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山海经]

　　“祺凰！”北离大喊一声，随着祺凰一起跳落山崖，死死将他抱住。落于一处平地。

　　“别哭，小荷叶，别哭，可惜，我，我不能陪你很久了。”祺凰眼神已经涣散，抓住北离发抖的手。

　　“你，你坚持住，天帝能活，你也能活，让我试试，好不好？”碧色的眼眸早已经染上泪，北离疯了一样再祺凰身边布下结界，想要捕捉哪怕一丝魂魄。

　　断崖之上，天帝缓缓踱步而至，无启站在他身后，回眸看着尚在不可置信之中的句芒，似乎欲言又止。

　　“那北离，不会有事吧？”天帝似乎更感兴趣北离，轻声问无启。

　　“生道的神仙，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无启淡淡答应。

　　“可怜，可怜，天生的‘容器’，空有一腔本事，却心悦于无魂者。”天帝摇摇头，转身走回来，“看着差不多了就带他上来。”

　　却好像从未与祺凰有过交集似的。

　　结界牢牢将祺凰和北离锁住，却在这偌大空间里寻不着一丝魂魄的气息。

　　“北离，我未曾同你说过吧，我本是帝父一根骨头，经业火炼化，不是天成，并无，咳咳咳，并无魂魄。”

　　祺凰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千余年才遇着一个北离，却在匆匆几年后成了这样的结局。

　　“有办法的，有办法，别闭眼，祺凰，别，别啊！”北离的声音不可控制的抖起来，最后变为喑哑的哭腔。

　　“别哭，让我，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祺凰颤抖着抬手，抚上北离残存着少年气的面庞，而后抬头吻住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神识相连，传来祺凰的声音：“可惜我不能如愿，与你得一段安稳的厮守，算起来，你我最圆满的时候，竟是在神界的云海星河之处，漫天浩大的红，也算是全了人间一场嫁娶。”

　　几乎惨白的唇勾起，嘴角的笑是满足的，能死在他的小北离的怀里，也算是圆满。

　　泪珠一颗颗烫在祺凰的脸上，刺激着他聚拢最后的心神。

　　“往后，往后啊，我的北离便是北离君了，你化形不过十年，神有无尽的岁月，别再为我哭了。”祺凰的声音有点无奈。

　　北离察觉不对，想要抽身，却被祺凰牢牢环住脖颈，唇舌纠缠间，一股灵力无可避免地冲入北离的灵脉。

　　“我不能再护着你了，不如忘了我。”最后一句话说完，记忆连同祺凰一同消散。

　　一方结界里只剩下一根灵骨，一团业火，一枚玉戒，一把龙角匕首，还有昏迷的北离。

　　————

　　骤然而出的天帝另众神不知所措，即便是西女和少昊也不知该如何。

　　半点假也没有的父亲，却也是看着鹬蚌相争，最后对祺凰下了杀手的人。

　　最可怕的是，此刻是个神就能感知的到，再次获生的天帝，神力强的可怕，除了寻常神力和灵力，体内还透着龙气。

　　“小神无启，参见天帝，恭迎天帝归于神界。”无启率先单膝跪地，认下这旧主。

　　天帝还是像九年前一样，也想从前千年一样，一件暗黄色长袍，未见威压，反而格外平和，静静俯视着七十二家众神和西女一干人等。

　　眼中无情亦平静，好像本该如此。

　　“参见天帝！参见天帝！参见天帝！”原先跟着烛九阴的那些叛神自知现在也是囚徒，不如好好恭维恭维天帝，寻一个生路。

　　喊声越来越大，最后在众神中划分出一个边界来，西女这边一众天神连同十几位旧神依旧纹丝不动，直直看着天帝。

　　剩下的，早就认下了这旧主，虽说天帝这事干的离奇，但是几千年来的平和性子还算好过，总不似祺凰那样冷清。

　　无启看着这些西女一干人，犹豫了一下，朝句芒走过去，想要他先认下天帝旧主。

　　“松开！”句芒这千百年不动武的生道神仙竟生生在无启与自己之间劈开一条缝隙来。

　　“小松树。”无启轻轻开口，声音几乎带着哀求。

　　句芒索性朝山崖下去，将已经昏迷的北离和祺凰残骨带回神界，一副要杀要剐随君便的样子。

　　一旁的女娲和夸父不知为何，早已经不知去向，西女他们终究是少数，即便表态，也不宜起了争执。

　　“罢了。西女，先带着少昊回去疗伤吧，此事来龙去脉，我择日再同你说。”天帝的声音带着妥协。

　　西女头也不回，招呼蓐秋和带着两个孩子即刻消失。

　　“七十二神听令，众神各归本山，从此不得叨扰人间，往后再细细安置，相柳之血腥臭巫毒，女魃可选派七神将其处置，禺强熟知北境之事，战场纷乱，你可调动神者处置。”

　　安排调度间，也就真的重新坐回了天帝的位置。

　　一边的禹看着无启适才对句芒眼巴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天帝面前。

　　“小神单名‘禹’字，后稷上神不知所踪后只好出世，愿天帝不弃，收归神界。”

　　得，世上总有些人，行为处事让人摸不着头脑，谁有奶谁是娘，这大鱼早就是桀骜不驯的样子，只要够强，他就肯跟。

　　“你早先跟着后稷？”天帝沉吟一下，叫还在愣神的无启过来。

　　“一战一生，你们正好相补，往后你且先听无启调度。”说到底，还是不肯信任禹，要无启看着他。

　　纷杂战局已定，天帝也不再逗留，直回神界。

　　此刻，他需要面对的，还有伤病在床的应龙，还有家人和神界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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