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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
前庭忽然传来马蹄声与车辘响,李安平忙赶到门口张望,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青年脸孔出现眼前,不是昌宗啊,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宋龟年,你这小子,竟然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宋龟年笑嘻嘻地跳下马车:“我今早才进京,碰上宋福才知道小侄子今日百日宴,立马就赶过来了,家门都还没进。”
眨眼便过去一年了,此时车上又跳下来一人,正是宋靖从前的随从宋福,怀里捧着一堆贺礼:“奴婢宋福代昌令丞恭贺小公子百日安康长乐。昌令丞本要出宫亲自来贺的,岂料突然被事情耽搁无法抽身,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快进来入座。”话音方落,又有车马声响起,是姜大家领着姜昆与姜欣来贺。
李安平上前扶姜大家下车:“你身上有伤还亲自赶来,实在不敢当。”
“你当得起。”姜大家在姜欣的搀扶下笑着入席。
一旁的姜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安平,李安平会意,立即随他来到角落。
“平哥,玉好姐说主家的人来了。”
等了数月,章台的主家人终于上门了。
第二日,李安平赶到章台。新任祝英台阿兰见到他,忙迎他上座。
李安平摆了摆手:“你好好练,我与玉好姐说会话,待会再来看你们彩排。”
申琼撇嘴:“这些小浪蹄子,一见到你便像苍蝇遇上了夜香追着不放。”
李安平苦笑:“你就非要把我比喻成粪便吗?”
“这不是说夜香了吗......”小女孩一脸委屈,一会又满脸的兴奋,“我昨日可想随姜大家他们一起去看你和小娃娃,小娃娃长得像你吗?”
“长得像他阿母。你为何不来?我昨日可是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申琼咽了口唾沫:“玉好姐不让我去,她说我们是娼女,去了会给你惹来别人的嘲笑。”
“申琼,去烧水煮茶吧。”申玉好迎了上来,申琼朝李安平吐了吐舌头,马上溜走了。
申玉好递来一个钱袋子:“给你孩儿的贺仪。”
李安平笑着接过,打开一看,乖乖,全是金豆子:“这钱太多了......”
“你收下便是,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给贺仪最了事。”
其实是担心娼女送的礼物让收到的人尴尬吧,戴在身上丢人,不戴又可惜。
李安平弯起唇角:“那我代小黑子谢过玉好姐,他年纪还小,还用不上这些钱,便当是玉好姐入股成衣作坊的股资吧。”
两人在申玉好房里入座,申琼奉了茶后在门外守着。申玉好这才低声道:“前日,主家的人上门对账取利钱,我得了消息马上赶去。来人口风很紧,我旁敲侧击了好几回,都没有问出一星半点来。”
“那人走后,我特意使人尾随他,后来发现那人进了车行店,原来是做车行买卖兼职替人对账收款。”
“车行的人刚开始不愿意透露主家的身份,后来给了八百钱,他才透露主家是河内怀县的张姓商人。”
李安平凝眉思索,有什么在记忆里一闪而过:“河内郡......是司马家的祖地。”
“司马家?渭城司马族学的本家?”
李安平点头,他小时候曾到司马族学求学,司马大家当过先帝的太傅,司马一族的人很少入朝为官,但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都受到朝廷的尊崇。
申玉好冷笑:“学究之家竟然在京城经营女肆,难怪他们不肯亲自出面。”
“我们只是猜测,不一定真的是司马家。”
“我再托人去河内打听那张姓商人。”
李安平点头,室内便一下子沉默了。他的视线重新落在申玉好身上,鬓角抹了发油,发丝润泽,左右发顶各簪了一枚金花,精心描画的长柳眉,娇红的口脂,一身鲜艳的鹅黄直裾拖地袍,咋眼看去活泼而艳丽。
“你看着我所谓何?”申玉好瞪他。
李安平被抓心虚,鬼差神使地道“玉好姐好看。”
一说出口他就后悔,这些调情的话不该再说,可话都说了,收不回来。
申玉好白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笑,媚眼如丝。
他也笑了:“重新排练的歌舞剧何时上演?”
“元月十五。”
“那我先去看看他们排练得如何。”
元平十三年的除夕如期而至,李安平把许大家师徒接到四合院里一起守岁过年。
许大家啧啧叹道:“这房舍修得好呀,大家围在一起吃吃喝喝,比从前挤在炊房里守岁要宽敞多了。”
许无灾笑道:“我和阿兄一个卧室睡,不用到师傅房里打地铺听他打呼噜。”
众人大笑,许大家一掌扇去:“小子作死,往后回城里,你到炊房睡去。”
屋里人多又烧着土灶,十分暖和,李小黑脱了厚重的夹层冬衣便开始手脚乱动,瞧着大人吃得欢,他咯咯咯地笑着把自个的小猪蹄送嘴里啃。
“这就是个吃货。”李安平啧啧评价。
许大家道:“哪日见了你乳母,得问问她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德行。”
众人哄笑,大人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年纪小的在天井烧竹筒。李小黑听到竹筒的爆破响一愣,嘴一扁便大哭。
沈燕抱起他轻轻按住小肉团的心窝哄他,李小黑还是不止不休地哭。
“孩子困了,抱他回房里睡吧。”
子时一到,许大家也撑不下去了,催着无病无灾一同回房歇息。
沈母,春,窈姬也各自回房睡去。李安平回到房里时,沈燕正要拿李小黑的尿布去泡洗。
“外面冷,明日再洗吧。”李安平抓着她胳膊把人带回榻上。
“我身上也湿了,也得洗洗。”
“哪里湿了?晾干就好了。”
沈燕支支吾吾,耳朵都红了:“胸裹布湿透了,晾不得,得洗。”
李安平的视线落在她胸襟,妇人将裹布取出,襟领里的风景隐约可见,一阵奶香气四溢。果然湿透了,所幸外头还穿了冬衣与半臂,并未落人注意。
李安平只觉得腹腔猛然烧起了一团烈火,他低骂了一声,将妇人压到身下,啃烙饼般咬呀咬。
“郎君,孩儿在身旁。”
“他睡了。”
“会把他吵醒的。”
“那你小声一些。”
妇人不敢说话了,怕嘴里喊出声来。
李安平如在田里辛劳耕作,这土地结出了首年的收成,土壤稍比从前松软了些许,他提着锄头一个劲地锄地,不时欣赏一下不远处那两座堆积了厚雪的山峰,将润湿的泥地翻了个底朝天。
一旁睡梦里的李小黑砸了砸嘴,唧唧吭吭地要醒来,沈燕忙爬过去抱起他喂乳。红身果体的妇人一边轻拍小儿一边喂他,母子二人仿若置身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里,美得让人心生占有的恶念。
于是,沈燕喂李小黑,李安平抱着母子俩,小平平喂小燕燕。
新岁伊始,沈燕一想起昨日之种种,瞧着李安平都有些胆怯。李安平也有些不好意思,内心自责了一番,都是激素惹的祸。
今年的新岁多了李小黑,过得特别热闹,到王家拜年时,吴媪抱着外曾孙简直不肯撒手,刺得王舅母狠狠瞪了常大表嫂好几眼,硬是把二表嫂的长孙一直抱在怀里,累得两只胳膊差点提不起来。
到了上元这日,李安平领着母子俩和窈姬入京逛市集。李小黑看到四周出现这么多陌生人的脸孔,小嘴一扁又哭了。他这一哭,沈燕便无心再逛。李安平把她们送回文具店的小单间安置后,便去章台看看今晚的复演情况。
阿兰很紧张,姜欣不停地安慰她:“你只当是平日的彩排即可。”
姜昆笑道:“欣姐你首演的时候也很紧张,也是倩姐在一旁安慰你。”
提及姜倩,众人顿时沉默。姜昆自知失言,脸沉如水。李安平拍了拍他肩膀,待要说些安慰的话,忽然一队甲卫闯进来,章台宴客厅顿时乱作一锅。
申玉好忙笑脸迎上去:“诸位若要看歌舞剧,我安排便是了。”
甲卫的头领上下打量申玉好,问:“你是章台掌事?”
“是。”申玉好话音方落,众甲士便围上来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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