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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丛林从不曾因人族的灾祸而改变自身向前的轨迹。
血肉终将腐朽,而自然千古。
男子孤身站在巨树之下,仰头看着树顶相对稀疏的叶片发呆。树干上遍布的绞杀藤,是它被判处死刑的证明。
也许十年,也是二十年。
它已注定了会在时间洪流里不引人注意的某个角落之中,平静的走向消亡。
可即便到了那时,它的树身也会一如既往的伫立于此。
蜿蜒如巨蟒缠绕般的包裹之下,生命将悄然完成一场不为人知的迭代。
细碎的动静之后,砚方看着眼前显得比平日里更加深沉些的柏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师兄,要不你还是回城去吧。有我们在外面探查就可以了。”
柏舟依旧一动不动,头也不回的答:
“周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摆明了并不想应他的话题。
“没有。”他无奈的摇头,“已经好几遍了,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闻言,柏舟缓慢的回身:“那秘境那边呢?”
砚方依旧摇头:“情况也一样,不管再怎么探查,都没有新的收获。”
他眉宇间的沉重加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砚方就这么站在一旁,也不打扰。
虽说师兄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他心头的压力不必任何人少。
此时他们就像陷入了某种死局。
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任何新的线索。
再加上时间越长,城中的修士们的状态也开始变的愈发差了起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士气已经肉眼可见的降低。
可谓是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你看看这玉牌。”柏舟突然出声。
“这是...”砚方将玉牌接过,却什么都看不出。
“仔细看。”柏舟开口。
于是砚方将玉牌拿起,放在眼前,比方才更加仔细的打探起来。
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的从疑惑变为震惊,复又重新带上疑惑。
再开口,声调已比先前高了许多:“里面有...”他迟疑道。
柏舟意味深长的看他:“你也觉得有,是吧。”
话里带着肯定,而非疑问。
正此时,异变发生。
砚方的拿着玉牌的掌中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那玉牌竟就这么开始发起了光。
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见柏舟师兄的面色剧变迅速的向他伸手,一股大力拽上他的臂膀,像是想要将他拉向自己。
同时,他身后也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就这么两头的受着力,以至于他像是一根被抻直的线般,短暂的漂浮在了空中,身躯平行于地面。
心头的恐慌迟来一步。
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拉着自己的师兄想要开口,却看到了他奇怪的表情。
作为二长老一脉的大弟子,柏舟虽不像从前的岳正师兄那般看起来就十分亲切,但也一向都是十分可靠的。
这样明显的震惊神情,他从不曾见过。
短暂的愣神。
他拿着玉牌的那只手不自觉的一松,东西就这么从他手中脱离。
瞬间。
身后巨大的吸力消失。
惯性之下,他被重重的甩向了柏舟的身后。
落地的瞬间,在疼痛感都未来得及显现之前,他快速的抬头,看向刚才那股吸力传来的方向。
于是震惊也同样爬上了他的脸。
那里有一处奇怪的像是某种入口的东西正在慢慢的闭合。
透过略微有些扭曲的空间,他竟然看到了两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哪怕面容略有些看不清晰,也依旧不影响他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情不自禁的开口,声音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喑哑:
“师父...掌门...”
怪不得,怪不得柏舟师兄会那般的失神。
不过瞬间,被那双慈爱的大手轻抚过发顶的情感记忆自动浮现。
...
于此同时,碧霄宗某处弟子院落。
“师兄,还是没有回应。”
一旁神色烦躁的男子闻言气愤的捶桌。
“该死。”
而从头到尾都满脸不屑环胸站在一旁的另一人道:
“行了吧?行了就把玉牌还我。”
于是那人只得不情不愿、犹犹豫豫的将手中那与柏舟他们得到那块长得一模一样的玉牌交还给对方。
...
原来那就是青青师姐。
束寰暗暗打量起那名表情严肃,像是在训人的女子。
而被说的那名男弟子,正双手合十像是在不断的讨饶。
直到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他的态度起到了效果,还是青青师姐骂累了,那男子终于逃离了魔爪,面带喜色的快速进了那处院子。
而在他身后,青青师姐十分无奈的摇着头,也跟了进去。
看起来果然十分严厉,束寰想。
又想起之前从红婉那里听来的消息,她开口问:“那人是不是每天都会这样被骂一遍?”
红婉面上是方才看热闹看的起劲儿以至于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津津有味。
“嗨,那没没有。”
接着她像是略微回想了下,才接着道:
“一般来说,青青师姐这个时间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直接就开始安排大家今天的任务了才对。”
“那方才那个挨训的弟子...”
“嗯,那个应该也是跟咱们一样被结界吸进来的外来人,今天可能是无意之间不小心做了什么事,刚好就挨了师姐的训了。”
还真是神奇。
两人就这么边聊着边走进了那专管给外门弟子分发任务的内务堂。
作为大家每日都必须前来报到并领取今日任务的地方,这里的热闹可想而知。
一番打量之下,束寰心细的发现来往的弟子之中,有一些人看起来就十分违和。
那些面上多少带着无所谓,对身边人不甚理睬,只对个人别会露出心照不宣神色的,大部分估计都是从外面被吸进结界来的。
而那些面上要么苦大仇深,要么满面堆笑的同派发事务的师兄师姐们搭话的,则一看就像是这个环境之中仙宗原本就存在的弟子。
路上红婉除了嘴巴没停的不断跟她聊着些有的没得以外,也停下来同几个人隐晦的打了招呼,并小声的交换了各自最新的发现。
看来这些进来的早的人,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从红婉的讲解之中,她也得知了最早的时候,大家原本是想要抱团一起寻找出路的,结果就是因为没有按时来内务堂报道而被掌事师兄师姐抓起来,关了禁闭。
后来经过多番尝试,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大家也就只得分散开来,各自一边完成着自己手头的事情,边探查新的线索,并于每日早上在内务堂附近交换信息。
束寰听到之后好奇的问:“所以他们如果发现异常,只是会将人都关起来,但不会取人性命对吗?”
红婉神色复杂:“额...一般不会,但也不是没有。”
这个答案让束寰一凛。
“那就是说,之前有出过直接被杀的先例?”
红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清秀的五官变的皱皱巴巴。
正疑惑。
秦天和谢依依出现在了眼前:
“红婉!束寰!”
红婉转头,面上露出笑。表情切换之快,就好像方才复杂的面色只是束寰的错觉。
“依依。”红婉热情的回应,“你们今日的任务已经领到了吗?”
谢依依面上带着略有几分潇洒的笑意:“嗯,领了。我没什么变化,只是没想到,秦天竟然跟我一样,也是药田的活儿。”
说着她还同一边的秦天对视一笑。
看着面前这个充满活力,身上自带一种落落大方的魅力的朗然女子,束寰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再想起昨日她那副伤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只能说,这也许就是困在这无限重复的秘境之中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好处了。
没错,进入这里的人,好像被困在了相同的一天。
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相同的事情。
无穷无尽。
但同样的,前一天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第二天也一定会完全的,恢复如初。
束寰回以一个笑容,作为回应。
红婉则照常发挥,继续输出着自己好像无论怎么说都说不完的话。
束寰无奈,只能转头去看秦天,试图与他沟通。
一转头,却只看到对方眉眼含春专注的盯着谢依依的表情。
她没忍住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陷入恋爱的人,跟平时的区别难道就这么大吗?
不知怎的,脑中不自觉的闪过那抹看起来总是深沉的身影。
他恋爱的时候,会不会也像秦天一样呢?
胡思乱想间,红婉像是终于想起了正事。
“哦对了,束寰,咱们还是先去接了今天的事儿出来再聊吧,不然青青师姐该骂人了。”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给谢依依和秦天两人丢下一句“稍等。”便拉着束寰的胳膊快步穿过来往的人群,向着正厅走去。
在领取今日任务之时,她也算真正的见识到了青青师姐的“恐怖”。
也许是因为长期执掌外门弟子相关事务的原因,她身上颇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起来竟是比目前她接触过的任何仙宗弟子还要让人觉得严肃。
“修行也是修心,规定的时间只是底线,若事事都只踩着底线来,那便是对自己毫无追求的行为,只不过随波逐流罢了,这等行径要不得。下次记得来早点。”
她斜睨着二人,一板一眼的说教。
束寰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情况,不免被说的有些楞。
而红婉则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第一时间讨好堆笑道:“青青师姐说的对,弟子记住了,下次,下次弟子一定早来,以青青师姐为言行的榜样,提高对自己的要求。”
这番话惹得束寰侧目。
按照她的认知来看,像青青师姐这样的人,听到这番话保不得会生更大的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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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杀藤相关的描写来源于我在网上看的科普视频。
本人非专业,若有错误或者不对的地方,欢迎指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