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帅哥，还记得我吗？”青让正在单位忙一堆审计资料，就接到电话。这都什么杀猪盘的套路啊青让直接挂掉。

　　没想到这个号码继续打进来，青让直接拉黑。没想到对方换个号又打进来。青让举着手机接通，“不认识，不记得，别打骚扰电话了。”

　　“帅哥，别挂，上个月在工体xx酒吧外你帮了我，还记得吗？”

　　青让模糊还有点印象。“有事说事。”

　　“我是兆云传媒有限公司的总裁谈兆云，我看了你的视频觉得很不错。现在我真诚地邀请你来我们公司发展。”

　　青让一头雾水，‘赵云？’。他记得当时有一男一女在吵架，自己制止了打人的男人，然后女人塞给他了一张名片，赵云就是那个女人？

　　谈兆云以为对方在犹豫，“你放心，我们有一套成熟的流程，保证你更好地发挥自己的特长，一个月实现财务自由！”

　　女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青让听的有点好笑，这种不是诈骗就是杀猪盘。“你怎么有我的电话？我下载了反诈骗APP。还有，我有正经工作，我不是网红。”说完青让还要忙手头事直接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没多久，伍原飞电话进来了。今天上门诊，中午休息的时候伍原飞正在补病例，科里的实习生们凑在一起看视频叽叽喳喳的。伍原飞偏头看一眼，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实习生们看老师感兴趣直接将视频分享给伍原飞。还真是自己家，就是前几天青醒拍的青让在家做家务做饭的视频。

　　“怎么了飞哥，这会不忙了？”青让靠椅背上放松一下脖子。

　　伍原飞来到走廊拐角没人的地方，“哎，我没发现，你还挺有天赋。”

　　“啊？”

　　“你那视频都已经火到我们科室了。惹一堆小姑娘。”

　　“别，飞哥，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拍了。”青让突然觉得有点丢脸，像被人扒光了扔网上看。

　　“夸你呢。拍得挺好，很有生活气息。跟别人的摆拍不一样。”

　　“真夸我呢？听着不像。”

　　伍原飞笑道：“骗你干嘛，我们也拍，就拍一些科普视频，我经常NG，一篇稿子要读好几遍才能过。”

　　青让嗤笑一下，“哎，飞哥，我还存了你好几个视频呢。”

　　“喜欢了就去拍，换个思路想，现在星星不能上班，得给她找点事干转移一下注意。”

　　青让下意识点点头，“也是。”

　　“不说了，我忙去了，今天应该能按时下班，完了我去超市买点菜，你看还家里缺什么？”最近科里来了好几个规培生，大家都能轻松点。

　　一直等到第二个疗程化疗开始，青醒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呕吐。真的是吃什么吐什么。最倒霉的是月经周期紊乱，本来月底才要来的经期直接提前两周，整个人也没劲难受的要死。青让心疼的要死但也没办法。期间伍原飞找老同学了解情况，这些副作用难免，如果实在吃不了饭可以挂营养液。

　　就这样青醒这7天几乎未进食，等到这个疗程结束，人直接瘦成了麻杆。如果反应一直这么大，都不知道青醒是否能撑过后几次的化疗，更别说手术了。这也正是伍原飞担心的问题。

　　为了照顾妹妹，没办法青让只能辞职。他跟伍原飞商量，俩人达成一致。青醒这个情况身边得留人，他们经常加班有时青让还会外出勘测根本没办法。辞职就辞职吧，先陪妹妹渡过眼前的难关。但是李渡不同意，这二年找工作多难啊，俩人上下级共事这么多年多少有点情谊在，最后给青让办了停薪留职一年，只交社保。

　　青让这停薪留职后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经济来源。总不能让伍原飞一个人养全家，还有青醒的病后续花费不可估量。像伍原飞这种平时不怎么外出的人都开始接飞刀了。青让心理明白，这是在给青醒挣医药费。

　　等青让收拾完家务回到卧室伍原飞已经睡着了。伍原飞实在是太累了！连轴转了一周，周末还去了一趟T市二甲医院，几乎无休。青让转过身轻抚伍原飞面庞，瘦了！

　　青让拿起手机关上卧室门来到阳台点燃一支烟。2月底，天还是很冷。自从妹妹搬进家他就不再抽烟。今天忍不住抽了两口，此刻已过午夜12点，整个小区已归于寂静，青让吐出一口烟，烟雾顺着风很快消散。

　　青让打开通话记录，一直往上拉找那个叫赵云的女士。突然听到青醒咳嗽。

　　青让推开次卧的门，青醒正坐在电脑桌前剪辑视频。“哥哥，你还没睡。”

　　“这话该我说吧。”都这个点了妹妹还不睡，“快上床睡觉。”

　　“哎呀，我都睡了一天了！”

　　青醒最近精神好点，也养回来了点肉，这会不咳了正好看见青让进来。“哥哥正好你来，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原来是青醒联系了一家传媒公司，准备继续拍视频，她现在一个人又生病了体力跟不上，有专业人士帮忙会少走很多弯路。“哥哥，明天他们经理约我去公司，你陪我去吧。”

　　“行。”兄妹俩交流了一下，其实青让也有这么想法，说干就干。

　　第二天伍原飞难得休假，平时都是青让做饭今天他做饭。青让昨天睡得晚，等他一睁眼已经快8点。穿好衣服出来，青醒正窝在沙发上撸猫，伍原飞正在拖地。

　　“哥哥！”青醒回到家后状态肉眼可见好转，现在能吃饭心情也好，人也比在医院胖了点。

　　伍原飞放下拖把，“星星洗手吃饭。”

　　吃完饭青让将昨天跟青醒的事告诉伍原飞。伍原飞听完沉默不语，他明白青让的想法。“想好了就去做。走，陪你们一起去那公司看看。”

　　青醒很久没出门，“哥哥，我想戴那个大波浪的长发。”青醒因为化疗剃了头，青让就给她买了好几顶假发。几人穿戴整齐开车出去。青醒像是关久了突然被放出的小鸟，“哥哥，我要吃那个糖炒栗子，还有那个糖葫芦，还有驴打滚，羊蝎子。不要喝豆汁。”

　　伍原飞坐在副驾，打开手机，“等中午咱们就去吃，我给你定地方。”

　　青让顺着导航来到某商业写字楼，停好车顺着电梯牌指引来到16楼。一抬头就看到几个大字【兆云传媒】！

　　赵云！这么巧？

　　前台小姑娘收起手机，“几位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青醒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框，“您好，请问谈经理在吗？昨天我们约好的，我叫青醒。”

　　青让终于见到‘赵云’。距离上一次相见已经一个多月，还是晚上黑不溜秋都没自己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又见面了帅哥！”

　　青醒一脸懵转头望哥哥，青让怕伍原飞误会赶紧扭头看人，伍原飞但笑不语。

　　“你们认识？”青醒道。

　　“你们好，我叫谈兆云。”原来不是赵云。谈兆云将大家引进办公室，青让简单讲了两人认识的经过，省略了谈兆云被打的过程。

　　“原来那帅哥是你呀。”谈赵云心情出奇的好，之前的主播挖她墙角，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们有专业的拍摄团队，后期推广没有问题。”谈兆云对青醒继续道，“你这个之前这个账号内容也很新颖，也有粉丝基础可以继续做下去。这都得是掌握一定专业技术的人才能做的来，所以不易模仿。我们重新再开一个号拍你哥。然后会帮你接一些广告。”

　　“之前的小动物视频可能没法再拍了。”青醒没有说自己生病的事，她生病后就再没去宠物医院上班。

　　“那可惜了！”

　　最后双方敲定了一些细节，确定拍摄时间。中午三人一起去吃了羊蝎子火锅。今日诸事顺利，青醒很高兴，“哥哥，你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伍原飞端着酸奶，三人碰杯，“那必须的！”

　　后面这一周青让按照谈兆云给的设定陆陆续续拍了几个样片，总体还算满意。

　　接下来青醒该进行第三疗程的化疗，这一次青醒比上一次的反应还要严重，不光吐还浑身酸疼肿，皮肤也变得黑黄，眉毛睫毛都掉光了。医生安慰她挺过前四次的化疗，后面换药会好很多。医生给开了zofran可以防恶心呕吐，有那么一点作用，至少能吃饭了。

　　第四次化疗结束去复查，效果不理想，肿块基本没什么变化。医生调整治疗方案，建议开始用K药进行辅助治疗。这个药医院没有，需要外购且自费。伍原飞就联系了医药公司上班的学姐张月宁。张月宁所在的公司只做国产的，没有进口原研药。最后张月宁通过自己关系帮伍原飞联系到了总部。

　　很巧合的是总部的人最近正在北京，张月宁作为中间人疏通好关系给了伍原飞对方电话。伍原飞约人吃饭，对方是位女士一口美式英语。

　　伍原飞先到，总不能让客人等。但当他看清来人时顿时傻了眼。

　　“小飞，又见面了！”竟然是古莫！

　　伍原飞脑袋飞转，原来总部的市场销售主任史密斯夫人竟然是古莫的新妻子玛丽女士！

　　这一顿饭吃得尴尬无比，伍原飞直接表明来意，希望能拿到药。玛丽接过伍原飞的报告单，上面都是中文玛丽看不懂，古莫凑上前来翻译。但是后面的几句话明显不是报告中的内容，依稀听着好像是古莫在跟妻子介绍伍原飞，说他们曾经一起共事过，出国前大家都是一个医院的，也是好朋友，现在朋友遇到难处咱们该帮还是帮。等等诸如此类。

　　玛丽边看报告边问了几个专业问题，比如pd1的检测结果，基因检测结果等等。伍原飞一次回答，最后玛丽承诺可以给药就是需要自费，一些基金会也会赠药，林林总总下来得个十几万，钱不是问题，有药就行。

　　吃完饭伍原飞去结账，等他回来时就剩下古莫一人。

　　“别看了，我让他们先走了。”古莫掏出一支烟，但是商场里不能抽，只能放在指尖把玩。

　　“小飞，跟哥还是这么生分？我今天可没少给你美言。”古莫依旧是那股浪荡样。

　　伍原飞咬咬后槽牙，艰难的说出一个“谢谢！”

　　古莫上前胳膊搭在伍原飞肩膀上，“走，陪哥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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