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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自乱阵脚
东宫,谢皇后已等候多时,见太子被奴才搀扶着慢慢走进来,她怒拍椅子把手,“本宫看,你是病入膏肓,把脑子烧坏了!”
太子祁桓身形一顿,冷冷看向母后,由着奴才搀扶坐到椅子上,“孤看母后也好不了多少。”
谢皇后才惊觉自己说得过重,虽有懊恼之意,可话已经出口。
她缓和道:“你为何要救他,明明已经……”
祁桓抬眼看向她,冷然道:“明明已经可以将小九赶出京城了,任他自生自灭是吗?”
谢皇后被他突然的质问问住了,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没对祁玖赶尽杀绝已经是她仁慈。
“有些事你还不知道。”谢皇后心虚道。
祁桓依旧冷言冷语,“那母后说给孤听听。”
“当年镇国公一案,谢家也参与其中。”谢皇后的声音愈发小了。
祁桓突然高喝一声,“什么?”
他瘫坐在椅子上,“难怪,难怪连表弟也针对小九,原先孤还以为是儿女情长,如今看来竟是因为镇国公一案。”
他突然大笑起来,“母后如今知道害怕了?”
谢皇后有气无力道:“原本以为那孽种不成气候,只是个纨绔,即使有太后的庇护也就如此了,谁知他竟然找了沈家当岳家,本宫不得不防。”
他冷冷道:“母后还是小心被人当垫脚石吧!”
殿内瞬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氛围,良久祁桓才抬头道:“不管如何,母后还是不要再打小九的主意了。”
谢皇后岂是如此瞻前顾后的人,她立马反驳道:“如今不是本宫要不要放过他,而是他在查镇国公一案,本宫不能就此罢休。”
说罢,她没等太子接下来的话,警告道:“太子还是在东宫好生休养,做那慈爱的大哥也于事无补。”
她甩了衣袖,便拖着凤袍朝宫外走去。
祁桓的脸色逐渐铁青,似乎经过了痛苦的挣扎,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权力的滋味他从来都是体验了个十足,可未来如何,谢家又该何去何从,这些年谢家在朝堂上渐渐一家独大,谁登上那个位置都会拿谢家开刀,他焦虑不已。
他的母后,谢氏嫡女,掌管中宫多年,高傲矜贵。若父皇百年后,无论谁登上那个位置,母后都必然垂死挣扎,最后一斗。
母子多年,他实在不忍心母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原本寄希望于小九,能将母后托付之,如今看来,小九也不是托付之人。
突然他的眼神凌厉了几分,无论如何,祁睿是一定不能登上那个位置的!
马车停在了九王爷府邸,暮色四合,细雪如絮,无声地覆盖着朱漆门楣已显斑驳的王府。
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在美达的搀扶下,祁玖踱步进了前院。
玄色大氅上积着薄雪,祁玖冷眉上也染了风霜。
他只在前院驻足了片刻,便急急往正院去,一路廊下风灯摇曳,映得他身影飘忽。
正院的丫鬟婆子听见动静,迎了上来,见是祁玖连忙行礼问安,“给王爷请安……”
几人叽叽喳喳,蕙兰在其他几人的怂恿下,上前又行了一礼,眼神里满是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王爷,王妃没有一起回来吗?”
祁玖这才回神,沈眠棠离开王府时,走得匆忙,只带走了贴身丫鬟和嬷嬷,其他几人一直守在正院里,也已许久没见过沈眠棠。
他正欲开口,身后有人走近,声音清脆,“这不是回来了?”
祁玖循着声音抬眼,正撞上她奔来的身影,两人隔着庭院中那株老梅,呼吸凝滞了一瞬。
风卷着雪粒掠过,吹落了她的兜帽。
他几步上前,伸手拂过她发间的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场梦。
她仰头,眼尾泛红,喉头哽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轻颤的“王爷……”
他未语,只将她冰冷的手攥进掌心,用臂膀将她彻底拢入怀中。
庭院的寒气与他们的呼吸交织,过了好一会儿,诗兰才道:“王爷,王妃屋里暖和。”
一切自明,情不自禁的两人才依依不舍松开了拥抱,沈眠棠更是害羞得轻推开祁玖,自己朝着屋里走。
步子轻盈往前移了几步后,见身旁并没有人跟着,才后知后觉转头看向祁玖。
只见他跛着脚,拖着受伤那条腿艰难往前移动。
见状,她又是一阵懊恼,连忙折返亲自搀扶他,“我以为,我以为……”
祁玖近日往沈府传的书信里早已言明,自己的腿伤已然痊愈,可那不过是为了宽沈眠棠的心,怕她跟着担忧着急。
如今竟不争气的露馅了,他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滞涩,却将她冰冷的手攥得更紧,“已无大碍了,只是还有些行动不便。”
刚进屋两人被诗兰安排在暖榻上坐下,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还能再见到你,老天终究是眷顾我的。”
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眼下的青黑与唇边干裂的血口,“宫里……他们可有为难你?”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不过多了些守卫,不值一提。倒是你……”
他顿住,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倦影上,“瘦了。”
祁玖进宫后,一度情形不明,沈眠棠也跟着操了不少心,如今才算是心安。
“想你。”她低低道,声音几乎被外面的风雪吞没。
他身形微震,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仿佛要嵌进骨血里。良久,他才哑声开口:“以后……若我被扔去了封地,你可愿同行?”
声音里多是无奈,他小心翼翼问道,又希望得到她的答案。
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一滴泪无声滑落,洇湿了他胸前的衣料,“好,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远处传来更鼓,一下,又一下,敲在劫后余生的寂静里。
院中老梅枝头,一粒花苞在风雪中悄然绽开。
与王府的温馨不同,谢府却冷清异常。
书房里,仿佛三堂会审,谢家祖孙三代各坐一角。
老太爷脸色阴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气息使得花白的胡须晃动了几分,大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沐泽,你可知如今九皇子已经安然回府了!”老太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往日让他百般放心的孙子竟然办砸了此事,不仅没有抓住镇南侯的余孽,还让祁玖顺利归京,如今更是安然无恙。
国舅谢峙问道:“你确定他不知道一路拦截的人是你?”
谢长恩此刻也是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原本一切顺利进行,谁知太子竟然替祁玖求情,放虎归山。
“本可以将祁玖赶出京城的,谁知太子竟然替他求情。”谢长恩满是牢骚。
此话一出,书房瞬间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知道,若没有太子突然横插一杠,哪有如今的被动局面。
可太子是他们谢家要忠于的君主,有些话实在不能说,可谢长恩心里也实在憋屈。
“不行,我即刻进宫,问出个所以然来。”谢长恩气不过,立马起身。
谢峙立刻叫住了他,“站住!”
原本谢长恩不太把国舅爷放在眼里,可如今他发生了致命错误,祖父纵然信任他,此刻也只能忍着。
“父亲有何指示?”他冷冷道。
“如今去找太子有何用,你姑母已经派人传过信,你贸贸然进宫质问太子,这是你忠君的表现?”谢峙此刻长篇大论。
老太爷突然大喝一声,“够了!”
父子俩才消停下来。
“为今之计,是将那孩子找到。”老太爷最终拍板。
他想先下手为强,若抓到那余孽便能将祁玖连根拔起,他根基尚浅,便不足为惧。
“另外,大皇子正积极拉拢严家,不若将严家与镇国公案的消息放出去,说不定……”老太爷道。
“不可!”谢长恩立刻反驳道。
若将严家参与镇国公案的证据放出,搞不好容易将谢家牵扯其中。
老太爷去摆了摆手,“如此才能将九皇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严家上,我们才有时间将那孩子找到,纵使掘地三尺也得找到!”
“可……”谢长恩的话哽在喉咙里。
“没有可是!”老太爷强势道。
谢长恩深吸了一口气,哽着脖子道:“若往严家引,被严家发现,一定会被反扑,到时谢家四面楚歌,都是敌人!”
“严家得先解决掉九皇子才有暇顾及我们,严家本也在计划之中,此事就这么定了!”老太爷不想与他继续纠缠,转身负手而立,俨然没有给他继续谈论的机会。
谢长恩纠结良久,这等祸水东引的法子太剑走偏锋,稍有不慎,谢家便再难脱身。
他缓缓起身,朝着老太爷鞠了一躬,随后又朝着国舅鞠了一躬,才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书房。
国舅一见父亲对自己的嫡子失望,便觉得文康的机会来了,斟酌着开口道:“父亲,那接下来派谁去更合适?”
老太爷自是听见谢长恩离开书房的脚步声,随后转头看向一脸兴奋的儿子,怒瞪了一眼,“怎么,你有合适的人推荐?”
谢峙习惯了父亲对自己怒怼的情绪,稳了稳心神道:“儿子觉得沐泽干事过于急功近利,而文康则相反,此事不若让文康去办?”
话音刚落,老太爷盯了他良久,正当他心虚准备换人时,老太爷却发话了,“既然你极力推荐文康,老夫也想看看他的能耐。”
随后,老太爷便让国舅退下了,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的长几上,思虑良久,最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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