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双修也是修
“沈……灼渊。”
无烬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沈灼渊浑身一震。他猛地扶着那截腰将人翻转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沈灼渊一怔。
无烬雪眼尾洇开一片薄红,霜白的脸近乎透明,唇却艳得惊心,仿佛咬碎了一盏朱砂。
而那双永远澄澈的琉璃瞳。月白与雾青的底色上,此刻清晰地倒映着沈灼渊扭曲的面容。
像雪地里泼了一滩滚烫的血。
“你看……”无烬雪喘着气,指尖抚上沈灼渊的脸,“现在我的眼里……有你了吗?”
这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捅穿了沈灼渊的胸腔。
三千年了。
他烧穿三十三重天,踏碎十万冤魂颅骨,就为逼这双永远无尘的眼睛装进自己的影子。
可真当实现时,喉间涌上的却是腥甜的血气。
无烬雪抹去他唇角血,染血的指尖点上沈灼渊的额间。十二瓣红莲业火纹路骤然暴亮,灼得他指腹发烫。
“你说我判你三千条死罪……”他喘息着,“可有一桩……是因爱你?”
沈灼渊的狞笑僵在脸上。
那双总是狂妄的、盛着焚世业火的眼,此刻竟裂开一丝破碎的痕迹。
“有。”无烬雪轻轻笑了。
不是神像垂眸时的悲悯弧度,而是活生生的、带着情欲潋滟的笑。美得让沈灼渊魂魄战栗。
“这三界六道,本君唯独渡不了你这场情劫。”
最后三个字化作一声闷哼。
无烬雪的白发被汗浸透,如雪瀑缠上他青筋暴起的手臂。
“……再说一遍。”
沈灼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哽咽,却又强撑着不让泪落下。
黑发与白发在锦褥间交缠,如夜与雪相撞,似业火与净世相融。
无烬雪指尖捻出一朵白莲,含入唇间。
沈灼渊呼吸一滞,他怕自己真要疯了。他低头咬住那朵白莲,一滴泪砸在无烬雪额间十二瓣莲纹上。
嗤。
冰蓝莲纹竟有一半染作猩红。
白莲被沈灼渊吞入腹中时,他听见怀里人又说:“沈灼渊……此身此魂,永随君侧。”
吻是血腥的。
沈灼渊咬破他的舌尖,像野兽标记猎物,又如信徒亵渎神像。红莲业火顺着脊柱烧进无烬雪灵台,却在触及那枚莲子时,温柔绕开。
“司法神君……”他抵着他额头哑声,“一言九鼎。从今往后,你只能同我烂在十八层地狱!”
无烬雪却抚上他龟裂的黑莲纹。
“傻子。”他仰颈承受着,声音散在喘息里,“我早就在了……”
殿内重归安静,无烬雪的白发已有一半染上绯色。他疲惫地阖上眼,任由对方将自己搂入怀中。
沈灼渊抚过那些被业火染红的发丝,唇角勾起靥足的弧度。他低头轻吻无烬雪眉心,低声道:“从今往后,你我再不分彼此。”
无烬雪没有回答。
他微微仰起头,修长的颈线在烛光下苍白如冰,像是无声的默许,又像是一种献祭般的姿态。
沈灼渊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俯身,舌和谐尖沿着那截颈线缓慢舔和谐舐,如同野兽标记领地,红黑异瞳中的占有欲炽烈得几乎要将人灼穿。
“讨厌我?”他扣住无烬雪的下颌,强迫他直视自己,指腹摩挲着那截冰冷的肌肤,一字一顿地问。
无烬雪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琉璃瞳中金纹微闪,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躲我?”
沈灼渊低笑一声,忽然俯身,在雪白的肌肤上烙下一枚血痕。
“为什么不看我?”
简直……无理取闹。
无烬雪这一句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听见沈灼渊忽然放软了声音,闷闷地埋在他颈窝:“那……是不是刚才……我做得不够好?”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几分罕见的忐忑,像是真的在困惑。
“是不是没让你舒服……你不高兴?”
“………………”
无烬雪的呼吸一顿,琉璃瞳中的金纹剧烈闪烁。
“沈灼渊……”
无烬雪指尖微动,一朵净世白莲无声绽放在沈灼渊的发间,像是警告,又像是无可奈何的纵容。
“别作妖。”
沈灼渊笑了。
他笑得肆意而疯狂,红莲业火在眼底灼灼燃烧,像是终于捕获了觊觎已久的猎物。
从这一刻起,他无比确信。
无烬雪再也不会推开他了。
沈灼渊俯身逼近,掌心覆上无烬雪的手背,不容抗拒地压向自己心口。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是三千年前终雪鉴贯穿的痕迹。
无烬雪指尖一颤,琉璃瞳中霜雪骤乱,猛地就要抽回手,却被沈灼渊死死按住。
“疼吗?”他声音沙哑。
“不疼。”沈灼渊低笑,指腹摩挲着他冰凉的腕骨,“骗你的。”
无烬雪唇色发白,别过脸去:“……我知。”
“无烬雪,我从未怪过你。”
沈灼渊的指腹抚过那道横贯心口的旧伤,疤痕早已泛白,却仍如一道烙印,刻在血肉深处。
“也从未恨过你。”
他低头,吻落在无烬雪额间的十二瓣莲印上,唇间呼出的气息灼热,却比任何誓言都清晰。
“这道疤留着。”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近乎自虐的清醒,“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
提醒他,爱无烬雪,就要克制骨血里沸腾的业火。
提醒他,纵使疯癫成魔,也不得伤这人分毫。
无烬雪琉璃瞳中浮动的不是雪,是三千年来第一次溃堤的泪意。
“沈灼渊……”
三千年前那场审判,终雪鉴刺入沈灼渊心口,导致他魂飞魄散。那是他永生难解的心结。
可如今,这人却将那道疤,变成了最温柔的枷锁。
“所以,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沈灼渊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要强,也看透他的脆弱。指节轻轻抬起无烬雪的下颌,逼他与自己对视,“爱上司法神君,就要连他的责任一起承担。”
他低笑一声,眼底红莲灼灼,却无半分怨怼。
“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那滴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晶莹的、温热的,属于凡人的眼泪。
无烬雪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流泪。
净世白莲本该无尘无垢,司法神君理应无情无欲。可此刻,那滴泪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坠在沈灼渊的指尖,烫得他微微一颤。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嗓音微哑,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
沈灼渊的指腹轻轻抚过无烬雪微红的眼尾,将那一滴未落的泪拭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却字字清晰:
“从今往后,你只管做你的司法神君。”
他俯身,薄唇贴上无烬雪冰凉的眉心,似烙印,又似誓言。
“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自有为夫替你清扫。”
无烬雪抬眸,琉璃净瞳中映着沈灼渊的面容。那人眼底的红莲业火依旧灼人,却在此刻温柔得像是要将他融化。
“本座要你。”
沈灼渊的指尖轻轻描摹过他的唇,一字一顿,像是刻进骨血里的执念。
“永远做这三界不染尘血的司法神君。”
无烬雪的指尖主动攀上沈灼渊的肩背,指腹触到那道狰狞的伤疤。那是三千年前,终雪鉴贯穿他心口留下的痕迹。
沈灼渊未及反应,一阵冰凉刺骨的净世灵力已顺着他的伤疤侵入心脉。剧痛骤然炸开,他闷哼一声,却未退避,任由那灵力在血肉间游走。
直到胸口伤疤处,缓缓绽开一朵纯白的莲。
可那莲花只有一半,孤零零地悬在猩红疤痕上,像是等待什么来圆满。
沈灼渊低笑,掌心覆上无烬雪的手背:“夫人既给了聘礼……”
红莲业火自他指尖燃起,与净世灵力交织缠绕。
刹那间,伤疤之上,红白双莲并蒂而生。花瓣舒展,红莲炽烈如焚天业火,白莲清冷似九霄霜雪。
沈灼渊抬眸,眼底映着无烬雪怔然的神情:“那为夫,自然要回礼。”
他反手扣住无烬雪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灵力流转间,无烬雪雪白的衣襟下,同样浮现出一朵并蒂莲印。
红与白,业火与净世,毁灭与新生。
一模一样。
无烬雪垂眸看着那印记,良久,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此后。”
他抬指抚过沈灼渊心口的双莲,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这便是我的承诺。”
沈灼渊的嘴角越扬越高,突然低头咬住他的唇:“方才都没喊夫君……现在补一句?”
无烬雪疲惫地阖眼,懒得搭理他,雪白的长发凌乱铺散,额间莲印比往日黯淡几分。
沈灼渊侧卧在一旁,指尖卷着他的发梢,异色双瞳盈满靥足的笑意。
“疼吗?”他忽然问,指腹摩挲过那黯淡的莲纹。
无烬雪缓缓睁眼,琉璃瞳中映出他的影子:“你满意了?”
沈灼渊低笑,吻落得轻柔,与先前的粗暴判若两人:“不满意。”
喘和谐息声淹没在纠缠的雪与火之间。
他咬住司法神君的耳尖,呢喃如咒:“这才刚刚开始……”
殿外,酆都的晨钟悠悠响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这两个人来说,这场始于欲望的交锋,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天。
雪团子蹲在殿外,歪头看着紧闭的殿门,尾尖红纹欢快地摇曳。
“主人今天不起早课啦?”
它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地上的雪,雾青色的右眼眨了眨,突然恍然大悟,“哦~双修也是修行!”
殿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把枕头砸在了门上。
雪团子立刻用爪子捂住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身后,一缕红莲业火追着它烧了一路,最终只是轻轻燎了下它的尾巴尖。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