将他们全部扑杀了，我父母就死在了里面。从那以后，仙盟法典上多了这么一条规定:凡出现此类异常者应不惜一切代价当场格杀，如有包庇者与其同罪格杀勿论。”

　　明镜:“当时仙盟处理得太草率了。”

　　那时候这件事并不由赤剑军处理，他们只说发现了类似人面怪的存在，为了避免事态恶化，将一城的人都围困在里面杀死了。
　　当年处理这件事的人对此一直保持着缄默，现在那里已经被划入禁区。

　　“这种“病”有传染的风险，而他们秉持的原则一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明镜神色凝重，忽然他在柳元冬手腕上看到一个伤口，“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柳元冬愣愣地抬起手，手腕上一个清晰牙印显露出来，闻言他愣了一下低头去看那个青紫的牙印，她用手捂住那个伤口，她至今还记得残留在上面的温度。“嗯……不小心被他咬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消退下去。”

　　明镜可不管她是怎么不小心被咬的，“你们两个过来，盘腿坐下……我先用水脉银针稳定你们身体的状况。”

　　她将两个都扎成了刺猬，又从储物宝器中拿出两粒丹药，一枚给柳元冬，一枚给那位南家豪。

　　柳元冬接住那枚丹药，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陆大人，这是？”

　　“这是我最新研发灭秽丹……不想变成魏泽波那样，就赶紧吃药将体内的活秽逼出来。”

　　柳元冬着急忙慌地倒出一枚通体白色的丹药，丹药上面还有一圈圈红色丹纹，一看就知道品阶不低。

　　她一口咽下去……疼痛从手臂蔓延开，他看见自己的血管里凸起，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她皮肤里钻出来……疼痛，全身被扔进油锅里一样，血液在沸腾咆哮……柳元冬惨烈地大叫起来，那个病人同样如此。

　　这时候，一股清凉从柳元冬丹田处蔓延开，使那些沸腾的，喧嚣的动静平息下去，她的脑袋无比清明起来，甚至能回忆起十分久远的记忆。

　　红色液体一样的东西从她七窍跑出来，明镜将它们收拢起来，又将他们身上的银针拔除，这才道:“好了，你身上的已经清除了。”

　　“多谢陆大人，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柳元冬因疼痛出了一身虚汗，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过看着倒是比之前精神一点。

　　南家豪身上的症状轻一点，但看到从自己七窍流出来的东西，也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东西？！”

　　“根据我观察。这也是一种活秽。”明镜道:“我那几个徒弟也中了招。根据你们的说法，可以推测出，起初中此活秽的修士一开始并不会察觉到异常，只是记忆会一点儿被它吞噬，在吞噬期间修士会变成类似禁区秽兽的模样……我猜测一旦修士记忆被吞噬殆尽，这个人就会活秽彻底控制，成为只知道杀戮吃人的秽兽。”

　　“失去记忆，变成半人半怪……”薛凯飞不知何时出现在堂中，嘟嘟囔囔道:“这跟当年在北坎区发生的异变简直听起来好像……金剑军为了扑灭那几座城的怪物，伤亡惨重，付出巨大代价才将所有怪物隔绝在禁区之中。”

　　“隔绝在禁区之中？”明镜微微侧头:“是将那几座城划入禁区了吧……”

　　薛凯飞挠挠头，“知道就不要揭穿啦……”

　　“那些“人形”怪物的可怕并不在于他们的武力，而在于被他们咬伤或者抓伤后，会逐渐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存在。”

　　明镜:“这东西跟藏牙毒秽一样难缠，若是扩散开……恐怕整座城都要遭殃。”

　　柳元冬也见识到了它的威力，她的心为它的存在而震颤着，而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她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艰涩而嘶哑的声音，“那，那泽波还有救吗？”

　　“我方才研究过，这东西混合了妖血寄生在修士体内，会改变修士自身血脉。”明镜皱着眉头道:“如果他们的血脉已经完全改变，那就说明这种活秽完全占据了他们的身体。
　　我有方法将活秽彻底拔除一个人体外，但是妖血已经融合进修士身体，我却没办法彻底清楚了。”

　　南家豪刚被拔除身体还很虚弱，闻言失力地瘫坐在地面上，“天啊……那冰真岂不是岂不是……”

　　明镜:“混合妖血又会吞噬记忆……我且将这种活秽，称作“食忆妖秽”。”

　　明镜问南家豪，“你跟你妻子所吃的妖兽肉都是从狩猎场猎来的？”

　　南家豪痛苦道:“是的……”

　　“狩猎场……”明镜道，“那里的妖兽可是数不胜数……这件事必须要上报给执法堂，上报到仙盟总部处理才行了。”

　　南家豪那边，吕不知应当可以应付得来，或许还要让无尘帮忙看护一下，这样周全一点。

　　明镜权衡过后，做好了决定，吩咐吕不知道:“我没办法兼顾两边，不知，你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行，那我跟南家豪去一趟。”吕不知利落道。

　　明镜:“如何施针下药，你都记住了吧？”

　　吕不知:“当然，师父，你可别小看我。”

　　明镜:“若是她中秽已深，妖血渗入骨髓无法医治，且先稳定住她，之后发讯息给我。”

　　明镜嘱咐完后，给朱允春发了一条消息，让他上报仙盟后，立刻派赤剑军封锁狩猎场。

　　朱允春给她回了条讯息：若是派出大量人手去狩猎场，禁区结界的防守力量恐怕不足。

　　明镜：没事儿，我自有安排。

　　朱允春：好。

　　明镜：苏河还在闭关？

　　朱允春：出关过几次，都是根据仙盟规定定期执行进入禁区清理的秽兽的任务，并无异常。

　　结束跟朱允春的对话后，她又联系了郁齐飞。

　　那头郁齐飞焦头烂额：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现在城中出现了很多人都变成了半人半怪，他们会乱抓人咬人，我正带人处理呢！

　　明镜飞快回复：他们种了一种新的活秽，这活秽有一定概率会被传染，你们小心别被抓伤咬伤。我先去看一下一位朋友还能不能救，稍后制作一批药给你。别把那些人给打死了，有些人还能救。

　　郁齐飞面色严峻：好的，我知道了！

　　他一边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吃妖兽肉，一边飞快奔回执法堂上报给童相荣。

　　童相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向仙盟各方发出预警。

　　“跟我一起去狩猎的人，都吃了妖兽肉……”南家豪道。

　　“嗯，人数众多，牵涉过大，这件事我已经将这件事上报给执法堂。”

　　南家豪听到明镜的安排，心中惶然更甚，事情有这么严重吗？这都要出动执法者了，是不是有点过于兴师动众了？

　　吕不知当即就被南家豪拉走了。

　　南家豪本来以为是自己昨夜回来太晚，而且一身血糊糊，自家夫人没认出才会导致那样夫妻对面不相识的闹剧……经过柳元冬这么一说，他夫人身上种种不正常都冒了出来让他十分心惊胆战，回家的路上风驰电掣生怕这一个晚上过去，发生自己无法挽回的事。

　　“喂，你慢着点啊！”吕不知崩溃大叫道，“啊啊啊啊，要死了！别飞这么高啊！”

　　明镜看着他树袋熊一样抱住了南家豪，无奈地摇摇头。

　　她对柳元冬道:“走吧，带我去见魏泽波。”

　　柳元冬:“您跟我来。”

　　在去千净坊的路上，柳元冬道:“前阵子他还跟我说起您了。”

　　明镜:“是骂我吧？一下子让他拿出这么多净秽药水。”

　　柳元冬道:“怎会？多亏了陆大人支持他，给他提供了净秽药水、驱秽丹等等配方还有钱财支持，他才能建立起如今的千净坊帝国。他心里很是感激。”

　　明镜也没想到短短十年，魏泽波竟然能将千净坊扩展到如此规模。说一声“千净坊帝国”虽然夸张，但是却也形象，千净坊在无间大陆上遍地开花。

　　无尘有些惊讶:“……千净坊，竟然是你的产业？”
　　难怪明镜一直说，自己不缺钱。

　　明镜:“是我和魏泽波共同创建的，我提供药水配方还有钱，他负责管理组建。这些年因为一直在扩张，所以账面上没那么多盈余……所以，我其实真的并不缺钱。这些年，真是辛苦他了。”

　　“不辛苦，他热衷于这份事业，每天都很充实。”柳元冬道:“魏泽波一直把您当成偶像……他说您能找他让他为您做事，是他毕生的荣耀。”

　　明镜道:“当真是做了坏示范啊……”她对于魏泽波的事儿也略有耳闻，谁不说他是生意场上的“疯狗”，简直是昼夜不寐地扩张自己的千净坊。

　　明镜问柳元冬:“你怎么不早点联系我？”

　　柳元冬:“……我这才知道您坐镇在长春城，成了神医。我见他变成那模样，很担心……担心……”

　　明镜直言:“担心我同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是吧？”

　　柳元冬不好意思地低低“嗯”了一声，“您也知道泽波那种情况……那种情况，要是被人知道了，恐怕会没命，所以我不敢大肆宣扬。”

　　她仰起头，回忆道:“新婚第二天他一反常态地开始忘记一些事情，晚上开始起来像游魂一样在房间走动，喉咙里发出嘶吼声……但最让我惊惧的是昨天发生的事，他彻底忘记我了，还想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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