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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1 地穴里的游戏
地穴中,昏黄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克莱尔伏在书桌前,手中羽毛笔正细细勾勒一个复杂的物理公式。
突然,铁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她的笔一滞,一大滴墨水滴落,晕染在羊皮纸上。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魔杖,理所当然什么都没摸到。
塞巴斯蒂安笑着走进来,语气轻柔:“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他看了一眼她赤裸的脚,眉头微微一皱。床边那双毛茸茸的拖鞋飞入他掌中。他走到她身旁,半蹲下来,动作细致地替她穿上。
起身时,他扫了一眼桌角放着的几封信——是他早上亲手交给她的,至今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连封口都未拆,“你不打算回信吗?我们级长找你有事,大概是礼服商店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走她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又轻轻将她手中夹着的羽毛笔取下,“别写了,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毕竟你伤的那么重。”
克莱尔没有反应,像没听见似的,脑中仍充斥着公式、推导、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符号。
“你不想休息吗?那我们聊一聊。”他轻声说着,轻轻地将她拉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塞巴斯蒂安简要讲起了今天飞行课上的事故:“那个格兰芬多实在太鲁莽了,害得好几个学生进了医疗翼。这就是我一向不喜欢他们的原因——愚蠢又莽撞,还总会拖累身边的人。”
“魔药课倒是不够‘热闹’,韦斯莱的坩埚奇迹般地没炸,但他又骗了一个低年级试喝他改良版的记忆魔药。结果那孩子长出了一脸的毛,现在只能躺在医疗翼里,盖着毛毯打地铺。”
“达文从早餐就开始炫耀他的第五任女朋友,一直讲到晚饭。这回是赫奇帕奇的学妹。”他顿了顿,语气像是半开玩笑,“我就不明白了,他都换了五个女朋友了,还是人人觉得他傻得可靠。我呢?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伊梅尔达她们非说我花心。”
塞巴斯蒂安轻轻笑了笑,像是想用这些琐碎的轻松话题缓解克莱尔的情绪,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你不想听这些吗?那我们换个话题。”
克莱尔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不是声音、也不是动作,而是一种无形的侵入感——像某种目光越过表层意识,在试探、在翻找。
塞巴斯蒂安又开始使用摄神取念了。
“那个新出现的密室里,画像上的教授是谁?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是他让你去完成这些的吗?”
克莱尔垂着眼帘,没有回答。
——不对,紫外灾难不是数学错误,是假设错误。
“你才十五岁,都没有成年,菲戈教授也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去面对这种事。”他继续道,“那是叫古代魔法试炼吗?你还有多少试炼没做?”
——两个……两种变化处理方式都不适用,也许换个坐标系?
“这么危险的试炼……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塞巴斯蒂安小心地避开她的左肩,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我们只是吵架,我们只是有了一点争执。你不能因此就觉得我会放弃你!我一直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她的手指紧紧的抓着睡裙,内心另一个声音正迅速浮现,竭力盖过他的话:
——不……这个假设不成立,前提条件根本不满足.......
塞巴斯蒂安立刻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克莱尔那种不信任,他一把扯下她睡裙的领口,暴露出她左肩。
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伤口已经从之前的黑紫变成了现在的粉色,比前两天好了太多了。
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那道伤。
克莱尔正在自己缓缓恢复。哪怕他什么都不做,那股黑魔法的力量,也正在逐渐消退。
他翻阅了所有资料,重读了自己的实验笔记,却找不到任何与此相似的案例。这绝不是魔药或解咒的功效,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与她体内的古代魔法有关。
那道伤口的逐渐痊愈,确实让塞巴斯蒂安松了口气,但这并未冲淡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
“你看不到你自己伤成什么样了吗?你差点就死了!”他声音低哑,带着几乎压不住的怒意,“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你的家人怎么办?”
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还有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他想大吼,想摔碎些什么,想毁灭些什么。他的眼眶开始泛红,眼底那团怒焰快要烧穿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低头望着她,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把你夺走。没有人。你也不行。死亡更不行。”
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人吞没,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克莱尔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住了。
塞巴斯蒂安闭了闭眼,死死压抑住胸腔中翻滚的情绪。可那股躁动并未随之平息,反而在玫瑰的香气中悄然发酵,逐渐酿成某种危险而隐秘的冲动。
他忽然轻轻笑了,仿佛方才那场失控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幻觉。“你看起来好多了,”他俯下身,声音恢复了温柔,“伤口还疼吗?”
克莱尔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有多言,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另一手托住她的膝弯,将她轻轻抱到床上。指腹拂过她的脸颊时,他嘴角扬起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想不想……试一试?”他凑近些,低声笑着补了一句,“别紧张,这很正常,在情侣之间很普遍。”
克莱尔一开始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塞巴斯蒂安极为自然地开始脱衣服——黑色校袍被随手扔到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解开淡绿色校服的扣子。紧实的小麦色肌肤一寸寸显露出来。他看似瘦削,但胸膛与腹部的肌肉线条清晰,带着力量感。
克莱尔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肩背上那些尚未褪去的伤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像一串沉默的告白,让她的心口莫名发闷,但是他的一系列行为又让她心中充斥着怒火。
等塞巴斯蒂安手指搭上皮带扣时,克莱尔终于轻描淡写地开口:“行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嗯?”塞巴斯蒂安的动作一顿,整个人怔了怔。他狐疑地盯着她,仿佛她是某人用复方汤剂变成的。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
这句话像冷水泼头般瞬间泯灭了暧昧的气氛。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轻佻和暧昧瞬间转为警觉。
——原来如此。她想逃。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会当真的哦。不过你还没完全恢复,魔力紊乱,最好别乱用魔杖。”
克莱尔盯着他,淡淡道:“怎么?你怕我了吗?你总嘲笑格兰芬多冲动无脑,结果你自己却一点勇气都没有?”
塞巴斯蒂安翻了个白眼:“拜托,我们调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那些蠢货?真的很扫兴。”他不情不愿地从空气中抽出一根黑色魔杖,随手丢了过去。
克莱尔稳稳接住,毫无预兆地就是一记无声的霹雳爆炸。
塞巴斯蒂安早有防备,微微侧身,咒光擦肩而过,命中他身后的书架。书架瞬间被炸塌,羊皮纸屑和灰尘飞得满屋都是。
“你是想谋杀你亲爱的男朋友吗?”他笑嘻嘻地甩出一记无声缚身咒。
克莱尔轻巧一跃躲开,杖尖一挑,一道缴械咒反击回去,直接炸碎了他旁边的桌子。
塞巴斯蒂安一边招架一边叹气:“我突然怀念起你前两天不理我的日子了。”
克莱尔不言不语,但下手毫不留情。魔咒交错,家具横飞,墙面焦黑,连一个床脚都被轰断,空气中混合着炙热的气息与书页焦糊的味道。
“我们今晚是打算在废墟里睡觉吗?”塞巴斯蒂安一边挑飞一道无杖无声的缚身咒,一边嬉笑着戏谑,“你要是不想和我上床,大可直说,我又不会强迫你,用不着把床炸没了吧?”
话音刚落,那张塌了一个角的床“砰”地一声彻底断裂成两半,床铺被炸烂,枕头里的羽毛都被炸出来了,飞得到处都是。
塞巴斯蒂安望着床的残骸,忍不住笑出声:“连符文炸弹都用上了……看来你是真的很生气啊。”
“你干嘛要生气?我一看到你就只想亲亲贴贴。我可是个功能健全的男性,你要理解我。”
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话里话外带着挑衅,轻佻中带点坏心眼,似乎越是被逼退,越要嘴上占个便宜。但很快,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克莱尔的动作开始迟缓,脸色比方才更苍白,呼吸变得沉重急促,咒语释放的节奏也一阵乱过一阵,像是在勉力强撑着。
塞巴斯蒂安立刻收敛了笑意,“好了,游戏到此为止。”
地穴突然震动起来,一道道黑色锁链从地面迅速窜出,像地狱伸出的手。锁链泛着暗光,穿过了护盾,沿着克莱尔的脚踝、手腕蜿蜒而上,瞬间将她困在原地。
缚魂锁链,会大幅吸收生命力和魔力的控制手段,塞巴斯蒂安的最爱。然而这些泛着黑光的魔法锁链现在就像普通的链条,没有一点伤害,甚至没有重量。
不过克莱尔还是顺势倒在了地上。
“克莱尔!”塞巴斯蒂安脸色骤变,几步冲到她身边,跪下扶起她的肩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声音里掺杂了慌乱与悔意,额角渗出冷汗,心脏疯狂跳动,仿佛有什么不可承受的恐惧正在膨胀。
一记无声的咒语突如其来,塞巴斯蒂安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掀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克莱尔迅速爬起,除了脸色有些差,一切正常。
塞巴斯蒂安动弹不得,笑眯眯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让人意外的,你非常擅长撒谎呢。”
“不过下次可不许再拿你自己来吓我。我刚才真的以为你又出事了——我吓得差点心脏都要停跳了。”
克莱尔将那根黑色的魔杖随手扔到一旁,那根本不是她的。她一把抽走塞巴斯蒂安的魔杖,毫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下一秒,她抬手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当众打你,”她咬着牙,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因为你就是个混蛋,活该被打。”
塞巴斯蒂安的脸颊瞬间泛起一道鲜红的掌印,但他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笑得一脸欠揍:“手不疼吗?如果还不解气,这边也来一下。”他说着将另一边脸颊送了过来,“打得再重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别把你自己弄伤了。”
克莱尔懒得再理他,低头注视着手中的魔杖,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熟悉的质地。
塞巴斯蒂安微微歪头看着她:“拿到我的魔杖也没用。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打不开门上的禁制。”
克莱尔并没有尝试离开,而是静静地躺在他身侧,目光落在地穴高处漆黑的穹顶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觉得……我真的会想杀了你吗?”
“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爱你,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会输。”
塞巴斯蒂安皱起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也爱你,克莱尔,你是我的仙女,我的珍宝。”
克莱尔没有看他,只是轻轻笑了笑,“当然,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一直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关心我,照顾我,哪怕我总是让事情变复杂,给你添麻烦,你也从未怪过我。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我真的不知道。”
“但你可能弄错了。‘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你是喜欢我……但你并不是真的爱我。”
“不是这样的!”塞巴斯蒂安急切摇头,“我爱你,你不能误会我——”
克莱尔却打断了他,“你总是忽冷忽热。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得立刻出现、无条件配合。你想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但你对我总是隐瞒居多。”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到小白被关进笼子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
“一只宠物是不用理解主人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听话、取悦。当它做错了什么……被关起来、被惩罚,都是理所当然的。”
塞巴斯蒂安眼神里的受伤愈加明显,他艰难地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你在侮辱我们的关系。”
克莱尔质问:“那你为什么总想把我关起来呢?”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整个地穴都像沉默了。
很久很久,塞巴斯蒂安才缓缓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想走的话,我不会拦你。”片刻后,他轻声念出了那道门的口令。
“你不会离开我……不会和我分手的,对吗?”
克莱尔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她拿起魔杖走向甬道,站在那扇伪装成钟表的门后试了很久却没有反应。
地穴中传来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我记错了,可能是法语的。”
克莱尔又试了几次,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也有可能是德语。”这次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带着一点欠揍的调笑,“最近我的脑子很混乱,都是你害的。我每天做梦梦见你,整晚都是你——梦里的你温柔极了,又特别热情,当然,没热情到朝我扔爆炸诅咒。”
克莱尔沉默地转身。
地穴内已恢复原状——那张床、书桌、书柜、沙发,全都完好无损,连一丝焦痕都不见了。仿佛不久前那场几乎炸毁一切的争斗,不过是一场幻觉。
克莱尔把魔杖丢到塞巴斯蒂安脸上,然后爬上床,拉开被子钻进去,什么都不再说。
塞巴斯蒂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他走到床边,俯身低语:“亲爱的,你还挺会演戏的。我从没想过你喜欢角色扮演……宠物和主人?哦对了,你之前还说想做我妹妹,你的内心戏比我想象的还丰富。”
“不过太晚了。我们先睡吧,明天继续玩这个游戏好不好?”
他笑着,又低头靠近她的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呢喃:“你撒谎的本事比我还强。说什么不记得萨鲁庄园的事……看来根本不是这样嘛,你肯定还有不少事瞒着我呢,我真期待啊!”
塞巴斯蒂安丝毫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穿上睡衣,理直气壮地爬上床,将她从背后抱住。
临睡前,他还是忍不住嘴贱,“你刚才答应我的事,可别赖账啊。”
克莱尔冷冷地从唇间挤出一个词:“滚!”
塞巴斯蒂安笑得更愉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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