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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
“别多想。”祁蔚拍了拍张以舟的脸颊，“阿姨或许以为我已经走出门，她牵住四仔就没事了。好了，不要拉着脸，笑笑，我们出去散步。”
她拉着张以舟出去，叫大家一起出门散步。甚至麻烦张雪时把四仔牵出来。
四仔莫名很喜欢祁蔚，一个劲想往祁蔚这里钻。张雪时拉不住，反被四仔拖着走。张霁泽接过绳索，只手牢牢控制住了四仔。四仔就呜呜叫，一会装可怜，一会举起前爪向张霁泽拜年。可惜张霁泽软硬不吃，阎王爷似得，冷酷地让四仔立正、向前。
四仔被张霁泽的眼神吓怂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走在沿湖长廊上。张霁泽大步流星追着，像训练一条警犬。
祁蔚在后边被他们逗得直笑。张雪时说四仔被爸妈宠坏了，无法无天，只有比“父亲”还更威严的张霁泽管得住它。
祁蔚回头，发现张以舟也笑起了一个极小的弯度。她用目光示意，让他去前边跟晏小芳道歉。张以舟踌躇几步，还是去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呐。”张雪时奚笑道，“祁总，也就你能管管我这弟弟了。”
“我哪有这本事？”祁蔚说，“都是张总管着我。”
张雪时满脸不信，不过她不深究，作为在网上常常不被待见的“大姑姐”，张雪时自觉要有分寸。虽然她还不知道，以后和祁蔚没了法理关系，但她们的感情却会一直很好。
“你来了可真好。”张雪时说，“以前家里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在笑。我爸开不起玩笑，我哥比我爸还严肃。我那弟弟则闷起来能一个月不说话。我妈妈嘛，在家也习惯用法律讲道理。”
祁蔚心下一动，道：“听起来，叔叔阿姨不太懂怎么养孩子。”
“没错，虽然街坊四邻都把他们当作模范父母，养了三个小孩，一个比一个能读书。”张雪时在饭桌上就发现祁蔚已经察觉了他们家的不同，这会正好跟祁蔚“交流心得”。“上周怀慎来我们家……”
“怀慎？”
“就是我哥的对象。”张雪时解释。
祁蔚默然不语……她在警局的时候可完全没看出张霁泽和怀慎能处在一起。他们看起来就是那种能过命但过不了日子的铁血搭档。要是他们俩坐在一起……祁蔚很担心饭桌会变成审讯室。
“本来我哥的意思是让怀慎和你同一天来，小舟不知道为什么不答应，非要分开。”
看来张以舟也和祁蔚有一样的担忧。
张雪时继续道：“怀慎来过之后，跟我说，我们家真是‘相敬如宾’。幸好她没因为这个，不要我哥了，不然我哥一辈子打光棍。”
“姐姐，你希望我来吗？”祁蔚问。
“当然。或者你把小舟打包带走也行。”张雪时向着爸妈和张以舟的背影努嘴——他们不像父母儿子，像视察的领导和上山下乡的知青。领导问询村里的大小事，知青尚且没学会奉承，只是扳直背，诚实但客套地说明情况。“我觉得小舟更需要那种和和美美的家庭，如果你愿意带他走，或许他会更快乐一点。”
祁蔚轻轻摇头，道：“我不会带他走，我们会一起回来。”
————
在张以舟家吃过晚饭，祁蔚就要走了。来之前，祁廷远千叮万嘱说：女孩和男孩不一样，第一次上门，不要在张家留宿。
祁蔚原本打算自己开车回海州，两个半小时就到。但张以舟不放心，要和她一道走。
晏小芳给祁蔚包了一个红包，沉甸甸的一沓。张雪时和张霁泽也分别给祁蔚送了一份礼，算作心意。
张纯之硬着脸把小儿子拉到车后，给了他一张银行卡。“成家要花钱的地方多，但到祁家那种层次，我们也给不了你助力。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自己努力。家里的财产平均分三份，这是你的一份，密码就是今天的日期……”
“不用。”张以舟把卡推了回去。
张纯之又强硬地塞给他，“我原先不认可你学的专业，没有给过你学费。现在听你哥说，你学的东西对国家安全很重要，也算是为国做贡献。所以我把你的学费，按照汇率折算，添在里头。”
张以舟听到这，落下目光，和他爸对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张纯之习惯了小儿子这样沉默的脸色。毕竟在张以舟高考结束包括大学几年，每每他们谈到专业和职业规划，张纯之都在表达对儿子的不认可之后，以沉默坚持他的观点。
如今只是一报还一报。
张纯之揉了一下眉心，在张以舟走之前想到话题了，“先前你妈妈说高攀不上祁家，想让你看看刘阿姨的闺女。不过今天做饭的时候……”
张以舟收回了腿，等他下文。
张纯之道：“你妈妈说小蔚这孩子笑起来像朵抽芽的向日葵，把太阳带到了咱家似的。她这是认可小蔚了。不过话说回来，祁家闺女愿意到咱家，是下嫁。你好好对这孩子。”
“您呢？”张以舟问。
“我？”张纯之沉吟道，“当年我推行海州司法改革，祁蔚爷爷其实是我的盟友。他虽在商，但有兼济之心。所以我对祁家并未有过偏见。我只是担心你和祁蔚生长环境不同，容易生出矛盾。还有你哥哥在做的事情……”张纯之摇了摇头，“我没想到‘祁蔚’是这个丫头。但想想祁海升的孙女也应该是她这样。我没什么意见可提。”
“谢谢。”
张纯之负手道，“你在家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原以为你性子就是这样淡淡的。但是小祁老板在，你好像一直都挺高兴。今天晚上，爸妈会就这件事，认真反思自己。”
张纯之仿佛是在做工作报告，说话面无表情。只是到最后，握了一下张以舟的手。不过他大概觉得尴尬，变成了两人握手礼。
张以舟结束“国际礼仪”，最终收下了银行卡，绕回门口，却没见祁蔚。
“祁总掉了支口红，回去找了。”张雪时指了指屋里。
大概掉在房间里。张以舟也爬楼梯上去，进门恰见祁蔚站在书架前念念叨叨，她说：“爷爷奶奶，我一定会把我所有的偏爱都给小舟，我保证。”
————
“98、99、100、1……”祁蔚在回程的车里数钱，点了两遍道，“阿姨给我的红包里有一万零一块。”
张以舟在红绿灯前停稳，道：“哦，就是万里挑一的意思。”
“阿姨真会取寓意。”祁蔚很满意。
“上回我也给你转账10001。”
“那不一样。”祁蔚拍了拍红包，又倒出一张银行卡，“还有钱呢。”
张以舟手里转出一张卡，道：“我爸也给了我一张卡，给你。”
“我不要。”祁蔚说，她比较在意晏小芳给的卡上贴的便签，“阿姨说，不知道我们家规矩是什么，不过他们普通人家结婚照例要买五金。这是她的一点私房钱，让你用这个带我去买金子。阿姨还打括号说，我们家的其它要求，他们也会尽全力满足，让我放心和你在一起。”
祁蔚扭头笑道：“小舟，‘普通人家’结婚真有意思，我跟你多结几次吧。”
“金子可以多买几次，婚只结一次就行。”
“知道了，你别黑脸嘛。让我看看姐姐送了我什么……是一瓶爱马仕香水……姐姐说，不知道是祁总大驾光临，希望祁总不嫌弃。我哪会嫌弃呢？我看看哥哥送了什么，不会给我一个审讯通知吧？”
听到这，张以舟也好奇了，分出余光看祁蔚手里的红包。
祁蔚就偏不拆，先摸轮廓，猜道：“完蛋，真的像薄薄的纸，张警官要抓我吗？我可刚刚跟华江政府达成合作，准备建心连心工厂……”
“别废话，拆开看看。”张以舟忍不住道。
“好的，张总。”祁蔚拆开红包，亮给他看，“啊，真是令人诧异的……平平无奇的……钱……”
张霁泽很实在，包了一千零一块。“千里挑一，我懂。”
“真包个审讯通知，你才满意是吧？”张以舟笑道，在下一个红绿灯前，腾出手拍了拍祁蔚的后脑勺。“我哥攒的钱都用来资助我读书了，如今他要结婚，还打算一切从简。”
祁蔚把现金擂整齐，妥帖放进包里，道：“我没有嫌少，我今天很开心。叔叔阿姨尽己所能欢迎我了，大家也都很用心。我爸妈还很担心来着，怕‘门不当户不对’会有矛盾。但是我感受到你家的诚意了。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呲——”张以舟来了个急刹车，还好晚上国道上车不多，不然直接去地府三生石上刻名字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祁蔚道，“就是被安全带勒了一下，你这么激动干嘛？”
张以舟无奈道：“大小姐，双方父母还没见过，我们得先订婚再结婚。”
祁蔚想了想，要是突然去领证，她爸妈可能不同意，遂作罢。
张以舟启动车回到车道上，“对了，你现在的国籍在哪？要是在美国，还得办些准备手续。”
“当然不在美国了。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我可不一个人跑。”她又蹭过去，摸张以舟紧实的大腿，说，“小舟，你也在这里呀，我为了你才回国的。”
“你就骗我吧。”
“你开心吗？”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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