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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区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只有陈宋去收银区得到戒指交给老鼠,老鼠才能把星期四的酒交给他,他才能拿给长发鬼得到一个愿望,他才能许愿出一个自己的眼睛再交给最开始海鲜区的鬼怪们。
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收银区的领袖是谁?”
魔杖顶端的两张脸同时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发出一种如同刮擦金属般刺耳、诡异的冷笑,在空旷、恶臭的果蔬区里空洞地回荡着,激起一阵鼠群的骚动。
“收银区只有一个怪物。”
“一个人?他一个人代表着整个区域?”
“他有一枚非常强大的戒指,”魔杖的声音压低了,“足以让他一个人对抗整个区域。一个人就够了。”
“对抗整个区域”这几个字被咬得格外重。
陈宋的心沉了下去:“那你让我去偷他的戒指不强人所难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魔杖得意地晃了晃身子,表情充满了幸灾乐祸,“反正除了那枚戒指,整个超市里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陈宋被这魔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整的略微恼火:“你这死耗子能不能给点有用的信息。”
“我没见过他呀,”魔杖顶端的脸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小老鼠被派去那地方的都死绝了,我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他有一枚戒指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陈宋阴沉的脸,魔杖顶端那张脸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或者只是觉得有趣,它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口腔深处细密的尖牙:“不过再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吧,”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慵懒,“踏进收银区的时候,一定不要用脚踩进去。”
随着它的话音,那只一直沉默如山、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巨型老鼠人,庞大的身躯开始无声地融入果蔬区的黑暗阴影之中,魔杖的声音最后飘来,带着戏谑:“至于那瓶星期四的酒,我有其他用处,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喝掉。”
*
收银区。
当陈宋徘徊在该区域外时,第一个感受是——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第二个感觉是——洁净。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近乎消毒水的、冰冷而刺鼻的味道。
一面巨大的、样式古朴的挂钟孤零零地挂在光洁如镜的墙壁上,巨大的指针清晰地指向着12:56。
看来就连这里的,时间也还是没有改变。
整个区域的中心,只有一台冰冷、巨大、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收银机器。机器的后面,一个宽大的身影正弓着腰,趴在收银台上,似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那背影……陈宋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掠过心头。
除了挂钟和这台孤零零的收银机,整个空旷得如同巨大仓库的区域里,唯一能吸引目光的,只有一扇镶嵌在墙壁最深处、最隐蔽角落里的木门。那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装饰,门缝里透不出丝毫光线——
如同一张通往未知深渊的巨口,散发着幽暗、沉寂、引人恐惧的气息。
陈宋面前就是那块写着“收银区”的金属牌子。过了这个标志性物体,脚下便是那片光洁得能映出模糊倒影的地面——真正的收银区。
先准备好作弊代码吧,防止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陈宋深吸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
陈宋先是利落地脱下自己那双在果蔬区沾染了污秽的鞋子,赤着脚,小心翼翼地、先将一只脚的脚尖试探性地、极轻地点在收银区光洁的地面上——
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远处,趴在收银台上的那个身影,纹丝不动,呼吸平稳。看来还在沉睡。
陈宋咧嘴,果然是这样。
老鼠告诫他不要用脚踏入这片区域,又结合着少女所描述的自己“刚踏入就差点死掉”的情形,说明在最开始,这里的领袖就有一个关于踏进区域的规则。
那么是什么规则呢?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亦或者是要求他跪着进入?
陈宋根据如此洁净的区域,很容易就能猜到规则与肮脏有关。
他这下稍微放了些心,将整个脚掌都踏了上去,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他像踩在薄冰上一样,蹑手蹑脚,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朝着那个趴在收银台上的身影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背影的细节越发清晰。
这……陈宋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直冲脑门。他没眼花的话,这背影,这白色大波浪……这好像不是什么可怖的怪物,而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由于此人正深深地趴在收银台上睡觉,脸部完全埋进臂弯里,根本看不清具体的相貌,连性别都十分模糊。他屏住呼吸,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在那人四周缓慢地、无声地转悠,目光仔细搜寻。终于,在他的左手——那只随意搭在收银台边缘的手上看到了目标。
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准确的来说,是一枚造型简洁、线条流畅的纯银条戒,戒面正中镶嵌着一颗不大不小、但色泽深邃浓郁的绿宝石。
此人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那枚戒指和他的手指契合度很差,戒圈明显比他手指要大上一圈,陈宋想要偷偷取下来,难度也不是很大。
先要确认一下这人到底是死是活吗?但直觉让陈宋不能吵醒他。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利用。陈宋眼神一凝,迅速点开脑海中的商店界面。快速浏览后,他毫不犹豫地花费了几十银币,购买了一小支护手霜。他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涂抹在那“人”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根部周围,以及戒指的边缘。冰凉的膏体带着淡淡的、人工合成的花香。
他屏息凝神,用指腹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旋转那枚戒指,试图利用护手霜的润滑将其褪下……
“啪嗒”
陈宋的动作瞬间僵住!
一只冰冷、修长、力量大得不可思议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他正在动作的手臂腕骨!剧痛瞬间传来!
那“人”的脸缓缓从臂弯中抬起。
睡眼惺忪,带着被强行惊醒的浓浓不悦,眉头紧蹙。而当那张脸完全呈现在陈宋眼前时,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四肢变得冰冷僵硬!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脸——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那双带着朦胧睡意却依旧漂亮得惊人的眼睛……这张脸,这张他无比熟悉、明明已经被张亓玉带走的脸——
花峫?!
陈宋的脑子彻底混乱了,一片空白。花峫不是被张亓玉带走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收银区那个恐怖的、拥有强大戒指的“唯一怪物”?无数个问题如同乱箭般射向陈宋,让他一时失语,只能呆滞地看着对方。
花峫——或者说这个拥有花峫外貌的存在,似乎并未完全清醒。他先是上下抬眼,用一种极其陌生、仿佛打量一件物品般的冷漠眼神扫视了陈宋好几遍。接着,他闻了闻自己那只被涂了护手霜的手,脸上顿时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极端嫌弃的表情。
下一秒,他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极其随意地抬手一挥!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瞬间爆发!陈宋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上,整个人毫无抵抗之力地倒飞出去!视野在高速移动中变得模糊扭曲!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的身体狠狠撞在五十米开外坚硬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墙壁瞬间凹陷、龟裂,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碎裂的混凝土块和灰尘“簌簌”落下,在地板上铺开一片狼藉的污迹。
“咳咳……噗!”陈宋瘫倒在墙根,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痛席卷全身,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落在身前的地板和碎石上。本就体质虚弱的他,意识在这恐怖的打击下迅速模糊、涣散,眼前阵阵发黑。
“我靠,疼死我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家伙分明就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但令他意外的是,不远处那个打飞他的“花峫”,并没有立刻冲过来补刀,反而站在原地,发出了一声极其清晰的、带着强烈不满的——“啧”。
啧什么?被打得半死的是他哎!陈宋在剧痛和眩晕中感到一阵荒谬的愤怒。
。。。
等下!
陈宋涣散的目光扫过自己喷出的那滩刺目的鲜血,以及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石和灰尘,一个激灵瞬间刺穿了他的昏沉。
洁癖!那个该死的、极致的洁癖!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剧痛。趁“花峫”还没靠近他,陈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强忍着胸腔翻江倒海的疼痛和眩晕,再次快速点开商店,几乎是吼着买下了一个最普通的拖把!
他抓起拖把,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狼藉——自己喷出的血、撞落的碎石和灰尘。他挥舞着拖把,动作快得近乎疯狂,将沾染了血迹和污物的地板拼命擦拭,然后将所有污物——带着血的灰尘、碎石——用力地扫向、推回果蔬区的方向。他迅速把这里恢复原状,一尘不染。
整个过程,“花峫”就在不远处抱着手臂,冷漠地注视着陈宋狼狈不堪、垂死挣扎般的举动,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和……等待。
待陈宋气喘吁吁、几乎脱力地拖完,将拖把远远扔开,那片被弄脏的地板似乎恢复了光洁。花峫这才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停在刚才陈宋吐血的位置,蹲下身,伸出那根戴着绿宝石戒指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地板上反复地、用力地擦拭了几下。然后,他将指尖凑近自己高挺的鼻尖,深深地嗅了嗅。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恶狠狠地盯向摇摇欲坠的陈宋,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我又怎么了?我又没在这里放屁!”陈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血,是血腥味。他刚才吐血了,即使拖干净了,那细微的、残留的血腥味,对于这个极端洁癖的怪物来说,恐怕也是难以忍受的。
得了,一点灰尘都不行,一点异味都不行,连护手霜的香味和残留的血腥气都闻不了。
花峫朝陈宋步步逼近,就在陈宋打算在商店里买一个盾牌抵挡下一次攻击时,花峫将脸凑在陈宋面前,忽然笑了一下。
准确的来说,是像一个人遇见了喜欢的猫狗一般轻笑了一下。
有点ooc了。陈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就是三脸兔口中的人吗?和我有一样的四肢哎。”开口的嗓音充满了轻佻。
“我可能有点吓到你了,我觉得这个味道,”他忽然伸出那只带戒指的左手,轻轻擦拭了陈宋嘴角的血迹,“还挺好闻的。比你涂在我手上的那个白色液体好闻多了。”
。。。?
“这是哪里来的?你身体里的吗?”
“你……你先离我远一点。”
“如果我伤害你,你还会继续流出这些红色的液体吗。”花峫不为所动,反而萌生起了更多不对劲念头,扬起手掌就是一股想要打死陈宋的举动。
“不是不是,这是我自动控制排除的污水,沾不得的,”陈宋笑嘻嘻的将花峫推开,“这是脏的。”
“脏东西吗,”花峫的脸立即黑了下去,“那是该藏起来。”
“你会杀了我吗?”
“杀了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失去意识,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之前也有人来找你,你差点杀了她不是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杀了她。只要有脏东西来这里,我都会把他赶走。”
。。。你赶走的方式就是把人差点打死吗!
“那我是脏东西吗?”
花峫眯了眯眼,盯着陈宋看了好久。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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