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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不敢轻易当面问慕斯照，乔舟只能跑过去向耶顿先生诉苦。
虽然乔舟一次也没有去过，但是秘书小林显然对此很有经验。
于是在一个平常的下午，耶顿先生看着清早带着礼物上门，然后便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只顾叹气的小乔同学，只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岌岌可危。
“你究竟是有什么事？”耶顿先生来回踱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乔舟闻言看了他一眼，又开始唉声叹气。
耶顿先生：“……”
此刻真的有点恨你是个哑巴。
在这里呆了许久还是一句话不说，他想要安慰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更遑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耶顿先生很是不想承认，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好奇的。毕竟乔舟这幅样子还真是不多见，和慕斯照在一起之后就更是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不管耶顿先生内心是如何好奇，乔舟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他只是有些眼神空空地在那里发呆，在脑子里开始虚拟折花做选择。
坦白、不坦白、坦白……
虽然他一开始有点想摧残耶顿先生这里的花，但是一想老师十分宝贵它们，只好放弃这样的心思。
毕竟他还不是很想被赶出去。
乔舟纠结了许久，直到最后，除了把自己的脑子变得更加混乱，并没有想出什么结果。
一瞬间甚至冒出了要是一直找不到就好了的这种念头，属实是把他惊了又惊。
乔舟往后面一瘫，终于还是忍不住郁闷地说道：“太难了……”
谁能来告诉他，他现在该怎么办。
耶顿先生在一旁看着他，神色十分无奈，像是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
问不出什么话，他索性也坐了下来，就这样待在乔舟身边，等到他愿意说为止。
毕竟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乔舟是否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不是乔舟不想说，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难道要说，现在要他在留下来和回家之间做出选择，做什么抛夫弃师的事情。
可是他不和老师说，又能够和谁说呢？
于是小乔同学一个挺身，眼泪汪汪地拉着在一旁摇摆的耶顿先生的衣袖，：“老师……”
耶顿先生低头看着他，故作高冷地开口：“说……”
“我现在面临着一个选择。”乔舟认真地说道。
“什么选择？”耶顿先生追问道。
乔舟微蹙着眉，顿时灵机一动，做了一个十分抽象的比喻：“就像是莉兰花和机甲一样，老师，你如果选，你会选哪个？”
耶顿先生：“……？”
他难道已经退化到听不懂话了么？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选？
在乔舟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耶顿先生只好连蒙带猜地问道：
“你是不是和小照吵架了？”
乔舟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耶顿先生从他刚才的那一番“高谈阔论”中提取到了这样的信息。
乔舟有些郁闷地说：“……没有。”
听到乔舟肯定地回答，耶顿先生悬着的心暂且放下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说呢，怎么可能吵的起来，小照根本吵不过你。”
乔舟：“……”
他平日真的有那么吵么？
纠结了这么久也没有出什么结果，乔舟反而有一种更加逃避的念头。
他害怕慕斯照看出他心里的不确定，看出他的犹豫。
也许乔舟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做出了选择。
乔舟就这样带着逃避的心理，软磨硬泡地在耶顿先生家里住了下来。
第一天晚上，乔舟给慕斯照发消息称太过想念老师，不回来了。
第二天，乔舟称要帮耶顿先生修理机甲，太晚了不回去了。
终于等到第三天，苍老了许多的耶顿先生看到站在门外的慕斯照如同看到了救星，像是等了许久，连声音都变得委屈了很多：“你终于来了……”
耶顿先生简直不想回忆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他真的不想再经历大晚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乔舟敲门问他能不能借给他一瓶莉兰酒，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看到了一个醉醺醺的酷似人形的东西。
周围如同风吹雨打般落了一地的莉兰花瓣。
看得耶顿先生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只好认命地收拾残局。
只不过看着乔舟醉醺醺的时候仍是不安地皱着眉头，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酒摆在了显眼的地方。
慕斯照抬眼，看着耶顿先生如同大赦般的表情，不仅没有甚至勾了勾唇。
老师这样的表情属实也不多见，不过两天而已。
然而慕斯照并没有什么说什么调侃的话，只是问道：
“他醒了么？”
耶顿先生听到慕斯照一开口就是问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这个孤寡老人内心的孤独竟然无人在意。
耶顿先生在见不到人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现在才几点。”
“你跟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慕斯照沉默。
耶顿先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位学生脸上出现这样茫然的神色。
耶顿先生见状也不问了，只是轻叹一声：“算了，我也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了。”
他自己都是无情无爱的人，还指望能给他们什么教导？
现在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他也真的是搞不懂。
……
耶顿先生本以为慕斯照是来接乔舟回去的。没想到这人也是和乔舟前几天一样默不作声地在这里坐着，似乎像是等待着有人能将他们两个人的心里话直接复述出来。
那个人显然并不是他。
两个哑巴……
耶顿先生不争气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商量好的是不是，我好不容易休个假。”
连坐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谁看不说一句心有灵犀？
只是可怜了自己，耶顿先生此刻也想一醉方休了。
他忍不住将乔舟前两天的事迹“添油加醋”了说了一通，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你们俩冷战受伤的是我啊！不要再冷战了好不好！
你小子能不能哄哄人？
知道乔舟还睡着，慕斯照并没有打扰乔舟，此次过来也只是有些担心乔舟情绪太过。
他不强求乔舟主动和他说，但是担心一个人又难免让他感到不安。
慕斯照原本打算再等一下，却收到了秘书小林的消息。
他出来的太久了，有些事情急需处置。
慕斯照就这样和耶顿先生面对面坐了许久，也没能见上一面。
看不清楚慕斯照的神色，耶顿先生不免有些担心，只是他担心也没什么用。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谜语人，简直令人头大。
“需要我告诉他你来过么？”耶顿先生看着毫不犹豫准备离开的慕斯照，问道。
慕斯照一顿：“不用。”
他本来就已经十分烦扰，再加上这样一件事，岂不是让乔舟夜不能寐？
慕斯照很清楚，他要来也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再让乔舟徒添烦恼。
……
深夜，慕斯照将自己沉浸在繁杂的工作之中。
良久，他才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呼出一口气。
手边正是那本被翻了很多次的书。
慕斯照眼神冷淡。
乔舟在想什么，自己其实很清楚，就是清楚，所以也懂他的犹豫。
毕竟这样的选择很难做出。
慕斯照看起来似乎很清楚地分析着，但是如果乔舟需要做出选择的选项中其中一个是他呢？
他真的可以这么理智地将自己排除在外么？
慕斯照知道自己并不会理智，可是他仍旧想要逼迫自己理智。
书桌旁边的人就这样盯着那本书，眉眼尽是酸涩，连呼吸似乎也带着不能停止的痛。
书籍的内里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透出薄薄的一张纸，隐藏得只能看见一角。
慕斯照胸口起伏不定。
如果乔舟真的打算回到他之前的地方，他又有什么理由求青年留下？
如果他不愿意，难道乔舟就不会离他而去么？乔舟如果不愿意，他强留又能如何？
即便是这样，谁又能保证之后他们不会因此有隔阂，从而成为糟糕的一对怨侣？
退一万步讲，他怎么能这么自私？明明知道乔舟一直在寻找着回家的方法，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要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而放弃？
他怎么能呢……
那份信纸上的内容又再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
熟悉的刺痛感从随着他残忍地逼迫自己回忆起来而重新从他的胸腔之中生长出来。
许是乔舟心里也是十分地混乱，故而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也并未看出来他隐隐约约溢出的一丝焦虑。
慕斯照心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伤害过乔舟一次了。
或许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越想要压制自己什么，那股欲念反而又在不断滋生。
慕斯照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万一呢？
万一他这样纠结的想法在乔舟面前反而是不值一提呢？
慕斯照从来没有向乔舟说过，其实他也很没有安全感。
越是在意什么，越容易患得患失。
他平生已经尝尽了分离失去的滋味了。慕斯照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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