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选项

　　隔日。
　　尹琛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先一步感知到了无处不在的酸软，尤其是后腰和某个部位，带着清晰的、提醒他昨夜疯狂的钝痛感。他轻轻吸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操，贺淮他妈的自己没解决过吗？怎么不搞死我？
　　他微微动了动，想换个姿势缓解一下不适，却发现贺淮的手臂牢牢地圈在他的腰上。
　　“醒了？”头顶传来微哑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贺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低头看着他。
　　尹琛看着那双柔情的双眸，一时竟生气不起来。他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道：“贺淮，腰快断了。我记得十二生肖没有狗啊，你怎么又啃又咬的？”
　　贺淮低笑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掌心热乎乎地按上他酸软的腰眼，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着，手法竟意外地熟练妥帖。
　　“你忘了昨晚你说了些什么吗？”他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挑逗。他顿了顿，模仿着尹琛昨晚迷糊时的语调，慢悠悠地重复，“贺淮，你慢死了～”
　　尹琛身体猛的一僵，耳根瞬间爆红，猛地别过头：“去你妈的，你少在这里污蔑我！”
　　贺淮看着他炸毛和害羞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凑近在他泛红的耳尖上轻轻亲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改口：“琛琛说什么都对，所以我还有下一次机会吗？”
　　“看你改口的份上，再给你几次机会。”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有些晃眼。尹琛又把头埋在了贺淮的身上，然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尽管身体还有些不适，学还是要上的。尹琛和贺淮前一后走进教室。

　　贺淮刚坐下，就被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学委逮着了。他拿着一张卷子走到两人桌旁，本想问问题，却不料卷子刚被递出去就感受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江景白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尹琛和后排的贺淮之间溜了一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尹琛就来了一句“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会这道题！”说完，他转身就走。
　　尹琛看着泽译这反应迅速、识趣退避的样子，忍不住乐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贺淮说话声音不高，只有两人能听清：“有啊。”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但话里的意味却很明显，“在床上的时候，特凶。”
　　尹琛闻言，压低声音回敬道：“上都被你上了，要是还不凶一点儿，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贺淮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眉梢上扬，没接这话。
　　周围有几个注意到这边小插曲的同学，互相交换了个“懂的都懂”的眼神。经过“十佳歌手”那场轰动全校的表演，再加上校园墙的持续发酵，大家对这两人之间那点不言而喻的事儿早已心照不宣，甚至觉得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互动，才是正常现象。

　　周一第一节课是语文，魏斋正讲到兴头上，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全班，最终定格在又在低头窃读的陈轩身上。
　　“陈轩，”魏斋踱步过去，精准地从他桌肚里抽出一本花花绿绿的书，“《霸总的契约娇妻又又又撕毁合同啦》？看来陈轩同学对商业法和人际关系有独特的预习方式？”
　　话音落，全班瞬间哄笑，就连打瞌睡的清醒了好几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啊体委，你还还这一口？”
　　“一个人怎么能社死到这种程度？”
　　“这不对吧？我记得倒霉熊不是停播了吗？怎么又上架了？”
　　“笑得我真没招了。”
　　陈轩涨红着脸站起来，脚趾能抠出一套北京四合院。魏斋没收了他的小说，当做无事发生一群继续讲课，而其他同学则是憋着笑上完这一堂课的。
　　下课铃一响，他立刻被几个男生围住调侃：“轩哥，研究霸总之道，准备带领我们发家致富啊？”
　　陈轩梗着脖子道：“去去去！我是土狗我爱看，治愈心灵，懂不懂！”他拨开人群，跑去办公室写保证书赎他的“精神食粮”去了。
　　尹琛看着陈轩跑去办公室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在去置物篮里掏书。动作稍微大了点，牵动了腰后某处使用过度的肌肉，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
　　几乎是同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自然地接过了他刚抽出一半的书，帮他放在了桌面上。尹琛侧过头，对上贺淮看过来的视线。
　　尹琛对贺淮“善意”还不领情，反而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趁着还没上课，压低了声音抱怨：“看什么看，少在这边假惺惺。”
　　贺淮被瞪了也不恼，眉梢微扬，手在他后腰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声音压低：“脾气见长？”
　　“要你管……”尹琛话没说完就抿住了唇。那人指尖正精准按在酸胀处，力道恰到好处。他耳根发热，在桌下轻轻踢了下贺淮的鞋帮。
　　贺淮任他踢，课堂铃响时，他指尖最后划过尹琛后腰，眼神无辜的看着尹琛。看到尹琛那警告的眼神后又故作无事的翻开书本。
　　这家伙就是欠打！尹琛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要把贺淮那玩意儿切了，留着尽折磨人。

　　校园生活按部就班。
　　有一次，班里成绩不怎么好的同学需要借笔记，直接越过贺淮问尹琛：“班长，贺淮上节课的化学笔记，我能借来看一下吗？”
　　贺淮在一旁抗议：“怎么不问我？”
　　那位同学听了很理直气壮的说：“你不是听班长的吗？”
　　这一句话给旁边的班长大人听乐了：“这话说的没错，我准许了。”他看向贺淮，上扬了扬眉，眼神得意的不行，“笔记给他。”
　　贺淮很配合的把草稿纸给了那位同学，而后挑着眉看向尹琛。
　　就因为这一个眼神，尹琛安单了一整天，但晚自习结束后，尹琛在寝室里为他今日的言行付出了“严重”的代价。
　　第二天，第一个察觉到尹琛不对劲的是支赋。他看着尹琛那熟悉的校服搭配，记忆突然苏醒。
　　课间，他趁贺淮不在的空隙，眉眼弯弯的坐到尹琛前座，贱兮兮的看着尹琛道：“天气这么热，班长怎么还穿长袖长裤？是因为喜欢穿才穿的吗？”
　　尹琛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里面的含义，这不正是上学期初，他还不知道这俩兄弟的秘密时，一时天真说出的那句话吗。
　　尹琛对支赋翻了个白眼，比着中指道：“老子只是没创口贴而已。”
　　支赋也不跟尹琛置气，只是阴阳道：“老子只是没创口贴，而已～”说完，他就悠哉悠哉的起身，料定尹琛不会跟他动手，结果转头就挨了亲哥的一个核桃。
　　许淼屈指，不轻不重地敲在支赋的脑门上，而后面跟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贺淮。
　　支赋揉着被敲痛的脑门，在自家哥哥和贺淮双重“关爱”的视线下，灰溜溜地回了座位，安分了不少。

　　日子被鲜红的红笔划过的日历上走过，最后走到黑板一侧逐渐减少的期末倒计时数字中，悄然而快速地翻页。天气愈发炎热，蝉鸣一阵响过一阵，教室里的电扇整天呼呼转着，却依旧吹不散那份由闷热和备考共同熬煮出的焦灼。
　　各科都进入了最后的复习冲刺阶段，试卷、练习册在课桌上堆成了小山。老师讲课的语速明显加快，知识点梳理和题型押轮番上阵。
　　即便是尹琛和贺淮这样的高质选手，也不得不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系统的复习中，各自安静刷题，或者凑在一起讨论某道题的更优解法。
　　“这道物理压轴，你的思路太绕了，”贺淮用笔点着尹琛的草稿纸，声音平静，“用能量守恒结合动量定理，三步就能出来。”
　　尹琛盯着图纸看了几秒，恍然大悟，抢过笔在纸上划拉：“我靠，还真是！贺老师厉害啊！”他嘴上夸着，脚下却不老实，在桌下轻轻踢了贺淮一下。
　　贺淮受了他这一脚，没什么反应，只是把他划乱的草稿纸抽走，重新铺了张干净的，又把笔递回去：“重写一遍，步骤写全。”
　　不要。尹琛在心里嘟囔着，手却老老实实的又写了一遍，只是不过字迹依旧飞扬，还不如不写，浪费笔墨。
　　晚自习时，大家围在一起讨论，互相查漏补缺，紧张中倒也透着一种并肩作战的暖意。放学后的图书馆更是座无虚席。
　　尹琛和贺淮通常还是坐在老位置，虽然时不时会勾起从前的一些不好的回忆，但往事随风飘散，仅留的那一丝微风也无法惊起千层浪。
　　有时尹琛复习累了，会趴在桌上，用笔帽戳戳贺淮的手背，小声抱怨：“贺淮，我脑子要炸了。”贺淮会停下笔，把他手边凉掉的水换成温的：“睡会儿，我放哨。”
　　当倒计时牌终于翻到“1”那天，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紧张，更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躁动。
　　期末考前一天的晚自习是前所未有的躁动。
　　最后一节下课前十分钟，董涵走进教室。多媒体屏幕亮起，投影出来的不再是习题或公式，而是一张精心拼接的合照——运动会结束后的张扬合照与“十佳歌手”那夜夺冠的画面交错排列。
　　一瞬间，竟让众人感受到时光交错的恍惚感。
　　教室里逐渐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有人轻笑，有人唏嘘。尹琛正把脑袋抵在冰凉的课桌上降温，感觉旁边的人动了动。贺淮握住了尹琛垂在身侧的手，贺淮的手是出乎意外的凉，让尹琛舒服的又握紧了些。
　　“拍的很好看。”贺淮忽然低声说。尹琛抬起眼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放置完壁纸董涵就走了。下课铃响时，同学们吵吵嚷嚷地收拾书包，马不停蹄地跑向寝室，唯有他们不紧不慢的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窗外暮色深沉，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明天就是期末考，而高二的夏天，正随着这张合影缓缓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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